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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谗嵴怊嶙觥
她不知道怎麽处置这些价值连城但沾满血腥和痛苦的珍珠,只能洗净装进小匣,递给慕青。
她以为,慕青早就毁去或卖掉了,没想到留到现在,换了一枝她看了几年的昂贵龙钗。
看她面色铁青,全身颤抖,慕青轻摇着她,低声哄着,「所以不想告诉你呀。娘子,淡菊…别把我想得那麽孱弱。我是你的夫君,一辈子要帮你挡风遮雨…效小儿态是因为很爱你,并不是我没有担当…」「但你那麽痛…」淡菊呜咽出声。
「早不痛了呀。」慕青抚着她的背,「你治好我了,你忘了?你连自己都舍得当药了,我还不好怎麽可以…」抓着他的衣服,淡菊痛哭起来。
一方面,她很高兴,高兴到今天,慕青终於完全痊癒,能够面对那段残伤。但另一方面,她又有点伤心。慕青不再需要她了,她这医者是否该功成身退?
「说什麽傻话?」慕青严肃起来,「娘子,其实我得了绝症,药石罔顾。」淡菊猛然抬头,紧张的搭着他的手,却发现心慌到摸不准脉。她为什麽那麽贪婪,还会有那一点伤心!?
「什麽病?什麽病?」淡菊又哭起来,「我现在心很乱,没办法把脉…」慕青贴着她的耳朵,小小声、一个字一个字说,「娘子,我一天比一天老了…老病是没药救的。」他一脸哀痛欲绝的看着淡菊,「老了就不好看了。娘子看到我就不会露出惊艳的表情了。你看病情有多严重…」淡菊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想拧他都没力气。这个可恶的人居然还笑个不停,涎着脸蹭着她的鬓,「淡菊…你这麽紧张我…你爱惨我了。想想我得了绝症多可怜…你还是乖乖帮我医吧…哪有给你跑的机会…」她使尽力气捶了几下,把脸埋在慕青的怀里。
百花杀 之二十二 @ 作者:蝴蝶seba
「…还是簪在我师父的髻上比较好看。」看着镜子,淡菊非常喟叹,「其实我时时去看,不是因为我很喜欢,是想起我师父…」淡菊的师父李芍臣有个怪癖。
她喜欢所有跟龙有关的东西。只要灵动有生气,哪怕只是一片龙纹,她见了就会朝思暮想,设法存钱买下来。
买了也不摆设,看着看着就郁郁寡欢,然後收到大衣箱锁好,没事就拿出来把玩,黯然神伤一番,自己也莫名其妙。
她跟淡菊说,这可能是种精神疾病,属於偏执狂或购物狂的一环。但因为她精神医学只懂皮毛,所以没办法深入了解。
这毛病跟了她一辈子,从没好过。但她很早就嘱咐过,若她过世,这些东西一把火烧了…她没办法忍受别人碰这些,就算淡菊也不行。
「你师父是个怪人。」慕青说。
淡菊叹了口气,「我发现,越是聪明有才的人,总是怪得紧。」她瞅着慕青,有点伤心,「我前半生让师父坑了,後半生让你坑了。为什麽我这辈子都是被聪明的怪人坑呢…?」「我哪里敢跟你那惊世绝艳的师父比?」慕青赶紧撇清,「我哪是坑,我是开荆辟棘,筚路蓝缕的赖到你,你师父什麽事儿也没干,就让你这麽念了一辈子。我可很不平的…」就在他们扯得正欢时,衙门突然派人来了,说有圣旨给慕青,要他快去。他们面面相觑,慕青面露疑惑,「怎麽想了起来…又要贬我?这次再贬就是守城门了。」淡菊倒是想得开,「若是守城门也不坏,最少人情往来少多了,薪饷可是实打实的。」「钻到钱眼里去了你,看我把你穷得…」慕青笑着走了出去。
到月已中天,慕青才一脸铁青的回来。
「…守潼关?」淡菊猜。这大毛衣裳贵,早知道就不要拒绝那枝八宝攒珠金钗,现在也可以卖了应急不是?
「守潼关还好呢。」慕青一脸迷糊,「我被起复,又要回江苏当州牧了。」…所谓天意难测,莫过如此。圣上还体恤他奔波劳累,不用回京谢恩,直接赴江苏上任就是。
良久,慕青心事重重的说,「我爹,可能不好了。他权倾朝野已十载有余,故旧门生遍布。皇上大概容他不得了…」「那为何又把你升官?」淡菊一脸莫名其妙。
「皇上要治我,很容易。」他苦笑,「却治不住我爹。拔掉了我爹,他那些故旧门生必惶恐不安,群龙无首…朝廷必定会动荡。」淡菊想了会儿,「所以拿你来代替你爹的位置…」慕青不语,咕哝了一声,「烂摊子…我爹净会整些烂摊子。」他又微微噘起嘴来,一脸郁郁。
淡菊怜爱的将坐着的他抱紧,低头吻他的唇。原本纠结的眉头渐渐松开,闭着眼睛,睫毛长长的颤动。
「咱们…去接那个烂摊子吧。」她低低的说,慕青很缓很缓的,弯起嘴角。
旧地重游,淡菊感慨万千。慕青忙着上任的事,她反而很清闲──没啥行李可以整理,李伯亲自带了大批奴仆来管家,大肆采买家俬。
她信缰走到大青石旁,看着後面那四个字。就是那四个字「静静待之」,留住她,才成就了这段姻缘。
「是你想成就,才成就得了。」身後传来温厚的声音,让她急转头。
遍寻不获的轩辕真人居然在她身後。童颜鹤发,道氅拂尘,就跟她多年前见到的是一样的,没有半点差异。
「…真人!」她迸出泪来,「我…我没看好家,让迷途迷阵烧了…师父的家,师父的书…」「不烧,又何以出迷途呢?」真人和蔼的笑笑,「至於花相,你更不用担心。这里几十年岁月,於她来说,不过是一夜大梦。」他露出怆然的神情,「使尽机关,为她别开生路,穷究一切,竭心尽力为她设置迷阵招缘,这世间对她还是太薄幸…」淡菊眼中出现迷惘,但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我师父投生何处?」她小心翼翼的问,「她过得还好吗?」真人的怆然更深,「对於一个百世缘份稀薄接近无的人,什麽地方算是好呢?我见她一世一世的孤独终老,以为别开蹊径就能纠正这个无解的因果…但终究还是徒劳无功啊…」轩辕在千年前与花相初结缘。
那时他经过泾河河畔,见到一个几乎要死去的女人。伤痕累累,饥渴交集,即将殒命。
瞥了一眼,却惊讶起来。
他已是非常古老的生物,见过各式各样的畸儿,却没见过这样的。不是因为因果或罪孽,只是一种畸形。这可怜的孩子注定与所有生灵都缘浅,父亡母死,六亲皆离,必定身为女子而孤独至死。
这样的命运必须轮回百世才能解脱,对任何有魂魄的生灵都是不寒而栗的命运。
一个不幸至极的畸儿。
他一时怜悯,盘据龙身,抱起她。想着能不能为她做些什麽。但她的畸形已经根深蒂固,除非魂飞魄散,不如无可更改。
正束手无策,那个女人睁开眼睛。
那是一双,很美的眼睛,就他看来。即使濒死,还是倔强的、挣扎着,不肯失去勇气。
「水。」她低哑的说。
轩辕静默片刻,从指尖涌出鲜甜的水,她像是婴儿一样吸吮着,愁苦的表情渐渐舒展,像是崑仑上缓缓绽放的瑶草。
「我知道你。」她声音很小的说,露出一丝微笑,「你是山海经里的轩辕神民吧?
从哪赴宴归来呢?」「东海。」轩辕回答,「吾乃轩辕国主。」她的笑意更深一些,「真好。我快死了…死之前,有个英俊的王抱着我…比那些薄幸儿好百倍。活着还是有好事的嘛…」居然还能笑得出来。笑得这麽开心,这麽无忧。这可怜可佩的畸儿啊…「你想要什麽呢?」他声音转柔。
她眼睛流转,指着一臂之遥的芍药,「我要一朵那个…」轩辕替她折来,告诉她,「这是芍药,又称花相。」她眼神慢慢散了,「帮我…插在发上。」她闭了闭眼睛,已然出气多儿入气少,她喘着说,「喊…喊我花相…送我一送…好心的王…」「花相。」他轻唤。
她笑了,比她发间的芍药还娇艳,生命最後一刻的绽放。「真好。我就知道…我会遇到好事…」含笑而逝,明明一生孤独凄惨,屡遭不幸与背弃。但她笑着呼出最後一口气,心中无恨也无怨,斗志也未曾熄灭。
他觉得脸颊有异状,却摸到了一掌的泪。
没有办法遏止的,他默默看过她一世又一世,那个叫做花相的畸儿。看她一次次的被缘浅所伤,看她无论如何都要挺直背,那麽倔强。看她从来没有改变过的笑容,看她告诉自己,总会有好事发生。
让他苦笑的是,明明每次轮回她都将孟婆汤喝了个乾乾净净,但她转生後,总是惦记着一个模糊的龙影。有世她转生为道姑,只奉杨柳枝、拜龙王。有世她成为织娘,终生绣龙。
带着疑惑的抚摸龙纹,一世又一世。
他唯一能够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