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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温和的笑了笑:“我先为琼王把号脉吧。”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伸了出去,不如等把完脉再说也不迟,到时反而说的清楚。
温热的手指落在手腕上,我心里绷得紧紧地。
约摸过了一刻钟,闭着眼把脉的钟千终于睁开眼睛。
他神情肃穆,凝眉望我,却不开口说话,那表情就跟要宣告我得了晚期肝癌一个味道。
我被他看的慎得慌,用袖子抹了抹额上的冷汗。
“先生,我是不是没救了?”
他微微抿唇,把眉头皱得更深了。
心一点点往下沉,眼前顿觉死灰一片,神医都说没救了,那我也就不闹腾了,三年之期一到,我哪凉快死哪去吧。
就在我绝望之时,神医开口道:“救是有的救,只是……”
一片灰烬中突然闪过几簇火星子,我立马精神一抖擞:“我还有的救?!那,那要如何来救?”
他表情严肃:“琼王似乎未将你的病情如实告知与上官。”
“这个……”我挠挠头,“钟先生果然医术过人,什么都瞒不了您。”高帽子先戴上了再说,“其实我身中蛊毒,而这蛊毒的来历也是不可小看,乃是出自七煞蛊王之手,不知您可曾听过这名字?”
他神情怡然地啜着茶:“自然是听过的。只是奇怪为何琼王会身中此蛊?”
“这……”我很为难,说是不说?
“如果有难处,不说也罢。”他终究没有追问下去。
“谢谢。”我真心的报以笑容。
他愣了一下,然后说:“琼王不止身中蛊毒,心气更是郁结,从脉象看,虚浮迟弱,五脏六腑似是曾受损伤,调理起来恐怕要费些功夫。”
我连连点头:“我经常觉着一口气喘不上来,怕冷又爱冒汗,没气力,总是想睡觉。”
“气血弱自然是会如此,等经脉畅通之后,症状会减轻许多。”
我叹气一声:“真是惭愧,玲珑年纪不大,毛病却是不少。好在遇到了先生,也是玲珑的福气。”本身这身子就是郁结在心,思虑过度,再加上这段时间那么折腾,没死就该偷笑了。
钟千站起身:“琼王请吩咐你的护卫端几个火盆进来,然后请宽衣卧于榻上,我来为你施针。”
吩咐下去后侍从们很快端来几个烧着炭火的铁盆,围绕在铺着厚厚褥子的榻边,内室顿时便暖起来。
我脱去衣物,光着上身趴在榻上,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
炭火到底是比不上现代的暖气,还是觉着凉飕飕的风直往骨子里钻。
好一会,却不见神医来施针。
我扭过头,刚想开口,一个白色身影扑面而来,覆在我身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后颈处,顿时便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连带全身肌肉僵硬,脑袋停摆!
“先先先……”语言功能也有了障碍。
“嘘——”轻轻吻落在我耳上,手掌覆在我腰上,慢慢向下滑去。
我一怔,这声音……莫不是……心脏猛地颤动起来,“是……是你吗?”
“是我。”他轻声答道,果然是那熟悉的声音,如沐春风般的温软,“叫我的名字。”
“翼……”我不由自主的吐出这个字,眼眶微微发涩,不过分别半月,没想到竟是如此思念,“翼……”
“别说话,让我好好抱抱你。”他打断我的话,把头埋在我颈间,两手圈住我,很紧很紧,刻意压低地声音更是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从心底散发出的暖意和着淡黄色的灯光,围绕在我们身旁,随着时间缓缓流动。
不一会,我察觉到不妥,腿根处被一硬热物体抵住。
我用肩膀撞他,“喂!”
“别闹。”他不满道。
“喂!你别太过分了!”我忍不住提了提嗓子。
“嘘……”他捂住我的嘴,“你那护卫耳朵可是灵的很。”这话是实话,却透出若有似乎的酸味。
我窃笑:“还在吃小七的醋啊?”
他轻蔑的哼了声,冷冷的,完全是闻人翼的风格,让我很是怀念。
“啊!”我念头忽然一转,“那真的钟千在哪?”
“在他该在的地方。”他语气平常。
我一愣,“你不是把他杀了吧?还有,上官瑞知道你是假的吗?还是他也以为你是真的钟千?”
他没有马上回答,静了一会才轻声埋怨道:“还是那么啰嗦。”
“这哪是啰嗦!”
“我怎么会杀钟千,他……就是在他该在的地方,至于在哪里我也不确定。至于上官瑞……”他顿了一顿,“他不知道。”
我松了口气,好在那个大嘴巴上官瑞不知道实情。
“喂,你给我起来。”一径用肘子顶他,想让他起身,奈何他趴的舒服至极,没有一点要离开我这张软垫的意思。
“再让我抱一会。”他轻叹一声,一贯的任性。
我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他这一温柔,我就没辙了。
我懊丧地说:“钟千没来,那我身上的毒怎么办?”
“放心,我会治好你。”
我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趴着。
不管他是否真能够治好我,那软软声音中透出的坚定,却是莫名令我心安。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我很勤快吧,口牙口牙口牙~~~
六十节
闻人翼的出现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
他本就不是多有耐性的人,能熬了半个多月才出现看来是做足了准备工作。
原本以为他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飞龙十三骑中的某一个,取而代之,然而这也是我当初十分担心的事。飞龙十三骑是个完整的团队,同住同行,互相之间非常了解,要想伪装成他们中的一个难度系数绝对超出3。9。
钟千就不同了,他是神医,是世外高人,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样貌已是模糊,更别说了解他的脾气性格了,坊间传闻终究只是传闻,有些出入也是情理之中。所以说书文学长这一计甚是绝妙!
只是我有些奇怪为何闻人翼会妆扮成钟千,记忆中我并没在他们面前提过钟千的名字,何况是知道我要寻他。
难道说逍遥宫也跟我玩无间道?这点疑虑存在我心中并没向他询问。在这乱世中,有几个探子也属正常吧,就我身旁这些个护卫,谁知主上有多少个,相信有琴渊只是其一罢了,双面间谍古来就有,谁都无法避免。
这么想着头就疼了起来,真想振臂高呼,请还我一片净土口巴!
从“钟神医”房中出来已是亥时过半,出了门,看到门神一样立在寒风中的邱铭远。心中顿时升起一阵阵地愧疚。
他见我面色愁苦,担忧地问道:“可是身子不舒服?”
我避开他关切的小眼神,佯装揉肩膀。
“哎呀,刚刚趴在那里太久,半边身子都麻了。”
“左边还是右边?”
“左边,不,右边,两边都有点麻。”我有点语无伦次,一阵冷风吹来,我赶紧拢住大氅,“先不管麻不麻了,咱们快回去吧,外面好冷啊!”步伐随之加快。铭远没再说话,只是有意识的走在在上风处,为我挡去大半寒风,他这温暖的行径更是令我过意不去。
回到房中用热水泡了脚,钻进被暖热了的被窝里,熄灯闭眼,我长出一口气,莫名就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也许是因为闻人翼,也许是因为晋王的态度,总之,较之早上的惴惴不安,此时心情舒畅了许多。
“钟先生对于王爷的病情,可想出了医治的方法?”
黑暗中,睡在地铺上的邱铭远开口问道。
“医治?”我脑子缓了缓,“哦,医治啊,钟先生说大概能治。”
“怎么,钟先生也没有把握?”
“也不是没有把握,钟先生说我体内不光是蛊毒的问题,本身身子也非常弱,之前中了几次毒,虽是解了但还是伤了腑脏,需要先把身子好调理好才能解毒,不然……就算解了蛊毒,大概也活不过三十岁。”活不过三十岁是我自己悲观的理解,古人医疗技术落后,平均寿命本就不长,再加上我这么翻来覆去的折腾,估摸着也就再有个十多年的活头了。
铭远大抵是不知该如何接话,静默了好一会才说:“王爷你不会有事。”
我呵呵一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说,有你在,也不会让我有事?”心中犹记得他那句气势冲天的“生死由我,不由天”,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冲动过后的深思熟虑令我们俩的距离越来越远。很现实,也很悲哀,但也不见得是坏事,他有他的家人,有他的生活,为了我,不值得。
耳边响起他的轻微的笑声,适时的开个玩笑,气氛总不至于太悲壮。
夜半,正是酣睡之时,“是谁?”铭远压低声音喝道。
我勉力地睁开沉重地眼皮,只见他掀开被子飞快窜起,朝向后院的窗户竟然是开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