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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那么像梦,上空的气球依旧缓缓上升,鹅毛般的大雪还在坠落,周围稀稀拉拉的行人赶着路,只有他们两人站在那里,像雕像般。
他呆呆的看着陈遗,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僵硬,渐渐的嘴角上扬的弧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慌。
陈遗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却显得那么冷。
手腕动了动,想甩掉抓住自己的手。
但却被抓得更紧了。
陈陈低下头,拼命的扭着手腕,可他越是挣扎,陈遗便抓的越紧。另一只手放飞了气球,没有抓着什么,变用那这手用力的扒开陈遗的手,但无论他怎样想摆脱钳制都没有用。
也许是太冷了,鼻子才会那么酸,一定是因为太冷了,如果能回去,如果能回到家他就去买件黑色的羽绒服,如果眼前的人是幻觉,是幻觉该多好……
眼睛也觉得好酸,可是是刚才仰头的时候雪花落了进去。
陈陈被陈遗用力搂到怀里。
陈陈用力的推开他,又捶又打,全没用,依旧被死死的抱在怀里,根本挣脱不了。
“放开我!”他情绪有些失控,用力的推着陈遗。
他都躲到这么远的地方了,他从来都没有跟别人说他叫陈陈,他也没有跟别人提过他和陈家的关系,一点都没有,根本没有人知道他是陈遗父亲的儿子,他没有,即使他活在这世上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和陈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没有脏了那个男人的名声,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放过他?为什么当他以为自己真的能够忘掉过去开始新的人生时又来抓他?不能这么不公平!不能这么不公平……
难道,陈遗是想,在他以为自己要获得自由的时候,再重新把他抓回去,关起来,让他体会一下到手的东西失去的滋味?让他更痛苦?或许这几年自己一直在陈遗的眼皮子地下过着自以为自由的生活。
如果……是这样……他赢了。
他一点都不想,一点都不想被关起来,他喜欢现在的生活,但是一切都,要消失了。
“跟我回去。”这是陈遗说的第一句话。
“不!”他拼命想推开陈遗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我都躲到这里了,这里离那里很远……不会有人知道我……”陈陈低着头小声的说。
“回去。”陈遗打断他,看着陈陈惊慌的住嘴。
“你觉得凭你一个人,能躲到哪里?”陈遗的语气没有一点起伏,如同坚硬的石块一样,冰冷,不容抗拒。
陈陈静了下来。既然陈遗说了,那他就一定会做到,自己的反抗挣扎在他眼里不久跟一只被困在蛛网里的蝼蚁还妄想重获自由一样吗?
他没有问为什么要跟你回去,因为那样很蠢。
跟他回去当然是为了不要脏了陈先生的名声啊……
怕脏就不应该处处留种啊!
当天陈遗就带他回到南方,强制性的,他所有的东西都没有拿。
或许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哪样东西是属于他的。
他现在只要跟着陈遗回去,再被关在鸟笼里也好,再被关在豪华监狱里也好,他只要任陈遗
摆布就行了,他一个“不”都没资格说。
陈遗抱着他在大雪下站了好久,直到陈陈冷得打哆嗦才将他塞到车里带走。
陈陈一直缩在一旁,睁着眼看着窗户外面,但是好久都不眨一下。
他的神情很平静,只是嘴角往下抿着带着些不甘和抗拒。
果然就算是家兔,放到山上几年也会变成野兔。
陈遗笑了笑揽着陈陈的肩膀,把他往怀里搂,两人贴的很近。
陈陈没有动,任由陈遗做什么。
他用三年为自己画了一幅美丽的未来,被陈遗不费吹灰之力撕碎。
一路上陈陈一直保持沉默。
他就像个高仿真的玩偶。
或者说是傀儡。
坐火车要好几天的车程,飞机不到一天时间就到了。
明明昨天还在一个下着大雪的地方,现在却在这个树木依旧翠绿的地方。
他不喜欢这里。
这里是他一直想要逃离的地方。
但是三年后却又回来了。
他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回来。
看着那个栋依旧很豪华的别墅,就想看到一栋豪华的监狱一般。
虽然陈遗没有表现的很生气,但也不保证他能有多好过。
或许等着他的不止有鸟笼,还有一副手铐脚链。
“陈陈,欢迎回来。”
陈遗微笑着说,那温柔恍若隔世。
没有鸟笼,没有手铐,没有脚链,也不是以前那个房间,反而是另一件更大布置的更华丽的房间,陈遗对他一直很温柔,但却是带着强制性的温柔。
这个房间里配有浴室,他进来后就没有再见到陈遗,他曾试着开门出去,被门外的保镖拦住了,他说陈遗吩咐了,没有他的允许,陈陈就只能待在这个房间里。
房间里还有带阳台,不过阳台下面也有保镖守着。
或许陈遗又想到什么有趣的游戏。
一切的一切,在再次遇到陈遗时,就已经宣告结束了,所以他什么念头都没有。
晚饭有人送来,陈陈只吃了几口。
丰盛的饭菜几乎原封不动的被收了回去。
柔软的大床,温暖的蚕丝被,都是他以往向往过无数次的,此刻却显得那么讽刺。
他不再想逃跑,不再想陈遗,不再想以后会怎样,他什么都不想。
这具身体,就像个壳子一样。
接下来四天没有人送饭菜来,屋里有饮水机。
陈陈只是躺在床上,四天只喝了三杯水,什么食物都没有吃。
不过没关系了,尸体不需要吃饭。
再躺几天,他的身体就要轻二十一克吧。
几乎看什么,都是黑白的。
脑子时常一片空白,有时候看着天花板,一会儿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如果非要想些事情,这里只能让他想起自己以前受过的屈辱与痛苦。
那个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好的陈陈,那个连看别人都不敢看一眼的陈陈,那个总是差点被饿死渴死的陈陈,那个趴在床上让男人操的陈陈……
那个肮脏的陈陈……
他又回来了……
逃不掉的……
原来无论他怎么选择遗忘,那段记忆都是存在的,即使能一段时间将它忘掉,但一旦触及与之有关的东西,回忆就会像冲破大坝的潮水一般涌出来,冰冷黏腻恶心的感觉。
☆、二十一
陈陈躺在床上,睁大着眼,真的像极了一具尸体。
呼吸轻的,胸口连起伏都没有。
陈遗进屋,连开门几乎都没有发出声音,可细微的声音在静的可怕的屋子里还是显得突兀。陈遗坐到床边,将手上的碗放到桌子上,扶起陈陈,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拿起桌子上的碗,舀了一勺粥吹凉了后喂给陈陈,陈陈张嘴,几乎没怎么嚼便咽了下去。
一勺接着一勺,一碗粥很快喂完,陈遗温柔的为他擦嘴。
他细细的端详着陈陈的脸,良久才道:“你不应该任性。前几天给你送饭怎么不吃?”说着让陈陈躺在床上,自己也躺了下来。
他抱着陈陈,动作那么温柔。
“以后再不吃饭就还会这样,但是我不会让你死。你喜欢饿肚子吗?”陈遗凑到陈陈面前,微微笑着。
陈陈眼里有所波动,很快便将视线转移到别的地方。
他还是那么怯懦。
“这几年,过的很快乐吗?”他抬起陈陈的下巴。
“似乎没怎么变啊。”
“回来了,不开心是吗?”语气缓慢,而危险。
“如果你喜欢当尸体,我可以在地下室放一个大冰箱存放你。陈陈。”
缓慢的,在陈陈嘴上印了一下,满意的看着他露出惊慌的神色。
他将头轻柔的枕在陈陈颈窝处,呼吸也轻轻柔柔的打在陈陈身上。
过了很久,陈陈几乎都要睡着了。
“这个世界上,只剩你和我了。”
轻柔的声音并不很大声,却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尤为刺耳。
陈陈眼睛眨了一下,无数思绪缠绕在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