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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
完全不同于紫晓的声音,沉静的男声,听来有几分熟悉。
殷落尘缓缓睁开眼睛,原先糊在眼睛上的血迹早被擦洗干净,萧越的身影离自己很近,他的双手分别撑在自己身体的两侧,就这么低着头看过来,斜斜的刘海垂着,发梢也同样轻点着自己的衣裳。
殷落尘有些吃力地看了会儿,又把眼睛闭上了,也没露出什么惊讶地表情,只是有些疲累地问:“几时了?”
“戌时了。”
于是很自然地朝萧越伸出了手。
萧越问:“怎么不躺了?”
回答仍是简单的三个字:“不躺了。”
萧越取走敷着的药膏,便握住了殷落尘的手,轻轻一使力,把他从榻上拽起来,扶着他坐好,又把滑落下来的被子重新掖掖好。一切布置妥帖了,萧越站起身,从身旁的案几上拿过一碗粥,勺子搅了搅,又低头吹了吹,舀了一勺粥送至殷落尘的嘴边:“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喝点粥先垫垫吧。”
看看粥又看看萧越,殷落尘想笑却怕牵动伤口,只是问:“萧少爷何时会如此照顾人了?”
萧越不答,重又将勺子往殷落尘嘴边递了递,殷落尘有些拘谨,但还是一口含了进去。这时萧越才说:“你救我受伤,我照顾你理所当然。”
“是我害得你坠马,你不必太过介怀。”
两人倒又客气起来,互相自责着,殷落尘伸手接过萧越手中的碗:“自己来即可。”
萧越由着他把碗拿了过去,自己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子边,把窗户撑起,天色已是完全黑了下来,唯有月华照落,满室银霜碧光悠悠。
“你受了伤,也别想着走的事了,暂且安心住着。”再一次提及,却是因为有了理由。
瓷勺碰着了碗边,清脆的一声响。
“这样不好,我不喜欢给人落下‘白吃白喝耍赖不走’的话柄。”
晚风满面柔柔扑来,萧越就这么在窗前站着,也不回头:“我请你留下,还怕落人话柄?”
“你为何请我留下?”
“你受伤了。”
“仅此而已?”
萧越转过身,盯着殷落尘:“那么你认为是什么?”
殷落尘右手缓缓搅动碗中的粥,身子朝被子里陷进去了一些,有些慵懒,他摇了摇头:“没有了。”
萧越也不语,别开了眼睛,目光落在屋内的一副字画上,那字画是何时挂上的,自己从不曾留意,而字画上也同样是自己从来不曾赏过的画,从来不曾见过的句子。
平生执念,痴梦,终不过,霜花飞落,纷繁而至,得而复失。
再过几日便是萧越的生辰,转眼离殷落尘住入萧府已是一月有余,四月中旬的天气,江南渐渐一日比一日暖,太阳落得也一天比一天迟。一日处理完事务,萧越走出门来,正看见紫晓领着一群丫环在院子里放纸鸢,欢喜笑闹着,眼睛再往远处探了探,便瞧见殷落尘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凉亭里站着,仍是一身白衣胜雪,夺目得很。额上的纱布已经拿下,只不过伤口结的疤还清晰可见。下人们知道殷落尘勇救坠马的萧越,却不知其中原委,走路遇着时便只顾连声称颂道谢,让殷落尘好不尴尬。
正当众人徜徉于春意盎然时,舒晚遥在绸缎行对着那日晚宴所需的用度单子一件件细细核对着,绸缎行的掌柜的在一旁讨好般的笑着,等着这位大少奶奶一一对完。
“少奶奶,数量可对?”
舒晚遥不答,纤长的手指在单子从上到下又一遍划过,心中默算,之后才把单子交给站在身后的丫环絮儿。
“倒是对的,不过这送货的时间可不能差了。”
掌柜的点头哈腰:“那是那是,一定错不得,这回要是办得好,望少奶奶下回还光顾小店。”
“若办得好,再来那是一定的。”
“少奶奶请放心,别的事不顾,萧家的大事小人一定全力以赴。”
“如此甚好,”舒晚遥点了点头,回身道:“絮儿,咱们走吧。”
絮儿闻言跟上。
掌柜的弓着身子:“少奶奶您慢走,少奶奶您慢走。”
出了绸缎行已是夕阳西下,在街上追逐嬉戏的孩童们都被家长们拎回了家,正经过蒲县的“紫翠芳”酒楼时,舒晚遥忽然唤停了马车。絮儿扶着舒晚遥下来,朝酒楼内走去。
舒晚遥抬头看了看牌坊,对絮儿说:“今日天色已晚,咱们便在这儿吃吧,家里冷掉的饭菜重热的味道,我不喜欢。”
“一切都随少奶奶的意。”絮儿温顺道。
进紫翠芳并无排场,也不张扬,但是眼尖的店小二早已瞧出这妇人来头不小,麻利的便招呼上来。舒晚遥挑了二楼一张临窗的桌子坐下,用绢帕掩着口报出几个菜名,待小二走后,让絮儿也跟着坐下,说:“今天你我二人出来,不分主仆。”
絮儿有些受宠若惊似的,但毕竟不敢违背主人的意思,强笑着坐下,这样坐着倒感觉比站着还累。
菜不一会儿便上齐,小二吆喝声“您慢用”,便退下了。
“这殷先生住在萧家一个月有余了吧?”
“三月初……现在……嗯!有了,都快两个月了。”
舒晚遥身后的那张桌子传来对话的声音,听来谈论的是萧府上的事情。絮儿朝那张桌子探了一眼,而舒晚遥却不动,只是伸手夹了一筷子菜至碗中。
“少奶奶……”絮儿轻声提醒。
“我知道。”
“麻二,我问你,你可瞧见过那殷先生的样子?”
“那怎么没有瞧见过呢!那模样,像是从严师傅的丹青画里走出来的仙人一般,谁曾想到他会是请回来作法的。”
“那是!说的夸张些,殷先生怕是我这辈子瞧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
“可是钱五,你说,这殷先生作法完这么久了,他怎么还住在萧家,难道是喜欢我们县的风景,便自此住下了?”
“我看不然……”
“不然?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不然法?”
“我看哪,八成是那萧越看上了殷落尘,留在府内做……哈哈……”那个叫钱五的,说完这句,喝了一口酒,发出“滋滋”的声音。
听到此处,舒晚遥大怒,眉心一点突突跳着,饭菜更是难以下咽。耳边听得那两人的谈论,如同嗡嗡作响的苍蝇一般,心头烦躁极了,于是再也忍不住,筷子往桌上“啪”得一置。可正欲发作之时,右手却突然被絮儿轻轻按住。
“少奶奶,您是萧府堂堂正室夫人,犯不着与他们动气,折了身份。”
絮儿此话说得极妙,一语双关,既点明了舒晚遥的地位身份,免去一场干戈,又驳斥了那两人所言之事,让舒晚遥宽心。
舒晚遥忍耐一般地闭了闭双眼,过了会儿,再睁开时,只是微微偏过头瞧了一眼坐在那儿的两人,并不言语。那两人的话题已经扯得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此时若上前理论,倒像是妒妇骂街,的确是折了面子与身份,泰然处之,才能显出气度。
回过头来,接过絮儿帮自己舀的热汤,说道:
“你说得对。”
“少奶奶……”絮儿蹙着眉头,极担心的模样,几番欲言又止。
舒晚遥用筷子将汤中的一片木耳翻了个身,道:“想说什么?”
絮儿这才往舒晚遥这儿凑了凑身子,轻声道:“少奶奶,只是这殷先生,的确不能在府上长住了。”
“前几日,殷先生救下了坠马的少爷,这恩情却是不能忘的。”舒晚遥说着,像是提醒。
两人都放下了筷子,饭菜再也没有动过一口,舒晚遥用手撑着下巴朝窗外望去,眼神飘渺。絮儿小心忐忑地观察着她的表情,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过。
“不过……”
舒晚遥突然说,一字一顿,像是呓语,语气轻飘飘的。
“他们所说,若是无中生有,殷先生的确,是让少爷的名声受损了,那么,我会尽量让他离开,但若他们所言,乃是真事……”
舒晚遥收回了目光,定定地望着絮儿,瞳孔里映着一轮冷月。
“那么殷落尘便非走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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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惹乱尘纷纷 。。。
第九章
“少爷还是让紫晓来服侍殷先生吗?”
清晨,夫妇二人一同起床,舒晚遥伸手帮夫君把衣服理理整齐,其间发现肩部多出了一根线头,用牙利落的将那线头咬掉了。她从萧越的背后绕到前面来,又帮他把腰带系系好,最后拽了拽衣摆使之更加平整。在这每天早晨必会重复的一套动作里,她问道。
明显地感觉到舒晚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