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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送掉了性命?
我这么一转念,手持火把的土匪们已经走进了茫茫雾中。
臭鱼低声说:“洞壁陡峭,没有绳钩可上不去。土匪身上带了绳子,不如跟上去,趁机抢过来。”
我说:“你我二人见机行事,能不惊动他们更好。”
臭鱼说:“如果他们上树升了天,咱还跟不跟去?”
我说:“上他妈什么天,放个屁崩天上去?”
臭鱼说:“你又不信了?”
我说:“我可从没说过我信,但是不看他一个究竟,我死也不能甘心。”
我有心要看看九伯他们会找到什么东西,但是之前从高处掉下来的时候,我看见雾中有光,不知是吉是凶,不想让藤明月跟去。但是她一个人落在这儿,处境更危险,我只好让她跟在我后边。
三个人捉了脚步尾随在后,不敢跟得太紧,唯恐打草惊蛇。洞底没有旋流,虽然雾气不小,但有脚步声和火把光亮,还不至于找不到那些人的去向。土匪们在交错起伏的树根上一直向前,但见雾中发出一片光芒,越是走近越觉得明亮。吴老六等炮手本来聒噪不已,见到雾中发光,一时鸦雀无声,谁也想不出那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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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奇怪的果实
【1】
我心想,他们还真找到了“仙树”不成?“仙虫”也是那树上生长出来的?我和臭鱼这趟是干什么来的,还不是为了“仙虫”?一想到半年前,我们在挑水胡同遇到的“仙虫”,我不免发怵。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怎能不上前看个明白?
三个人当即起身,藤明月跟在我和臭鱼后边,轻手轻脚悄然前行,走到几十个炮手身后,但见雾中一道奇光,高可数丈。
我暗暗吃惊:什么东西在放光?我想看个清楚,大了胆子,一步一步往前走。又看见一株形状奇特的大树,树上九根枝条,大小粗细一模一样,均有霞光拥簇,枝上结了许多奇怪的果子。那树似金非金,似玉非玉,不是金的却光华灿然,不是玉的却莹润通透,黄金水晶般的果实,发出无穷妙光。别说吃上一口,仅在树下看上一看,亦有“若生若灭,无烦无恼”之感。
吴老六和他几十个手下早已看直了眼,有人还不相信,在自己脸上狠狠捏了一把,疼得直叫,看来全是真的。他们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两眼发直,心中贪念大动,不觉抓耳挠腮,手中的火把枪支扔了一地。吴老六他们之前不信九伯的话,可没想到世上会有“仙树”,什么叫要钱有钱要娘们儿有娘们儿,仅是看这“仙树”一眼,多少钱和娘们儿也不想要了。
我要是提前听吴老六这么说,我会当他是说胡话,可我也看到了“仙树”,我明白他这么说可绝不为过。我们三个人均是两眼发直,不由自主地往前走,只怕走得不快,让土匪们抢先上树。没想到肥振东被风洞卷走,居然命大没死,他也跟随火把光亮来到雾中。此时众人相距不远,我们前边有土匪,后边是大老肥,都不会发觉不到我们,可如今谁也顾不上谁了,所有人眼中只盯着“仙树”,谁也舍不得将目光移开。
一行人越是走近,心中越是惊奇,几十个人皆是张口瞪目,全身发抖,只觉生死都不紧要了,你要什么,“仙树”上就有什么,更让人感到玄妙无比、变化万端,思前即前、思后即后。我起初还觉得有些诡异,可是不知不觉跟那些土匪走到树下,之前的一切,全然扔在了脑后。肥振东本来走在我们后边,他双目发直,拨开前边挡路的人,当先上了“仙树”。其余众人手脚并用,也分别登树而上,各自攀枝穿叶,伸手去摘枝条上的果子。我跟在吴老六等人身后上去,用手摸到树上的果子,但觉说不出的舒服受用,可是口干舌燥,饥渴更甚,恨不得立即摘下来一口吃掉。不过任凭我如何使力,果子却似在大树上生了根,说什么也摘不下来。
我双手抓住一枚果实,两脚蹬住树干,拼命往下拽了几次,仍是动也不动。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吃了果子,即可白日飞升,与天地同存!奈何摘不下来,忍不住口水直往下淌。我什么都不理会了,尽力张大了口,要去咬“仙树”上的果子。
【2】
吴老六等土匪在我们之前上了大树,他们见果子摘不下来,已经张开大口咬上去了。常言道:“口大容不得拳头。”他们却一个比一个贪婪,为了一口吃下一个果子,拼命将口张大,许多人嘴角扯破了,鲜血直流,却也全然不顾。
我也不甘人后,抱住树枝上的一个果子,张口咬了上去。之前九伯说过,上了此树要什么有什么,要说我想要什么,我一是想除掉身上的“仙虫”,捡回这条性命,二是想捡几件西周玉璧,回去之后发上一笔横财。
不知不觉间脑中一片空明,我心中所想的念头,全部变成了现实:我们三个人逃了出去,不仅没死,涅涅茨人和狍子屯的大黄狗也活了。回到狍子屯,藤明月还非要嫁给我,说什么都不管用,死活拦不住。我想什么有什么,要什么来什么,真得说是平步青云呼风唤雨,只还惦记半死不活的崔大离。
一想到崔大离,转眼之间我到了挑水胡同。我心想:我得告诉我哥哥,我如今发财娶媳妇儿了!可是走到门口,我闻到一股死人身上的臭味儿,有点恶心,让人作呕,抬头一看,门上贴了门报儿。
当时我没细看,只是奇怪,心想:我出去那么久,二哥出殡时的门报儿还没撕吗?
我抬腿进了院儿,却见崔大离躺在屋中,脸上蒙了一张纸。如今死了人都放殡仪馆,过去死人没有殡仪馆,是往家里放,头朝门,脚朝内,枕头要低,低到死人看不见自己的脚,两脚裹了白纸,捆了一道麻绳,脸上还蒙了一层纸,这叫“盖脸纸”。崔大离也是这样,横尸在门板上,脸上放了一张纸。
张有本儿在一旁当“大了”,站在死人身边。我一进去傻了眼,崔大离怎么死了?张有本儿跺足叹道:“崔兄,你弟弟回来了,可惜差一步,差了一步没见上面!”
老时年间的风俗,死人遮“盖脸纸”,要等吊唁的人到齐了之后。一旦在脸上盖了纸,后边有谁来也不让揭了,等于是没见上面。我心中一阵难过:不是崔大离带我和臭鱼去西南屋挖宝,能有我的今天?我正待同他共享富贵,他怎么先走了?我说什么也得见我哥哥一面,然后再送他走!说罢要揭死人脸上的纸。
张有本儿却拦着我,他说“盖脸纸”揭不得,这里头有讲儿啊。“盖脸纸”一来是人死归入阴间,不该再见天日。二来给死人贴上“盖脸纸”,是怕死人暗中数椽子,据说屋顶上的椽子让死人数了,家宅必然不宁。要等盖棺的时候,拿棺盖遮住天,再用扇子往里头扇风,扇掉“盖脸纸”,最忌讳用手揭。以往谁说“我前世揭你‘盖脸纸’”,那是最恶毒的话,因为揭掉“盖脸纸”有暴尸之意,所以盖上了就不能再往下揭。
【3】
我被张有本儿拦住了,没见上崔大离的面,心想:我如今要什么有什么,怎么不能让他活转过来?
一转念之际,但见崔大离脸上的纸一起一伏地动,居然喘上活气儿了。我赶紧告诉张有本儿:“快给我哥哥扶起来,他没死成,又活了!”
张有本儿说:“别在这儿说胡话,‘盖脸纸’都蒙上了,死人如何活得过来?”他说完让人将我拽了出去,那边儿开始忙活出殡,抬进屋来一口大棺材。我一看还是上好的柏木棺材,加了少许杉木,因为不能全用柏木,全用柏木会遭天打,别的棺材忌讳拼凑木料,柏木却不同。张有本儿也是行家,他张罗人们抬棺材进屋,给崔大离放进去,不左不右,正中摆好,偏左不利孝子,偏右不利孝女。那边准备好了棺材钉,只等去掉“盖脸纸”,就往棺盖上敲,敲一下,棺旁的人便要喊一声:“勿惊!”
我想上前,却被人拦腰抱住,挣脱不开。我急得起火冒烟,崔大离分明活转了,又要让张有本儿给装进棺材,倘若敲上棺材钉,活人也得闷死了!
此时忽听天上雷声翻滚,下起了大雨,看来我毕竟不同,下了雨可不能抬棺出殡了。俗谚有云:“雨打棺材盖,子孙没褥盖。”又云:“雨打灵,辈辈穷。”张有本儿他不会不明白这个,只要不钉上棺材,我还有机会把崔大离拽起来。
没想到张有本儿偏跟我过不去,他对左右说:“奈何天时不好,赶上下雨了,虽然不能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