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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杀死了尚铭也撞伤了沈梨若的弟弟沈家壁。但这个机灵的男孩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躲在垃圾箱里趁机从巷子里逃走了。他的伤势不重也不轻,逃出了两条街后正好撞见了从医院拿药回来的白谨谦。当初唐衣你躲在白家院子里,沈家壁跟在沈梨若的后面自然也是认识白谨谦的。小男孩以为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就这么昏倒在白谨谦的怀里。白谨谦的第一个反应自然是将他送进医院,可恍惚间记得当初在帮你输血疗伤的时候,沈梨若曾经提到过自己和弟弟的血型…眼前这个男孩,拥有着跟自己儿子相仿的年纪以及相同的血型…人非圣贤,白谨谦也只是一个凡人,一个父亲而已——”
“你胡说!我爸爸连鸡都不敢杀,他不可能杀人的!”白皑萧听到这里再也不敢想象下去。
“他没有杀人,但沈家壁确实是因他而死…”海拓南道:“我离开白家大院后叫人盯着白谨谦,才发现他在地窖里藏了一个受伤的男孩。也许他几经纠结却始终无法越过道德的底线下手,后来我再次去找他,他崩溃了,一边哭着一边诉说着。
我去地窖里看了沈家壁,他被车撞伤后引起了感染又受到了惊吓,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情况已经不容乐观了。白谨谦一直在哭,他说他不也不想这样,一时动了邪念现在只怕是酿成了大祸。看着已经休克的沈家壁,他的手臂已经因感染而坏死,即便救活也只能截肢。于是我就自封做了一把上帝,找来了可靠的黑市医生先为沈家壁做了检查确认指标匹配,然后准备了完善的储藏设备。然后…我用枕头捂死了那个男孩,取走了他的心脏。”
白皑萧和郑唐衣都沉默了,在他们的脑中几乎已经可以呈现出一幅悲惨的画面,白谨谦面对着这样一幅情景,是怎样的绝望和自责?
“之后的流程都是我一手操办的,白皑萧顺利接受了手术恢复的很不错。白谨谦却因此患上了抑郁症…雪上加霜的是,我自认为做的很小心,却还是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同住白家大院的桂老三…那天他在修补自家的地窖墙面,微小的缝隙让他把隔壁发生的事听得一清二楚。他以此为要挟,对白谨谦进行敲诈勒索。”
“可是爸爸根本就没有钱啊!”白皑萧道。
“我知道以后打算帮白谨谦做了桂老三,但他说什么都不同意。他说他的罪孽这一生都无法洗清,绝对不能再杀人了。桂老三当然知道白谨谦没有钱,所以他瞄上的是你留在他那里的货。”海拓南回头望了望郑唐衣。
“白谨谦答应了桂老三的要求,陆续拿了些给他。却没想到桂老三的胃口越来越大,他不识字于是要求白谨谦替他记账,用以将两人拴在一起。更可恶的是,他趁白谨谦不在的时候竟让方词韵试毒,当白谨谦发现方词韵染上毒瘾以后彻底绝望了,他…其实是自杀的。从工地的高层跳了下来,想要抱着桂老三同归于尽。”
“我…那些年,我把三叔当成长辈一样。跟小娇尽心尽力得照顾他。他竟然…”白皑萧攥着拳头狠狠打在车窗玻璃上:“那后来呢,你为什么没有杀了桂老三?”
“他摔成了瘫痪,不能说不能动,比死更痛苦。我又何必要去招惹他?”海拓南戏谑道。
“我从国外回来的时候带着唐氏,去白家大院带回了留在那里的货和瑾谦的死讯。”郑唐衣道:“我一直以为,背后的凶手是你…”
“我懒得解释…”海拓南道:“直到四年前,我发现了苏合景的踪迹…我才知道,这场战役远远没有结束。想要引起你的注意,我只能从白皑萧身上下手。我派冯钊去挑衅,事情发展的很顺利。白谨谦的儿子遭难,你不可能会坐视不理。只是我没想到你会以迎娶方词韵的方式…更没想到,苏合景和郑茵芪的手段会是那么咄咄逼人。为了维护住苏子乔的地位,频频对你们两个出手,挑拨离间和制造误会不过都是小儿科,利用唐衣你的贴身保镖阿亮来做文章更是技高一筹,甚至聘用蹩脚的杀手进行让人想不透的狙击刺杀。而我,不过将计就计。既然白皑萧阴错阳差得进了龙行社,干脆就跟中信海运斗到底。”
“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我?”郑唐衣低声道。
“你会信我么?”海拓南的眼睛里透着复杂的情愫:“苏合景是你的好大哥,郑茵芪是你最亲密的姐姐…出事的前一周,我求你跟我离开龙行社,求你放弃龙一清接班人的地位…你却因为被白谨谦的那段录像带所刺激,在烂醉如泥的情境下你是否还记得当初对我说过什么?”
“我不记得了…”
“你们下车吧。”海拓南示意于豹把车停在了郑唐衣的别墅前。
“阿南…”
“别说了!”海拓南倚在车门前,一只手打住。“我不想听对不起,也不想听你说谢谢。就是考虑到你可能会不知道该跟我说些什么才趁早把你们送走…OK?”
郑唐衣愣了一下,微笑着点点头。回头牵了白皑萧的手,并肩往院子里走去。
海拓南倚在车门上,身子摇晃了一下便栽倒了。
“海先生!”于豹抱着他,急忙去翻他口袋里的药。
“阿南!”郑唐衣闻声回身,“他…他到底怎么了?”
“你现在才想到要关心他么?”于豹红着眼睛一把推开他:“我早就说过,他为你所做的一切你就是下辈子也还不清。”
怎会不记得?郑唐衣蹲在海拓南的身边,回想起他哭着求自己离开的时候,自己那绝情残忍的讽刺犹在耳畔。不管是借着酒力还是因为白谨谦带着误会不告而别的行为让自己伤心绝望。说出的话就如飞出的刀,刺在骨头里拔都拔不出。
“跟你离开,哈哈,你以为你是谁?我告诉你海拓南,这世上只有白谨谦才有资格这么求我。上过床就逼着别人许诺一生一世…看不出你骨子里还这么贞洁烈女,哈哈哈。”
自己,曾对他说过这么过分的话么?郑唐衣的心紧紧得被攫住。
“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他得了什么病?”郑唐衣的声音颤抖了,不顾一切得抓着于豹的肩膀,也不管自己能否撼动对方高大的身躯。
“肝癌!已经晚期了…”于豹垂下头,咬着牙:“要不是他只剩下这几个月的时间,至于这么拼死拼活得跟苏合景斗么?他熬尽心血就是为了扫清一切威胁到你的障碍,就是为了能让你安安稳稳得跟这个小白脸在一起!”
“于豹…”海拓南睁开眼睛,伸手把眼镜往上推了推:“你答应我不说的…我还没沦落到要演出这种苦情戏码…来要挟同情…”
“海先生…”像于豹这样粗犷的汉子此刻竟哭的像个孩子:“你就服一次软行不行?你这辈子就不能为你自己活一天么…。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事,受了多少误会和委屈,难道连他一句谢都不该领么?”
“要么没有我…要么只有我。我要的,他既然给不了…那么一句谢,一滴泪,我也不稀罕。”
海拓南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凄绝绽放。他瘦削的手指紧攥着于豹的手臂,忽然开始大口大口呕出黑血。
郑唐衣毫不犹豫得将他横抱起来,才发现他竟比自己想象的轻许多。
他想,如果你此刻死了,至少也要在我的怀里。我绝对…不能再让你一个人。
龙行社的最后一把火来得突然。在警方的倾力围剿中,各个分堂如一盘散沙各自为政。外患未至内乱先征。更是为警方提供了一网打尽的作战时机。几十个仓库封查一空,账下有明目的资产纷纷冻结,整个过程前后不过三天。一些个大哥级别人物,逃得逃抓得抓。加上社长海拓南下落不明,纵横A市二十几载的黑道第一大组织龙行社一夜之间烟消云散。
立下奇功的是一位从警不过两年的小警员,他以身探险机智卧底,为整个计划的部署实施提供了最精准的信息。经此一战,他晋升为A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高级警司。
尚佳轩的庆功宴上,白皑萧作为不速之客来得非常突然。没有尚佳轩想象中的尴尬,白皑萧的神色十分平静。
“小萧…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尚佳轩拽了拽白皑萧的袖子,把他带上了天台。
春天的夜里凉的很,星空却显得更加明澈,尚佳轩一直没有开口,他怕自己一开口就是对不起。
白皑萧说:“恭喜了。”
尚佳轩觉得像讽刺,他拉了拉警服的衣领,叹了口气:“小萧,警察有警察的纪律,就算是爹妈也不能说。”
“但是唐衣知道…是不是?”白皑萧侧过脸来,星空的闪烁隐在他漆黑的眸子里:“没关系的,只要想到你们是为了保护我…我还有什么不知足。”
“小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