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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许许多多的烟花又相继在空中盛放开来,即使是站在这个远离街市,没什么人的地方,也可以听见远处人们兴奋地喧闹声,随着烟花的绽放和凋零,一起一伏。
萧越从殷落尘的身后环住他:“在重川曾与你一言为定,待你回了蒲县,一定与你放一次烟花。”
殷落尘不语,身子倚着身后的萧越,静静地看完这一幕烟花。
“喜欢吗?”萧越问他。
仍是不说话,只是转过身子,踮起脚来,轻轻啄上萧越的唇。萧越就着他,垂下头来,搂住他的腰,这个吻越来越深入,呼吸都在彼此间交错,热意渐沸,二人的身体都已是滚烫,□之间,一触即发。
忽然间,殷落尘浑身一震,心里已是大骇,接着唇角一痛,再一舔,满口血腥味道。眼前,萧越也舔舔嘴唇,离开殷落尘的唇,向后退了一步,眼中温柔尽失,寒光毕现,冷冷地瞧着面前的人,仿佛不认识一般。
手腕被握得生疼,手中抓着的东西“砰”一声落在地上,他想用力挣脱萧越的钳制,却发现自己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你在……你在粥里下毒!”殷落尘断断续续地喊道,另一只手扶着脑袋,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萧越的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
萧越弯身下去,拾起地上的那只匕首,低声问道:“你想杀我?”
殷落尘的双腿已支持不住,他瘫软在地上,却还是挣扎地抬起头来,看着萧越,恨声道:“你……早就知道?”
将手里的匕首向蒲河里一扔,听见匕首慢慢下沉的声音,萧越松开握着他手腕的手,站起来,说话间像是要笑出来:“原来只是怀疑,现在知道了。”
“你!”愤恨地大喊一声,想要站起来,却再一次狼狈地摔倒。
殷落尘眼中所有的光都暗淡下去,他瘫软在萧越的脚底下,双手揪紧地上枯黄的杂草,胸口大幅度地起伏着,四肢越来越无力。他几乎要哭出来,可是仍用了残存的最后一分力气,缓缓地抬眼,看着高高站着的萧越,依稀的熟悉让他的眼中骤然闪过一丝怨恨,耳畔却似听得悠悠的歌声……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
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
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
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一道白光闪过,这样的光亮,几乎要刺瞎他的眼睛。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洲。
金陵繁闹的街市,往来人物络绎不绝,钟山风景独好,淮河绿水长流。偶尔在那小小的桥洞底下,可以看见河的那一边的酒楼里,隔着一层白纱布幔,常有歌女遥遥的清音传来,像极了娘曾给他们唱过的歌。
“弟弟,来,过来吃点东西。”
哥哥朝自己招手,他愣愣地走过去,走一步就要咳嗽几声,那样咳嗽的声音根本不像是一个孩子应该发出来的,倒像个年近花甲的老人。
哥哥手里端着一个碗,碗里只剩浅浅的一点汤面,面条还剩两根。哥哥将它递到自己的眼前:“来,喝了这个,能好一点。”
乖巧地点点头,刚要把碗端过来,他突然看见哥哥伸过来的手臂上露出了几道青紫色的伤痕,眼圈红了,眼中也渐渐泛起泪花:“哥哥,是不是人家又打你了?”
“不哭不哭,人家没有打我,是……是……”哥哥也想不出一个理由来,只好笑着挠挠后脑勺,“是我被蚊子咬,自己抓破的。”
他一眨眼,眼泪便长长地流下来:“哥哥骗人,这才三月,哪里来的蚊子,咳咳,咳咳咳……”说完,他便急促地咳嗽起来,憋得脸通红通红的。
“哥哥没有骗你的,除了蚊子,春天到了,还有很多小虫子啊,咬得我很痒的,所以就只好一直挠一直挠,就挠破了,”哥哥慌忙帮他把眼泪擦干,解释道,接着又说,“你是男子汉了,以后不能总哭哦,再哭的话哥哥不喜欢了。”
抽噎两声,忍住不再哭了,他说:“我不哭了,还有,哥哥,以后你哪里痒告诉我,我帮你挠。”
“好啊,你快吃吧。”
他把碗端起来:“哥哥不吃么?”
哥哥摸了摸肚皮:“哥哥已经吃过了。”
他又看了哥哥半晌,这才把碗抱起来,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完了那碗所剩不多的汤面。
本以为日子会这么过下去,虽然苦,虽然寒疾缠身,但是至少有哥哥陪在身边,两个人一起捱这样的苦日子,倒也比之后孤身一人的日子好很多。
那一日,他躲在桥洞底下,看着不远处的哥哥,跪着拽住一个华服公子的衣袖,向他乞讨,心中虽然无比抽痛,但是也记得哥哥的叮嘱,一滴眼泪也没有流。
“若是这断枝发芽,浮草开花,你便再来找我。”
他呆呆地看着说这话的那位少爷,月白色的衣裳,俊朗的脸上挂着几分叫人看不懂的笑容,随后他袖子一挥,回过身去,大步离开:
“斯言,觉之,咱们走吧。”
他便一直看着,直到那位少爷的背影从他的视线中消失。
那日之后,哥哥便一直守在河边,望着那根断枝发呆,抑或是折下一片树叶朝水中丢去,指望断枝能够发芽,浮草能开花。终于有一日,看着断枝上冒出星星点点的绿意,哥哥便把他叫过来,抱住他大笑道:“看,有朝一日,哥哥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他猛烈地咳嗽了两声,回抱住了哥哥,勉强地笑起来。
其实他不要什么好日子,他要的,是哥哥陪着自己。
“哥哥,你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会啊。”
他递过来一根树枝:“那你写给我看好不好。”
哥哥笑起来,接过树枝,一笔一划地在地上写起来自己的名字。
写完之后,他歪着脖子细细看了看,问道:“哥哥,这三个字怎么读?”
“殷落尘。”
“什么?”
哥哥笑意更浓,他用树枝一个字一个字地点过去,声音大了些:
“殷,落,尘。”
四个月之后,金陵连日暴雨,长江决堤,洪水来袭,整座金陵差不多成了一座空城。那一日,哥哥因在河畔死死守着那根发了芽的断枝,被大水冲走了。就在最后的一刻,哥哥叫弟弟紧紧抱着桥墩,不许松手,可是洪水扑面而来,哥哥没有抓住任何东西,便这么被滚滚洪水冲走,再不见踪影。
他醒来的时候,洪水已经退了,自己躺在河畔上,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寒意从心口里窜上来,冻得他四肢百骸都要麻木掉。周围的景色自己从未见过,而身旁,蹲着一个美得不似凡人的男子。
那名男子问:“你叫什么?”
他躺着,声音沙哑,奄奄一息,但是脑海中,却只剩下那三个字。
对,他想,死去的人是他,不是哥哥,哥哥不会死,哥哥怎么可能死,而老天留他一个疾病缠身的将死之人又有何用?
于是他清咳两声,一字一顿,嘴角却凄然勾起:
“我叫,殷落尘。”
“哈哈,哈哈哈……”殷落尘笑起来,笑得浑身都在抽搐,笑得嘴角都留下了鲜血。他忽然大叫一声,猛地站起来,手指间夹着三根银针,朝萧越掷去。
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
叫他失去了他生命中最后一个重要的人!
这是这个人!
萧越我恨你,我真的恨你!从七年前秦淮河畔就开始恨你了,我真的恨透你了!恨透你了!恨不得将你杀了!杀了!
银针映着月光掷来,萧越看见那寒光一闪,于是侧身躲过,接着反手就给了殷落尘一个耳光。
殷落尘眼前一黑,踉跄几步,直直向后跌去。
27
27、第二十六章 清泠其蹒跚 。。。
第二十六章
殷落尘想,自己要是不再醒来就好了,连梦都失去了,遁入无穷无尽的深渊之中,无痛无乐,不嗔不痴。也会看不见这样污秽的水牢,看不见飘在身侧的老鼠的尸体,成群的蛆虫,看不见自己原是纯白的衣服,被染成那样肮脏,漫着恶臭。
双手被铁环吊起来,手腕处都磨出了血痕,不敢动,生怕再动一下,就是锥心的痛。
从小到大,被苦痛反复折磨,不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说已经习惯了,但是再次面临这样的煎熬时,便总想着永远逃脱开来,哪怕是付出再大代价。
那样的痛,已经受够了。
他抬起头来,环视四周,头发散开在水里。左斜上方,有一个小小的窗子,光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