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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思慎吓一跳,倒是那柜台工作人员似乎看惯了东方人这般做派,头也不抬拿过去,嗤啦嗤啦开始点数。小刘冲方思慎憨憨一笑:“洪少要求我一个星期内必须学会用西语买东西。不光在商店里买,还得在网上买。”
方思慎表示同意:“学以致用,学起来最快。”
“他说方少你节约得很,又忙,肯定不会自己买东西,所以钱主要放在我这儿,缺什么我及时给你买好备着。”
小刘对方思慎印象非常好。他这辈子,第一佩服有本事的人,第二佩服有学问的人。小老板洪家少爷,无疑就是有本事的人。而面前的方大博士,那是顶顶有学问的人。更别提这顶有学问的大博士还是自己亲手救出来的,缘分匪浅。小刘每每一想起这个,就感到自豪骄傲。即使后来知道他跟老板的关系,也没觉得有什么。说到底,喜欢男人这回事,既不影响一个人的本事,也不影响一个人的学问。
老板给了自己一个完全不同的光明前途,小刘打心眼儿里乐意为方博士服务,几句话说得极其恳切。
方思慎下意识要拒绝,话没出口,就想到拒绝肯定也没用。这个人算得自己的救命恩人。洪歆尧对他,一直以“刘哥”相称。于是微笑道:“说起来,我光知道你姓刘,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刘得灿,我叫刘得灿!”小刘咧着大嘴,“其实他们都叫我火山,方少也可以这么叫。”
“那……火山,以后就麻烦你了。我需要你帮什么忙,一定跟你说。”
晚饭桌上,洪鑫垚嘟嘟囔囔发着牢骚,嫌弃卫德礼谈判中不够仗义。却又暗示方思慎拉着洋鬼子说话,不动声色悄悄把饭钱付了。
夜里,两人凑在一块儿嘀嘀咕咕。方思慎道:“等拓片做出来,开始考证文字,可能需要联系越州和楚州当地的大学、博物馆,这个可以通过人文学院国学系跟他们接洽。但是,调查卢祖荫这块儿,我对近代史不熟,最好……是给爸爸打个电话,请他帮忙找人,你看……”
洪鑫垚道:“你尽管跟咱爸说。买东西的事,我以前给他透过一点儿,他心里有数。”脸上要笑不笑,“你该说多少,就说多少,至于别的,他要问了,就告诉他。他不问,你也别多说。”
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这是洋鬼子给我的,今天谈话的记录草稿,明儿还得接着谈。你替我瞅瞅。”
方思慎拿起来细看。当面谈判,他没准真会拖后腿,此刻对着书面材料当参谋,由于细致严谨的思考习惯,却提出不少颇有建树的意见来。最后提议道:“这方面你跟我都不专业,我觉得还应该找懂行的人多请教请教。”
“嗯,我一会儿再问问秋嫂。”洪鑫垚点头。
方思慎犹豫着开口:“其实……还有一个人,何慎薇何姑姑。我记得她以前提过,曾经做过法务方面的咨询工作。她目前的头衔,好像是哪个文教机构的东方文化顾问之类。”
洪鑫垚一拍大腿:“照啊,怎么把咱姑给忘了。我这就给秋嫂发邮件!”
方思慎提醒他:“你不是说要保密?”
“傻瓜,我不会让秋嫂问得委婉些吗?”
“那我去给爸爸打电话。”
“去吧。替我给咱爸问好。”
事情初步安排妥当,洪大少躺在床上掰手指头:“一天,两天,三天。还有三天,就得走了。”
方思慎没说话,把他的手指又合成拳头。
“明天大概能跟洋鬼子们谈得差不多。后天我得去瞧一眼三姐,当天就回来。大后天跟洋鬼子把合同敲定签了。大大后天……就走了。”
“嗯。”
“我挺想拉你一块儿去看三姐的,她铁定不会反对咱们。”洪大少无奈地叹口气,“但是吧,那是个超级八卦大嘴巴。真让她见了你,转眼咱俩的照片就该满天飞了……所以,还是我自己去算了。”
方思慎想象一下,点头表示支持他的英明决定。
洪鑫垚翻个身亲上来:“就三天了,真舍不得。恨不得一秒钟一秒钟掰开来用。”
很快衣衫就散开了,胸前白是白红是红,随着紊乱的气息起伏跳跃。
方思慎伸手挡住他。
洪鑫垚一低头,将他手指含进嘴里,模模糊糊道:“我知道,明天有正事要做。我就轻轻的,慢慢的……”
第一一一章 。。。
九月底,普瑞斯大学东方研究院流动课程公布栏上突然多了一门小规模研修课:“古夏国战国后期楚越吉金文字研究”,向全体高年级本科生及研究生开放,限额十二人。主讲人为从大夏国立高等人文学院过来的交流学者方思慎博士,协助方为研究院博物馆。
上古文字研究属于比较枯燥冷门的课程,只有少数真正感兴趣的学生会选。但是这一次的研究对象是几件新发现的刚刚进入学界视野的私人收藏品。虽然暂时确定了年代和地域,但上面的文字目前根本没有人认识。而与以往的古文字课程最大的不同在于,这次的课并不从书面文档入手,而是从学习制作青铜器铭文拓片开始。求新好奇勤动手,正是普瑞斯学生的特点,于是这门开学三周后才开设的研修课,吸引到的报名人数大大超出预计。方思慎不得已,跟霍兹教授商量后,举行了一次选拔考试。
考试方式独具一格,是霍兹教授出的点子:把六件青铜器上的铭文挑一些描摹出来,让学生们猜意思。如果有学过夏文的,更可以联系正体夏文,说说可能是什么字。
方思慎对这个天马行空的主意十分佩服。因为铭文装饰性极强,某些字变异程度很大。熟悉正体夏文的人在解读过程中反而可能误入歧途。况且早期文字以象形为主,并不见得需要有多么深厚的专业背景,如果拥有足够的艺术感符号感,说不定更容易接近古人的思维。
楚越文化,本是大夏上古文明中最神秘最浪漫的部分。也许,这场浪漫而富于审美倾向的选拔考试,为本课题的研究奠定了良好的开端。
方思慎从几十份考卷中选定了特色鲜明的十二个人。其中有想象力丰富到爆棚的,也有论证严谨到滴水不漏的;有对古夏国文字和文化相当熟悉的,也有背景知识基本不通但擅长艺术设计的。有意思的是,一个夏国留学生也没有,倒是有两个本地生长的夏裔。这个很好理解,因为来留学的夏国学生,除去像梁若谷这样的交流生,没有人会跑到花旗国来读夏国古文字。而梁若谷因为已经是最后一年,实在太忙,迫不得已未能来给方老师捧场。
得知此事,方思慎暗中松了口气。否则,以梁才子之精明,搞不好就能试探出洪大少隐瞒的家底。
博物馆一位管理员自愿当助手,另有卫德礼时不时来友情客串下。一共十几个人,方博士的队伍就算拉起来了。
根据洪鑫垚回国前谈妥的协议,课题内部分工合作大致如下:铭文解读部分归方思慎,其他内容由霍兹教授负责,当然,实际干活的主要是卫德礼和霍兹教授的研究生。明面上的总协调人是霍兹教授,但方思慎手持物主委托书,所有与文物直接相关的动作,都必须他点头。
这些时日,卫德礼带着几个年轻人,正发扬纠缠不休的精神,追着哈罗德家卖祖产的孙子,千方百计套问他爷爷当年有没有留下日记书信之类。而方笃之帮忙联系的夏国国内近代史军阀研究专家也有了着落,跟卫德礼搭上线,一东一西,里外配合,开始挖掘小军阀卢祖荫和他的洋枪队长散逸的往事。
方思慎深受霍兹教授启发,将课程和课题合二为一,并努力尝试使用更活泼更贴近实际的方式进行教学及研究。头一个月里,先拉着学生奔赴唐人街,采购制作拓片的工具和材料,然后将六件铜器的铭文全部拓印下来。为提升兴趣,每个学生都有机会亲身试验,每人仅限一张,技术最好的有资格给老师打下手。不少人将自己拓下的部分装裱成饰品,得意非凡。当然,在最后的研究结果公布之前,一切仅限于课题组内部交流。
拓片全部完成后,每个成员复印一套。学生们自由组合成研究小组,可以选择某一个字或几个字有针对性地解读,也可以就铭文整体寻找某个解读角度或某种解读方法。在这个过程中,方思慎会带着全体成员按自己的计划和研究思路往下走,但每个小组都允许另有不同的想法。等到课程中期,所有小组都提出自己的初步结论,经全体研讨论证后,形成共识。而后半段就是大家朝一个方向共同努力,最后得出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