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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想要问行辕的内部情况,包括地形、人员的分布、每日站岗值勤的时辰。”
夏侯世廷听得背寒加重,如顶千钧,却听她又道:“奴婢自然什么都没告诉,将他打发走了,不然现在怎么敢跟王爷坦白?”
夏侯世廷眼一眯:“你的意思是,你当初提出来行辕做内应,只是权宜之计,敷衍吕八?”
“王爷睿智。”云菀沁吁了口气,“奴婢那会儿为了逃出黄巾党,只能先这么说了,不然吕八哪里会放心?谁想到,吕八还真的找人混进来,找奴婢要下文了。”
男子却凉笑:“本王要怎么信你?你这么一说,本王更是信不过你了,你万一是个红黑两道通吃的怎么办。”
云菀沁道:“通吃?奴婢就算有这个心,也还得有这个胃,您看奴婢就一个丫头片子,能吃得下么?不怕胀死吗。奴婢早就拿定主了意,跟着官府吃饭就已经旱涝保收了。奴婢本来说在行辕避避风头就走,可王爷要是信奴婢,奴婢愿意帮官府将黄巾党及幕后大佬一块儿擒住!到时王爷若是赏脸,带奴婢回京城看看大世面,给个好差事做做就成了!”
幕后大佬四个字一出,夏侯世廷已清楚,这丫头,恐怕真是知道黄巾党那边的事,目中光泽一闪,认真起来,故意试探她:“你知道黄巾党背后有人?”
云菀沁点头:“东城外马头山上,长川郡的匪王,花名山鹰,正是教唆吕八揭竿游行、阻止武装抗击官府的幕后黑手。如今待在吕八身边的一个田姓老者,就是山鹰派出去两边传消息的中间人,每隔一天都会经过东城的卫家村,去马头山上汇报城内的情况,”话音一停,语气略沉几分,“一旦黄巾党和官兵在城内激战,山鹰便能马上带队,堂而皇之跳出来,打着帮助灾民的旗号,帮黄巾党与官兵作对,若再做些感化民心的事,到时晏阳百姓不会再认为山鹰一党是土匪,这群土匪马上便能占城为王,慢慢朝外扩展。攻城陷镇,行谋逆之事,到时就算镇压下来,王爷绝对也会受朝廷和皇上的责罚。所以,王爷现在必须就要将山鹰灭于城内。”
每一个字,都正中了夏侯世廷这些日子的隐忧。
这丫头,真的只是个普通的乡野女子?
云菀沁见他默认,道:“奴婢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王爷总该信奴婢了吧。”
夏侯世廷凝视她,没讲话,可面上的表情,显然已是松弛了几分。
云菀沁又试着问道:“敢问王爷和施大人及部将,想到什么引出山鹰的法子没有?”
这是在跟自己商讨大计?说来这丫头要不是偶尔做些大失仪态的举动,凭着这冲劲儿和勇谋,若是个男子,调在身边当个门客也是不错的,夏侯世廷轻拨扳指,目色宁静:“先诱黄巾党,制造开战假象,趁机诱出山鹰,一网打尽。两队人马必须一块捉住,否则惊了另一方,后患无穷。”
“王爷说的就是奴婢想的啊。”云菀沁兴奋了,见他厉色看自己一眼,吐吐舌,收敛住,又问:“那王爷想出怎么诱出黄巾党了吗?”
夏侯世廷难得对着她目露笑意,瞥她一眼:“诱敌之物,今日险些被你给损了。”
云菀沁明白了,诱敌之物,就是吕七儿。
他一直将吕七儿放在行辕好生养着,就是为了找个机会诱出吕八。
可他那话,却叫她很不满意。人还跪着,却扬起脸,撇撇嘴:“什么叫被奴婢损了啊?明明就是她先犯奴婢在先,打压不下奴婢,自己倒差点儿遭殃。王爷这么维护那吕七儿,也不怕京里的娘娘不高兴……”
夏侯世廷本就是随口一说,听她又扯到了爱妻头上,脸色一垮:“你当天下女子都跟你一样小气。”
云菀沁双手一摊:“娘娘没这么小气,奴婢小气行了吧?要不是那吕七儿,奴婢的手怎么成这个样子……”
嘀嘀咕咕的,居然像是撒娇。
男子眉一皱,想起她刚才没规矩的举止,还真是不信她是开玩笑,算了,这女子再厉害也不能留用在身边,用了这一次,给些赏金放她走,更不可能把她带回京,想着,眼光顺着她的话瞥过去,只见她十指尖尖处,倒还真是有些红肿,衬得手背和小腕处的肌肤更是白腻,忽的,脸上闪过一丝疑色。
云菀沁一眼看见他脸上异样,顿时会意过来,糟了,咻一下,忙缩回手,放在袖子里:“王爷,咱们说正事儿吧。王爷打算用吕七儿诱出黄巾党?”
她一双手素来保养得漂亮,重生后慢慢精熟美容方剂,自然也不会漏掉女子的第二张脸,特意调配了一些护手香膏,每日定时擦拭,养得一双手如油脂洗浴过,又如丝绸裹住,光润饱满,白皙无纹,软如棉花。
她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差点认出自己的手……
幸亏肿了,变了形,看不大出来,估计他不会多心。
夏侯世廷也自觉盯着她的手看有些失态,见她收回去,也没怎么多望了,转移心思,脸色一肃,应了她一声:“嗯。”
云菀沁想了一想,道:“可吕八这人很大义,公私分明,不一定会为了妹妹领着黄巾党和官兵明着开火。”
夏侯世廷自然也颇清楚吕八的性情,这也是为什么迟迟没有动静,总想等个好机会,见她话里藏话,叩击桌案:“你已经有法子了?”
“吕八心疼妹妹,想要救却怕损害大局,黄巾党的兄弟队伍快要断粮,是他现在的心病。若这两个目的加在一起,再加上他碰到一个好机会,应该能促使他与官兵拼命,即时便能引山鹰出动。”一字一句,慢条斯理。
夏侯世廷眉头一跳,语气和蔼了一些:“你起来详说。”
您老人家还记得我还跪着么?总算有点儿人性。
云菀沁捻着裙子起来,自觉搬个圈椅做到书案对面,也不客气。
窗棂细风渗进来,吹得帘子轻微一动,温暖的房间,密语低低盘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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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阳知府衙门。
吕八坐在圈椅上,听着部属带来的庆儿丫头口信,眉头紧锁,半晌方才确认:“果真如此?”
“是的大哥,”第二次混进行辕的汉子点头,“庆儿姑娘说了,就在初七的上午,秦王亲自领队,去往东城卫家村的受灾村民家中派粮,带领兵甲加晏阳官兵共计三百余人,还有行辕中的奴婢随行。”
去派粮?若能提前埋伏在那里,劫下粮食,就能免了断粮之苦,倒是比夜晚火烧行辕偷袭粮仓要安全地多。
吕八琢磨起来,只是仍有些犹豫,既是秦王领队,保卫工作肯定做得很严密。
汉子又看了一眼老大,补充道:“对了大哥,听庆儿姑娘提过,随行的奴婢当中,还有七儿妹子。”
妹妹也在随行队伍中?吕八心中大动,转头征询田老的意见:“我倒是觉得是个好机会,田老觉得如何?”
旁边,田老一听汉子的汇报,早就坐不住了,吕八是为了劫粮食和救妹妹,他听见有秦王带队以及在东城征粮这几个字,却是眼色一亮。
东城卫家村,离马头山才半刻钟头的脚程。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匪王就是等着黄巾党和官兵正式开战!
到时吕八带着黄巾党抢粮,肯定会引发两方混战,山鹰马上就能带人下山,一举擒下秦王,顺便再趁机坐镇晏阳。
此刻听吕八问,田老马上点头:“可行。”
吕八主意已定,又望向那传信儿的汉子:“丫头初七去不去东城?”
汉子一愣,知道老大说的是庆儿姑娘,摇头:“不去。”
旁边的几个兄弟哪里会猜不出老大的心意,若是庆儿姑娘也去,就和七儿姑娘一起救出来,既然不去,那就麻烦了。
田老望吕八一眼:“不过是个丑丫头,老八。”
众人叫老大粗眉大眼满满坚决,摇头:“初七事成后,我带几个兄弟去行辕把丫头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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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入了夜,天凉气清,空气中酝酿着一触即发的刀光剑影,瑟瑟凉意铺满全城。
温度一下子又降了许多。
夕阳还没完全落下,行辕的官兵和下人全都进了各自营帐和厢房,养精蓄锐,准备明天随王爷去往东城收粮。
行辕内,灯火零星,只有岗楼处的卫士未离岗位,比平日显得更加寂静。
一袭身着婢女服装的倩影手里抱着衣物,看起来刚做完活计,在月光下,朝下人屋院信步走去。
走到一半,女子纤巧身影一转,驾轻就熟地避开灯火,错开有士兵巡守的正道,朝行辕角落偏僻地方走去,趁着士兵换岗的短暂机会,靠近防守薄弱的栅栏门。
已经见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