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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乐伶,你对这种事何必在乎?”男人狞笑着伸出手,少女惊恐后退,腰间锦带却瞬时被扯开。
“过去好生伺候!被我等豪杰看中,可是你的福气!”另一个男人堵住她后退的路。
少女轻声呜咽拼命摇头,然而无济于事。
关靖轻轻抽出腰间的剑,准备动手时,一副带着醉意的嗓音传上屋檐。
“……尔等犯夜也就罢了……有人说见死不救则禽兽不如,”关靖循声望去,那个人出乎意料站在巷口,“你们会让她死吗?”
两个男人惊回头,眼前人提“犯夜”二字,可看装束并非北军卫士,倒像个王公贵族门下剑客。
“尔是何人?”
“在下名唤 ‘治焯’,唉……知晓又有何用?”
治焯怀里抱着剑,手筒进衣袖里,微微笑道:“良家子,清誉重过性命。尔等也不管她愿是不愿,强行作乐,跟杀了她又有什么两样?”
两个男人怔住,但只一瞬。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究竟是何人?”
“放了她,我就放过你们。”
“你放肆!”二人面面相觑,继而从腰间拔出环首刀,白刃寒光凛凛,“速速滚开!坏了乃父兴致,乃父斩你头喂狗!”
“善也,来罢!”
两个男人大喝一声就挥刀冲上前来,治焯单是侧鞘迎挡,“咣!”“咣!”铁器激烈相撞,黑暗中击出火花。他像醉得站不稳身,却以鞘身铜箍精准挡住刀锋,力度之大震得二人刀柄脱手就飞了出去。
趁两个男人发怔的当口,治焯突然发力,鞘梢“啪!”地击上一人后颈,再以剑首抵入另一人腹部,动作张驰毫无破绽。
两人痛呼着倒到地上。
治焯跨过他们,替少女扯下口中葛布,摇摇晃晃却正色道:“姑娘……你也犯夜……可知轻罚关押一日,重罚……”
话未说完,就被地上二人打断。
“竟……竟敢冒犯我们,你可打听我们是谁!”二人气急败坏,“我们可是红侯王的麾下!竖子找死!”
治焯仿佛这才清醒过来,他转过身:“来朝觐见的红侯王……刘嘉?”
“然也!知错便速速跪下请罪!”
“既如此……”治焯话音透出阴气,长剑出鞘,暗夜中看不清错纹。
“你……你欲何……”
“替他清理门庭。”
话音未落,寒光一闪,剑身化作白线,击出一片血雾,两具尸体绵软倒下。
少女面色煞白,手腕上绳索被挑断,本该谢恩,可眼前场景骇得她发不出任何声音。令她几近昏厥的悚怖颤抖中,她六神无主抱过被扔在墙角的凤头空侯,紧随治焯出了小巷。
屋脊上,关靖默然无语,初升月辉在他眼中闪出一线复杂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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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刘彻称作“丧魂室”的,是纵横不足二仞的小室。面西窗棂外,下弦月缓缓运转。
纤修的竹枝在月光中轻摇,发出细微的声音。漫溢松香的木榻上,治焯侧卧无眠。
“……红侯王的麾下……刘嘉……”
刘嘉乃已逝红怀侯,刘登之子;而刘登则是……这二字跃入脑中,治焯便陷入混沌无法自拔。失神中,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刻,竹林中一片大火扑面而来,屋舍被焚烧的噼啪声,稚子被手遮挡的眼眸,以及穿透了那一切的沉默。
他伸手摸了摸后颈,过了很久才褪去的鞭伤,当时数鞭抡下血肉横飞,而今只剩一道浅淡的痕迹;原本早已没有任何痛感,此时却灼热起来。
“玎——”
有什么声音撞进他混乱的神志。清冽,悠远。
眼前莫名浮起那双如夜的眼眸……治焯伸手触摸榻边的峭霜。说到底,他不该独自饮那么多酒……可……
“如你所说,又为何习武?……与禽兽有何区别……”那副嗓音,犹来自天外。治焯皱起眉头,头痛欲裂。
“……我怜嫣……嫣固然好……”
“壮士想必也是习武之人……”
治焯莫名口干舌燥,热意难挡。他阖上双眼尽力克制,终于窄袖一拂,“控!”地一声,角枕被扫落到簟席上。
他跃起身奔到梨落边,拎起满满一桶溪水当头灌下。
“……要忘记!”
刺骨寒意穿透肌理,周遭声影回复如旧。邸宅上巡夜卫士见状,轻声唤了句“大人”,却不敢上前一步。
冰水淌过眼帘,治焯轻吸一口气,颅内清净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
襦袴:短衣、裤子。此为秦汉武士及外吏所穿。
九脊:屋顶的一种形式。
犯夜:违反夜禁法令的行为。
仞:一仞约165厘米,纵横二仞近十平米。
☆、第四卷 春月夜
三月朔三,清明风至,天子自阳陵回朝,长安街巷警跸。
入夜后,城中闾里公孙家无人入眠,公孙贤人和女孙秋兰在室中掌灯夜谈完毕,老人入卧内睡下,秋兰却起身走出中室,在屋外廊下正对萧墙坐下身。
西壁桂竹新拔一节,竹叶在无风的星夜下一动不动,投到女墙上的影子杂乱而精巧。
大父托付了她一件事,她虽然难过,但她亦有她的心思。
夜风转暖,她抬手自发中抽出木笄,长发垂散披下,盖住圆润的双肩。
午后媒人来过,说大喜之日定在望二,还有八日。八日后,这满头乌发将永被绾起,命途也将全然改变。她已准备好要如何谨守为妇之道,未来并不可怖,可她也有一丝不安。
自那日以后,他再也未曾来过。是宫中职务繁忙?亦或是循古之阴礼,双方昏前不复见?
秋兰微微笑了笑,以先前之见,他的确像那种循规蹈矩之人。
可是……她视线再回西壁边,青翠竹身融入幽暗夜色。
横吹。
他说的。他会做的吧?
峨眉月如银钩,同照城南长乐宫。
治焯望着飞檐上的弯月,中郎持戟所值之夜,一如既往穷极无聊。
椒房殿近来已难盼天子,因此当刘彻说出“今夜见皇后”后,此殿宫人如久旱逢雨,把浑身解数拿了出来。先献箫笳相伴的渔者棹歌,再献倡女配舞的西域于阗乐,最后陈氏亲与刘彻相博,玩赏引发阵阵笑声的叶子戏。
为留天子幸,东宫人人不遗余力。
然此时,殿内欢笑声语也已沉寂。
治焯绕着殿外的石砌廊道踱步,双头螭虎殿基并封,一半显在皎然月下,另一半则隐进殿柱投下的黑影中,形如魍魉。
经过前一整夜繁琐的祭祀礼仪,今晨为止,清明也就过去了。自寒食起,他就未曾放松警惕,可东方朔预言的不祥之兆无任何迹象。若天象真能降临灾厄,祭拜神位时的踊舞和庄严的礼乐,也该把晦气都涤净了罢!
他脚步顿了顿。
忽然忆起数日前,刘彻亲赴他邸宅时,自入门起就不歇气说的一番话。
“这大门漆已剥落,换!萧墙卷草阴暗不吉,也换……请画工置一幅黄门鼓吹图!宅中人稀,这二日立马从宫中拨女奴、卫士过来!你一人不打紧,连累秋兰受罪可就……”
治焯笑道:“陛下如此上心,何不迎进东宫?”
“小火,你都收了姑娘的香囊了……”刘彻的喜悦之情毫不掩饰,“再者,我要的,可是秋兰的大父!”
此言引发二人一阵大笑,连跟来的宫人、南军都眼藏笑意。
治焯笑得差点接不上气。
因为整番话,整件事,都值得笑。自然,或许还因自己大喜过望罢……
忽然嗅到一阵奇异的香味。
起先治焯还以为是殿内飘出的沉香,可是细辨来又不太像。听见望楼上卫士轻微倒地的声音,治焯腿一软,也一声不响倒到了殿门旁。
四周中郎卫士纷纷倒下。
子时未到,凉如渭水的月光笼罩中,椒房殿静谧得犹如陪葬明器。
一个敏捷的身影出现。
他面上戴着太常舞人的妖头面具,深靛窄袖深衣融入夜色,青丝履服帖双足,软底发不出任何声音。
看了看倒在一旁的武士们,他眼里掠过一丝轻蔑,随即从腰间大带里抽出一柄匕首。匕首刀锋很薄,他从下往上,缓缓游刃于门缝间。诚然,皇宫戒备密不透风,可谁能料到殿门无闩?
他面具的眼孔处透出一闪而过的笑意。
眼前此情此景堪称毫无防备。值夜卫士尚不堪一击,更何况几名力不缚鸡的宫人宦官?此刻在这满殿弥漫的迷香中,天下人浑然不觉乾坤就要大变。
暗夜中忽闻利器破风,刺客拧身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