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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好不容易挣脱出大野狼的魔爪，遍体鳞伤时，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再说什么都没有用。
他已经不想再诚实了，说谎，说天大的谎，反正所有人都认为他是说谎的小孩，那就说吧！用力的说，没有人在乎里头的真假，就算是真的那又怎样？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羊，没有人信任，自己也回不来了。
第五章
「那孩子现在怎样？」
「在后座睡了。」
转动方向盘，车外的天色已晚了，阿让说该死的这条山路很难走，不该弄到那么晚的。青益没有说话，他回头看着后座的赤豪，赤豪将全身缩成一团，上方盖着阿让的风衣外套。
阿让也回头瞧了一眼，但很快便转头回来，毕竟这山上的路灯几乎都坏了，他可不想摔下山去。
「这案子有留底吗？」
「你想说什么，赤豪那事情吗？辅导组是这几年政府才申办的事，组里应该没有案底，你要查，只能去七年前抓到那变态的警局看看有没有案底。
「但这很难，光是台中县就有二十、甚至三十家派出所，你要查阅每个警局的资料需要申请核准，等你找到，那小鬼可能早就进了感化院。」
「那能怎样，就这样摆烂？」
阿青对于阿让刚说的那些话有些不悦，他也知道不可能一家一家查案底，但是难道真的听赤豪的话，就这样放着他不管，然后当作没事这样拍拍屁股走人？不，他不想这样，说什么都不愿意。
「青益，你也说了，那孩子说过这次事情完后就各过各的，他也答应你会乖乖上学不会再援交。你就算了吧，你这样挖他心坑也不是办法，每个人都有不想让人知道的一面，我知道他跟你弟那时候年纪有点像，但是……」
「别扯到我弟，跟我弟没有关系。」青益打断了阿让的对话，似乎不想谈起这件事情。
但是阿让根本不管他中途的打断，继续讲下去。
「有差吗？不就因为你在杨赤豪他身上看见你弟的影子。你只是想要赎罪，骗不了人的。什么刚进辅导组的新任警察，我可知道你之前都待在交通科，也有耳闻你弟那件案子……」
「我没跟你讨论我的事！我现在说的是赤豪，我担心的是赤豪的将来，这跟我是不是赎我弟的罪一点关系也没有。」
「别对我吼，你自己的秘密绝对不少于那孩子。怎么？爱上你弟这件事不敢讲了，要不是赤豪有你弟的影子，你会那么甘愿？别傻了，谁想混麻烦事啊。那好，假如这件事圆满结束，赤豪真的爱上你了，你的目的就达到了吧，是吧青益。」
「……」
青益听了不说话。
他并不是说完全对赤豪没有多一份私心的感情。他知道自己的确是因为在赤豪身上看见弟弟的影子，所以才会特别留意赤豪的。但是他是真的想帮赤豪走回头路，难道自己心中真的打着这主意？是有目的的？他自己也不清楚。
「被我说中了？只要好好帮赤豪，一切对弟弟的债就可以抵了，然后也可以得到赤豪，多么一举两得啊。」
阿让用一种很酸的语气说着，这话让青益火上来，这家伙从刚刚回来就一直酸他是怎样，说不要挖别人的坑，其实他自己挖人的坑才深吧！
「就算是又如何。你不用分心管我的事情，记得你爸妈不是催你结婚催很勤吗？身为独子压力很大吧，早点跟你爸妈出柜，这样也不用担心每次要搪塞推托的理由。」
「……你是在找架吵是吧？」
阿让转头怒瞪青益，青益也回瞪：「怎么？你酸我不是酸得挺高兴的吗，自己被酸就老大不爽了啊。」
「你！」
阿让怒气冲上，用力踩上煞车，拉起青益的衣领，握紧的拳头像是随时准备要挥过来。
青益却完全不在意，脸上还带着挑衅的笑脸，这让阿让心情更加不爽，这家伙今天是怎么回事，吃错药了吗？自己也是怎么回事，心情老是不能平静。
「你想挥拳过来吗，那你就打啊！用力打在脸上，反正我就是想利用赤豪来补偿自己的不是，人就是这样不是吗，利用别人来完成目的。
「而且我没说错，你直接出柜不是比较好，你每次想说却又说不出口，别人帮你说，还得被你狠狠抱怨一番，这样瞒下去有比较好受吗？」
「够了！你给我闭嘴，青益！我闭上嘴，你也闭上嘴，都别再说。别再挖对方伤疤了，有些事情只有自己清楚，别告诉我要怎么做。」
阿让把青益推了回去，重新发动起车的引擎，继续开下山。
车上一阵沉默，青益对着窗外瞧，阿让专心开车，谁也没开口多说一句，大家都知道对方瞒着事，不想点破，不想说。
对人说谎，那谎言被世人称作善意的谎话，不会伤害对方替对方着想的善意言语，但是等到这谎被戳破后，是不是会造成更大的伤害？没有人知道。
「抱歉，听了小鬼那件事我心情不好。」
阿让先开口说话，青益不为所动，像是没听见，阿让也不管他有没有听见，继续将话说下去。
「我不是故意要说你利用赤豪来赎罪。我只希望你把他当成赤豪，而不是你弟弟，这样而已，毕竟……我也曾经是他的辅导员。另外你跟你弟的事情，我的确是听了不少传闻……」
「我跟我弟的事情不想提……」青益并没有把头转回来。
他想起了过去的事情，他不想让人知道他那些往事，也许永远不要想起来最好，就某方面他很自私，的确，他想了解赤豪，却又不想让赤豪摸清自己。不，不止赤豪，所有人都一样。
最好不要知道！
「我知道，我也不想提我被逼婚的事……」
「你不想结婚吗？其实只要好好找个女生假装，闭上眼去想男人还是可以结婚生子的。同志这条路不好走，如果能不走有多好，你我都一定这样想过。之所以不想结婚是因为……有对象？」
「大概吧……」
看见青益头转了回来，路也渐渐平了不是那么难走，阿让才转头跟青益说话。
「既然不喜欢女人，何苦又去伤害她？当那跟自己结婚的女性发现自己不爱她时，那又怎么说？只因为保全自己而让一个女人赔上她的一生吗？而我……也的确是找到……对象……
「那孩子叫阿幕，是个大学生。个性还不错，挺阳光的也很好相处。我们相处过一段时间了，彼此都有好感，说起来也不怕你笑，我们也差了将近五、六岁，但却没有隔阂，我通常讨厌比我小的人的，但他是个例外。」
「找到对象了啊……真好。」青益说着，心里想自己果然还是想要人陪在身边吧，闭上眼睛，他想起弟弟的脸，但不知道为何也想起赤豪的脸。也许阿让说错了吧，自己并不是利用赤豪，而是看见赤豪就陷下去了。
对弟弟的愧疚也好，让自己好过也罢，他不想管这种复杂的心理。自己在不在意赤豪？在意，非常在意！想不想拥抱他？想……好想，有点想要那味道，那孩子身上的体味，虽然不是什么芳香好闻的气味，却让他相当迷恋。
「你在想什么？」后方传来声音，让青益懵然睁开眼。有双手正抚摸自己的头，反复的玩弄自己的头发。他回头看，是赤豪。他哪时候醒的？刚刚的话他听见了吗？
「你醒了……」
「嗯，从你们吵架那时候开始就醒了。」赤豪一脸轻松的说：「我听了很多不该听到的事，但我可不后悔听见。」
青益看见赤豪的脸上微笑的表情，这不是假笑也不是冷笑，为什么在听见他可能利用他的事情后，赤豪还可以这样笑呢？这孩子心里在想什么？他会问他跟他弟弟间的事吗？可能会问吧。
像是看出青益的疑问，赤豪耸耸肩的说：「我不会问你们兄弟的事情，我没兴趣知道。跟你对我说的一样，如果你不说，那就等你要说时再告诉我。但现在，我想跟另外一个人见面，我没想到有时候圈子就是那么小。阿让……」
「嗯？什么？关我什么事？」阿让开着车，对于赤豪的话完全摸不着头绪，自己根本不知道这混小子在说什么。
刚刚他跟阿青只有提到阿青可能利用他的事，那小子不会是站在阿青那边，想数落他爸妈逼他相亲的事情吧？想到这点，阿让就没啥好脸色。
「你口中那个阿幕，是不是中一中毕业的啊？阿让警察先生。」
「是又怎样，他的确说过他是台中一中毕业的。怎么，你想干嘛？」阿让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尤其赤豪这小子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