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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越?”他注意到站在厨房门口的我,“醒了?”他关切道,无比自然地将刀换到了右手上。
他的右手也使用自如。
如果一个人左右手皆能灵活使用,那么他在犯罪时为什么要选择左手呢?这不是故意给警察缩小搜索范围吗?再说,赵谨行并没有犯罪动机,再说。。。。。。总之我有些不信任自己的推测,以他平时的行为看来,他不会干此类残忍的事情。
“嗯,饿。”我倚在门边道。
“马上就好,”他莞尔,专注着手中的活路,“电视遥控板在茶几上,CD机在书架上,CD在电视墙旁边的架子上。。。。。。”
“行啦行啦知道啦,你忙你的别管我!”我背过身去摆摆手道,离开了厨房。
我发现赵谨行家最多的就是书架,放碟片、画册、各种笔记本和书。各种日常的小东西也都价值不菲,非常注重生活品质。
我随手翻了翻CD架,觉得无趣,又转战书架,书架上排满了书,古典音乐和红酒鉴赏居多,最低层一排书架吸引了我注意,许多关于犯罪心理及微表情、侧写术的书籍。这一排大多数书的书页蓬松,封面的褶皱也相当明显,看来赵谨行应该经常阅读。我抽了一本约翰·道格拉斯的着作,这本书我也看过,且一直将它放在自己房间里最方便拿取的书架上,书里通过许多案例诠释了犯罪心理,也讲解了许多微表情解读法。
令我惊讶的是当翻开书页,我好像捧着的是自己的书,确切的说,赵谨行在这本书上做的笔记比我的更加全面细微,甚至隔几页还夹着几张便利贴。
他为何对侧写术如此上心?
这本书并不薄,在大学里我为学习完整本书花了半学期,如果从我认识他开始算,他应该没那么多时间看完这一本书且收集这么多笔记。他一直对侧写术感兴趣?但是我并没有在他的书架上看到侦查推理小说之类的书籍,真的是兴趣使然吗?我有些怀疑。
“小越。”他叫我时声音短促,与他平时的说话方式大相径庭。
“嗯?”我有些疑惑地转头看他。
他微蹙的眉心在一瞬舒展,柔和笑道:“吃饭。”
“你对侧写术很感兴趣?”我跟他走进饭厅,三菜一汤卖相极好。
“嗯,工作之后发现很有用,特别是在看年级主任脸色的时候。”他有些自嘲地笑笑。
怪不得,同事之间对他的反响都挺不错,除了擅长察言观色之外,就算有什么不满的想法他也极其懂得隐藏。
我开始怀疑我印象中的赵谨行是否是真实的赵谨行。
“赵谨行。”
“诶?”
“我想搬过来住几天。”我道。
“啊?”他手一抖,筷子戳到了嘴侧,饭粒黏在了嘴角。
“不方便吗?”
“方便!”他急忙说道。
“嗯。”我嘴角勾了勾,伸手将饭粒擦去,习惯性的往嘴里送。
他愣愣地将我盯着。
“怎么?”我还有点搞不清状况。
他没说话,脸有些红,埋下头继续吃饭,随后耳朵尖也变得绯红。
住到赵谨行家有两个目的,一是不想每天愁眉苦脸地回家让父母担心,恶心父母不如恶心赵谨行,二是顺便在这段时间内观察赵谨行的一举一动。看到那本做满笔记的犯罪心理书时,我对赵谨行的怀疑又重新回到脑海,他种种微小的动作都让我神经紧绷。
晚饭后他送我回家收拾行李。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不只有宾利,还有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
那为什么今天早晨他没开雷克萨斯?如果是昨天下午发现宾利出问题,以他的性格,他应该直接将车送到4S店,市里宾利的4S店晚上八点才下班,但他今天早上才将车送去,且送去后直接到警局接我,难道昨天下午还好好的,晚上就莫名地出故障了?那在这段时间内他去做了什么?
我回家将东西都收拾好了,也告诉了父母从家中搬走的原因,母亲有些担心,父亲点头同意。
“你的宾利,哪儿出问题了?”回赵谨行家路上,我如此问道。
“前右门出了点小故障,从里打不开,估计是门锁的问题。”他轻描淡写道。
“哦。”我挑挑眉,表示了解。
回家后赵谨行急急忙忙要去收拾客房,我连忙止住他,道:“住不了几天,我睡沙发就好。”
“别了吧,睡沙发多难受。”他拿我没辙似的,苦笑道。
“那就跟你睡。”我干脆道,把行李拾掇出来后,直接上到二楼,把东西放进赵谨行卧室。
等我把东西都归置好,赵谨行还站在远处,木讷地看着我,如果我是他,我肯定会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但他呆愣的表情愣是让我分析不出来他的心理活动。
“箱子放哪?”我一句话使他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呃。。。。。。换衣间。”他道。
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失礼,还不知道赵谨行愿不愿与我同床,就擅自做下决定,还无比自觉地把所有东西都收拾规整。
但现在问他愿不愿意和我睡同一床显然有点蠢,于是我问他:
“要不你睡沙发?”
“。。。。。。”
赵谨行眉峰一跳,咬牙道:“不!我要睡床!”
这不就得了。
我:“你裸睡吗?”
赵谨行:“。。。。。。一般不。”
“我裸睡。”
他红着脸偏开头。
我憋着笑,心道有点意思。
翌日清晨,赵谨行执意要送我上班,我实是拗不过他。
专案组的事我无从得知,二队的缉毒工作接近尾声,队长安排我进行嫌疑人审讯,一个上午的时间都耗在了审讯室。
中午和赵谨行通了电话,他说今天学生都很安分,都安静的玩手机。
我在食堂吃工作餐,到小卖部买了杯咖啡,听到坐在隔壁桌的警员讨论案情。
“已经有两个干警殉职,我估计这次事情不容乐观。”其中一人这样说道。
“听说专案组还要从别队调一人过去,”另一人接他的话,“这个案件实在是有点危险,反正我心里是有点吊吊的,女儿昨天才过八岁生日。。。。。。”
吃完饭后我直接冲到袁老办公室向他请缨。
他的办公室空空如也。正垂头丧气准备回二队时,我碰到了夏晓成,他的眼袋就要垂到鼻翼边。
“成哥!”我叫住他。
“小越。”夏晓成弓着背,看上去尤其疲惫,无比悲伤。
我走到他身边,他扶住我胳膊,无声地抽泣起来。
“怎么了?”我轻拍他后背安慰他。
“袁老。。。。。。袁老,昨天下午。。。。。。”他呜咽得不能说出完整的话,“他。。。。。。过世了,昨天下班。。。。。。出了车祸。。。。。。”
“车祸?怎么可能?为什么?”我心急,语气又咄咄逼人。
“肇事司机刚审完,是酒后驾驶。”他颓然说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巧?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就算普通人也能多少猜出这和那些杀人案有关!”我瞪着眼,我想我的眼中一定和夏晓成一样布满血丝,咆哮着,就像发疯的野兽。
“真的是酒后驾驶,我根本找不出破绽,我根本不行。”他精神濒临崩溃,边呜咽边摇头。
“你让我见见那个人,我只见这一次,就问几个问题,让我审他!”我不理智地咆哮,即使知道向夏晓成咆哮只会让他状态更糟,但我根本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拿着录音笔到审讯室,审讯室里灯光很暗,司机耷拉着头。
我坐在他对面,沉默了十来分钟,他依旧颓废坐着,可以看出从我进来到现在他的情绪根本没有波动,他不抱希望,也没感到害怕。这暴露了他的心态,他的外表状态都是装出来的,从他没有反应这一点就能看出,他处变不惊,不是一个普通人面对审讯的态度。
“你叫什么名字?”
“李元。”
“年龄?”
“42。”
“工作单位?”
“华正集团人力资源部招聘专员。”
他回答得太过流畅,他的资料搜集上也如他所说,他太过镇定,镇定得就像安静等待审判日的罪人。
“酒醒了?”我轻笑着讽刺他。
他茫然抬头,眼中掠过一丝不定,在我就要看通透的一刻迅速湮没,又低下头去、听天由命。
“为什么开车之前要喝酒?”我继续问道,试图让他放松,从而乘胜追击。
“聚会,被拉着灌了两杯。”
“两杯就醉?”我轻蔑道。
他看我的眼神有些莫名其妙,“我酒量不行。”
“哼。”我冷笑,继续问道:“和谁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