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眼疾手快地搂住他,温和地道:“小心。”
骤然间看见梦里的人,苏青叶觉得眼前的一切仿佛又是一场半真半假的梦。他眼睛一酸,慌忙扯起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
被子外的梁彦弘没有说话。他只是坐在床沿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夜色里英武的身影深沈得像一座山。苏青叶紧紧抓着被子,感到眼中的泪失了控地溢出眼眶,在他冰凉的脸上淌成了一条河。
梁彦弘忽然牢牢抓住他的手,低声道:“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算什麽?”
苏青叶遽然挣脱那人温暖的手掌,捏着被子故我地小声抽泣。梁彦弘隔着被子瞧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时间在沈默里一点一滴地流逝。苏青叶哭得乏了,翻个身从被子里露出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月色如水,没有人气的病房里流泻了一地的月光。梁彦弘坐在床沿看着他,缄默不语。
来了,却不说话,那人到底想干什麽呢?难不成还想让他像从前一样讨好他麽?苏青叶心酸地想。
即便他余情未了,从今往後,过去那般的事却是再也不敢做的了。
二十八
第二天探视时间一到,梁彦弘便脸色铁青地抓着鼻青脸肿的梁一一冲了进来。那人连拖带拽地将自己的儿子拉到苏青叶床边,从口袋里掏出军刀甩在桌子上,对苏青叶说:“他怎麽划你,你就怎麽划他,想划几刀划几刀。”
苏青叶脸上发白地看着军刀没有说话。
此刻梁一一满脸伤痕,看起来竟比苏青叶更像受害者。他的一双大眼早已肿得睁不开,但他依然奋力瞪着他的父亲,指着自己的脸颊不屑地道:“照这划!别客气!你当老子是那种哭哭啼啼的娘娘腔麽?老子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姓梁!操他妈的我干吗要跟你这老变态姓!操!”
梁彦弘居高临下地揪起他的衣领,一双眼睛因愤怒而变得赤红:“我早该打死你这个畜牲!”
“来啊!打死我啊!摊上你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爸爸算我倒霉!”梁一一费力睁着红肿的眼睛,咬着牙关道:“早知道我就一刀宰了你的姘头,我真是吃饱了撑的居然还把他往医院送。”
“你不送他进医院难道还想闹出人命麽!他到底是哪里招你惹你了,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他?”
梁一一指着自己额上的伤大吼道:“他拿酒瓶砸我你看不见啊?你眼睛瞎的啊?”
梁彦弘死死抓着他的衣领,怒目圆睁地说:“这点小事你拿酒瓶砸回去不就完了吗?打了人还要划脸,以多欺少很光荣?”
梁一一脸红脖子粗地冲着他父亲的耳朵咆哮道:“我划他脸怎麽了?不就划了一道长一点的口子吗?我额头上的伤你怎麽就看不见?就因为他撅起屁股给你插了几下你就把他看得比自己儿子都重要了?”
梁彦弘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紧紧盯着自己的儿子一字一顿地道:“梁一一,我对你很失望。”
梁一一不甘示弱地喊道:“我早就对你失望透顶了!从小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你从来都不爱我!因为我长得不像你!因为我不能让你睡!”
梁彦弘抬手便是一个响亮的巴掌:“畜牲!”
梁一一死死咬着嘴唇,狼狈不堪的脸上依然满是倔强:“我是畜牲那生我的人是什麽?梁彦弘,你知道我最痛恨的事是什麽吗?”他提高了嗓门,尖锐地道:“我真恨我为什麽不能选择自己的爸爸!”说完,梁一一怒气冲冲地推开自己的父亲风一般地向外跑去。
“走了就永远别回来!”梁彦弘掷地有声的怒喝响彻整间病房。他像无头苍蝇一般不断地在病房里来回踱着步,苏青叶分明看见,那人垂着的指尖微微地颤抖着。他张了张嘴,想安慰那人几句,然而最终他还是什麽都没有说。
梁彦弘踱了许久,才渐渐恢复了往日冷静的面容。他坐到床边,语气温和地对苏青叶说:“我叫人去林记帮你买份粥来,好不好?”
苏青叶没料到他还记得他喜欢喝林记的粥,不由地有些动容:“谢谢彦哥。”再想说些什麽,却是无话可说。
随即梁彦弘起身到外头打电话去了。他似乎去了很久,等他捧着热气腾腾的粥回到病房的时候,苏青叶险些挨着枕头睡着了。
自挨了一顿打,他的头便有些晕乎乎的,且十分的嗜睡。他猜想自己大约被打成了脑震荡,然而最令他揪心的还是脸上的伤。
一见到梁彦弘,苏青叶便忍不住地问道:“彦哥,我脸上的伤严重麽?”
梁彦弘神色复杂的看着他,眼睛里似有爱怜:“放心。会好的。”
“我知道我被毁容了。”苏青叶说着,鼻子又开始泛酸,他忍耐着道:“我还记得那天我流了很多血,连空气中都充满了血腥味。我永远忘不了那个晚上。”
梁彦弘深幽的眼睛专注地瞧着他,道:“有我在,一定替你看好脸上的伤。”
苏青叶语气忧伤地道:“说起来轻巧,做起来谈何容易?伤口愈合只是时间问题,可是疤痕永远不会消逝了。”
“你放宽心。我已经派人去联系国内最有名望的整形医生。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还你一张漂亮的脸。”
听他如此说,苏青叶不由抬起眼睛看向那人。四目交接,苏青叶又飞快地移开眼去。那人一定是为了替他的儿子赎罪吧!苏青叶暗暗地想。他想对那个人说他并不欠他什麽。他甚至自怨自艾地想说就由他自生自灭去吧。然而他低垂着眼睛瞥见那人宽大的手掌,那只手搭在床上,摆成一个随意却又令他分外安心的姿势,忽然之间他便不愿说那些生分的话了。
在黑暗得令人绝望的时光里,即便摸不到那抹耀眼的星光,瞧一瞧亦是好的,好歹能叫人生出一点卑微的念想来。
没过几天,医院通知苏青叶可以出院了。他的病需要精养。脸上的伤只需定期回医院换药即可。医生是这麽关照的。出院那天,苏青叶心事重重地坐在病床上,一坐就是一个上午。窗外的粉玉兰早已开了,那些娇嫩的花儿一丛丛地挂在枝头,远远看去就像日剧里满树满树的樱花一般令人目眩神迷。
下午这张床位上新的病人来了,苏青叶不得不起身让位。他拖着沈重的步子茫然地走到病房门口,梁彦弘恰巧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苏青叶朝他笑笑。
梁彦弘点点头,问道:“你现在住哪里?”
苏青叶的脸骤然变得僵硬起来。他移开了视线,没有即刻说话。自从他被学校劝退以後,就一直住在快捷酒店里。原先手气好的时候想着要买一套房子,然而一直没有付诸行动。现在他一穷二白,自然也掏不出钱来置办房产。
“不如先去我那住一阵吧。等你的伤好了,再做其他的打算。”梁彦弘极自然地提议道。
苏青叶低着头,许久才微微点了点头。
梁彦弘脸上露出一个轻淡的笑容:“多一个人家里也热闹些。现在我一个人住着怪冷清的。”
“那就麻烦彦哥啦!”疏离地说着客套话,苏青叶脸上却也不自觉地现出一个微笑。
二十九
再次见到那栋哥特式豪宅的时候,苏青叶心里难免会有恍然如梦的感伤。梁彦弘依旧将他安排在上回住过的房间里。摸着卧室内熟悉的物事家什,他不由想到上回躺在这里的时候自己心里有过的期许,以及彷徨的挣扎。他的心事,梁彦弘当真一点也不知道麽?苏青叶苦涩地想。可是那人心如明镜也罢,浑然不觉也罢,那些都是前尘往事毫不相干了。
事实上,自从他搬到这儿来之後,与梁彦弘照面的机会极少。一天中的绝大多数时间里苏青叶都在床上睡着,偶尔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梁彦弘不是出门了就是已经躺下。尽管住在同一屋檐下,他们之间却比过路人更陌生。苏青叶觉得自己快要想不起那个男人的容貌了。
後来有一天苏青叶早早地醒了,他神情萎靡地趴在窗台上侧耳倾听偶尔掠过耳畔的莺歌燕语。正在这时他看见梁彦弘拿着网球拍从球场上走出来,爱犬在他身旁欢快地奔跑着。那一瞬,他仿佛听见了春暖花开的声音。春风裹挟着青草地的朝气向他扑面而来。苏青叶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支着脑袋不作声地瞧着那人一步步地向他走来。近到他终於看清了阳光下男人脸上跳跃的汗水的时候,梁彦弘突然停住了脚步。那人抬起脸来朝他露出一个耀眼的笑容:“睡美人终於醒了?”
和煦的春风里,苏青叶裸露在空气中的半边脸蓦然间红了:“胡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