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跺脚。
一道蓝白色的口子在黑沉沉的穹苍绽裂开。霎时间,在孩子们的上方响起了豁喇一声巨响,好象他们被一条巨鞭抽打着似的。和唱的调子升高了,带着一种感情的迸发。
“杀野兽哟!豁喉咙哟!放它血哟!”此刻另一种渴望又从恐怖中出现了,强烈、紧迫而又盲目的渴望。
“杀野兽哟!割喉咙哟!放它血哟!”又在他们头上裂开了一道蓝白色锯子状的口子,带有硫磺味的霹雳声再一次猛地打将下来。
此时小家伙们从森林边飞奔出来,他们尖声怪叫、四处逃窜,有一个冲破了大家伙们的圆圈,惊恐地叫道:“野兽!野兽!”
圆圈此刻变成了一个马蹄形。
从森林里正有一个东西爬出来。不清楚爬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黑咕隆咚的。
孩子们在“野兽”面前发出受伤似的尖利急叫。
“野兽”踉踉跄跄地爬进马蹄形的圈圈。
“杀野兽哟!割喉咙哟!放它血哟!”天上蓝白色的口子停止了运动,雷响声令人难以忍受。
西蒙大声地叫喊着,山上有个死人。
“杀野兽哟!割喉咙哟!放它血哟!干掉它哟!”木棒一条条地揍下去,孩子们重新围成一个圈圈,从他们的嘴发出嘎吱嘎吱咬嚼的声音和尖叫声。
“野兽”手臂交迭地护着面孔,在圈子当中双膝着地。
乘着电闪雷鸣的巨响,“它”大叫大嚷山上有个死尸。
“野兽”挣扎着朝前,冲破了包围圈,从笔直的岩石边缘摔倒在下面靠近海水的沙滩上。
人群立刻紧紧追随着他,他们从岩石上涌下去,跳到“野兽”身上,叫着、打着、咬着、撕着。
没有话语、也没有动作,只有牙齿和爪子在撕扯。
然后乌云分开了,象瀑布似的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水从山顶上溅下来,树上的青枝绿叶被雨水打落下来;雨水倾泻到沙滩上正在打闹的孩子们身上,就象是冷水淋浴。
不一会儿那群孩子向四处逃去,一个个人影踉踉跄跄地跑开去。
只有那“野兽”离海边几码远,静静地躺在那儿。
即使在大雨滂沱之中,他们也能看得出那“野兽”小得可怜,它的鲜血染红了沙滩。此刻雨被一阵大风吹向一边,雨水从树上象小瀑布似的落下。
风把山顶上的降落伞吹得鼓起来,并开始移动,伞下的人也被带动了,它直立起来,旋转着,接着摇摇晃晃地朝下穿过一大片蒙蒙细雨,以笨拙的脚步擦过高高的树梢,它往下摔,一直往下摔,朝海滩降落下去。
孩子们冲到黑暗的地方尖叫着躲起来。降落伞带着人身仍靠向前,在环礁湖水面上划出波浪,从礁石上方撞过去,飘向大海。
雨收云散在夜半时分,夜空再次布满了令人出乎意料的明亮的星星。
随后微风也平息了。从岩缝里流出的涓涓细流,不断地经过树叶往下滴淌,最后流到岛上灰褐的泥土里,除了这雨水的滴滴嗒嗒的声音之外,其他没有任何响声。空气清凉、湿润、澄澈,一会儿甚至连水滴声也停了下来。
“野兽”在灰白的海滩上蜷缩成一团,血迹慢慢地渗透开去。
当潮水的大浪涌来的时候,环礁湖的边缘成了一条慢慢向前伸展的磷光带。清澈的海水映照出清澈的夜空和辉光闪闪的群星座。
在小沙粒和小卵石旁磷光带膨胀扩大,浮动着的磷光以一个个小圈圈紧包着小石粒,随后突如其来地,悄无声息地裹着小石粒向前移动。
浅滩边缘在靠海岸的方向,在不断推进的一片明亮的海水中,充满了奇怪的、银色身体的小生物,它们长着炯炯发亮的小眼睛。
各处都有把空气隔绝的一块块较大的卵石,包上了一层珍珠。
雨点将潮水涨到的沙滩打成了一个个坑,把一切都铺上一层银色。
此刻磷光触到了从破裂的身体里渗出来的第一批血迹,在浅滩边缘小生物聚积起来,形成一片移动着的光影。
潮水仍在上涨,西蒙粗硬的头发披上了一层亮光。他的脸颊镶上了一条银边,弯弯的肩膀就象是大理石雕出来的。
那些奇怪的、如影随形的小生物,长着炯炯的眼睛,拖着雾气的尾巴,在西蒙的头旁边忙碌着。
西蒙嘴里冒出一个气泡,连气带水发出扑的一声并将他的身子从沙滩上抬起一点儿。
然后在海水之中他的身子渐渐浮现。
太阳和月亮在地球曲面的某个黑暗部分正发挥着引力;地球的固体部分在转动,牵住了地球表面的水,在一边微微地上涨。
海水越涨越高,潮水的大浪沿着岛屿向前推移。在西蒙尸体的四周有一条由充满了好奇心的小生物组成的闪亮边镶嵌着。
它本身在星座稳定的光芒的照耀之下也是银光闪闪的;就这样,西蒙的尸体轻轻地飘向辽阔的大海。
第十章眼镜和海螺
猪崽子谨慎地盯着朝他走来的人影。
现在他有时候觉得,如果除去眼镜,在另一只眼睛上戴上一块镜片,倒可以看得更清楚一点;在发生了所有这些事情以后,但即便使用这只好眼睛来看,拉尔夫还是拉尔夫,绝对不会错。
此刻从椰子林中走出了一瘸一拐的拉尔夫,身上很脏,枯叶挂在乱蓬蓬的金黄头发上。
在他浮肿的脸颊上,一只眼睛肿得象条裂缝,在他右膝上还有一大块伤疤。
他停了片刻,眯起眼睛看着平台上的人影。
“猪崽子?剩下的就只有你一个?”
“还有几个小家伙。”
“他们不算数。没大家伙了?”
“噢——还有萨姆纳里克。他们俩在拾柴火。”
“没有别人了吗?”
“据我所知并没有。”
拉尔夫谨慎地爬上了平台。
在原先与会者常坐的地方,被磨损的粗壮的野草尚未长好,在磨得挺亮的座位旁,易碎的白色海螺仍在闪闪发光。
拉尔夫面对着头儿的座位和海螺坐在野草中。在他左边跪着猪崽子,两个人好久都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拉尔夫先清了清嗓子,小声地说起了什么。猪崽子轻声细气地回答道:“你说什么呀?”
拉尔夫提高声浪说:“西蒙。”
猪崽子一声不吭,只是庄重地点点头。
他们继续坐着,以一种受损伤者的眼光凝视着头儿的座位和闪闪发亮的环礁湖。
在他们弄脏了的身上有绿色的反光和日照的光斑晃动个不停。
终于拉尔夫站起来走向海螺。他用爱抚的双手捧起贝壳,倚着树干跪下去。
“猪崽子。”
“嗯?”
“咱们要做什么呢?”
猪崽子朝海螺点点头。“你可以——”
“召集大会?”拉尔夫尖声大笑说起来,猪崽子将眉头紧皱。“你还是头头。”
拉尔夫再一次哈哈大笑。
“你是头头,是管我们的。”
“海螺在我这儿。”
“拉尔夫!不要笑了。光看着那儿可没有用,拉尔夫!别人会怎么想呢?”
终于拉尔夫不再笑了,他浑身打战。
“猪崽子。”
“嗯?”
“那是西蒙。”
“你说过了。”
“猪崽子。”
“嗯?”
“那是谋杀呀。”
“别说了!”猪崽子厉声道。“你老那样唠叨能有什么用?”
他跳了起来,低头站在那里看着拉尔夫。“那时天昏地暗。加上——那该死的狂舞。再加上又是闪电,又是霹雳,又是暴雨。这一切把咱们都给吓坏了!”
“我没有吓坏,”拉尔夫慢条斯理地说,“我只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了。”
“咱们全吓坏了!”猪崽子兴奋地说道。“什么事情都会发生的。那可不是——正如你所说的。”
他作着手势,想找句客套话说说。
“哦,猪崽子!”拉尔夫低沉而又苦恼的话音,使得猪崽子停止了做手势,弯下腰等着。
海螺被拉尔夫兜着,身子前后摇晃。“猪崽子,你不清楚吗?咱们所干的事情——”
“他可能仍然是——”
“不。”
“他可能只是装作——”拉尔夫的表情被猪崽子看到时,说话的话音越来越轻。
“你在外面,在圆圈的外面。你从来没有真正进到圈子里过。你就没有看出咱们干的——他们干的事情吗?”厌恶感夹在拉尔夫的声音中,同时又带着一种狂热的兴奋。“猪崽子,难道你没看见吗?”
“没看清楚。现在我只有一只眼睛了。拉尔夫,你应该很了解。”
拉尔夫还在前后摇晃着。
“那只是一次偶然的事情,”猪崽子突然说道,“仅那么一次,一次碰巧发生的事情。”他尖声锐气地又说。“来到一片漆黑当中——他根本不用那样从黑暗中爬出来。他疯了,自作自受。”
猪崽子又大做起手势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