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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流浪汉。他只是有些飞高了,欣慰飘然地走着,像一个孤独梦游的鬼魂。
男人刚从一个废弃的停车场里翻墙出来,靠在墙壁烤着锡箔纸上的白色粉末,享受完毕后便成了准受害者。
周轨冲他打了个招呼,男人打着晃转了个身。周轨吃吃笑着:“给我也来一点?”
男人转过身的时候打着摆,嘴上还不忘骂脏。狗杂种,滚一边去。
周轨加快了步伐赶了上去。男人抡起虚弱的拳头,还没冲到周轨的脸上,口鼻就被蒙住,两秒钟后软了下去。周轨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麻绳,套住他的脖子,一脚蹬在男人的背上,把绳子的两端往后猛扯。粗糙的绳索吃进男人的脖颈,男人开始挣扎,两手无助地划着空气,半条舌头探出了嘴唇。侩子手下手狠绝,受害者连倒气的声响都发不出来。
半分钟后,男人死了。周轨拖着一具嶙峋的死尸走在小路上,这里离旮旯酒店有些远,周轨身体并不健壮,还没从大病中完全恢复,半夜的风猫爪似的蹭在脸上,他出着虚汗。
他原路返回,又经过了那个停车场。停车场被封起来了,政府要重建成办公楼。周轨手臂发酸,速度减慢,半天才勉强把死去的男人从停车场一边拖到另一边。黑幕中有风声,他的轻微喘息,还有死者僵硬的下肢擦滑地面的声音。又有声音混了进来,声音来自于停车场外的墙头。周轨把尸体拖进一个角落,伸着脑袋看过去。墙头上蹿下两个男人,口袋里鼓鼓囊囊。有个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东西,像死去的男人,饥渴无比地点燃,嗅着。
第二天早上贾成舟起晚了,他赶到餐厅,里面空无一人。周轨躺在吧台上,对着天花板吞云吐雾,他的脑袋边上放了一攒包装纸,里面还沾着布朗尼的碎末子。
贾成舟问他:“今天不开门?”
周轨头往后仰,贾成舟倒立在他的视野中。他把一只手挂下桌台。“你打算怎么还债?”
“不知道。”
周轨翻身起来,跳下吧台。“办法还是有的,关键是你还要不要这条胳膊。”
“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周轨挑拣着词汇。“贩毒的经验?”
小葱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他的父亲去买报纸了,座椅的另一边是空的。有人做了下来,吸了两下鼻子,把头转向了小东西。“你的大人呢?”
那人很高,小葱扬起脑袋看了上去。男人的胡须和头发有些泛白了,可精神面容上却并不显老。小葱拿手指了指椅背后。男人回头看了下,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这么冷的天,你爸给你穿那么点?”
小葱拉了把他的袖子:“你比我穿得少!”
男人笑了笑:“因为我比你大。”
对面的长椅刚刚上了漆,一个胖子蹒跚着走到那里坐了下去。小葱抖着肩膀,咯咯地笑了出来。尖尖的孩童音。男人嘘了声:“别笑那么大声!”
胖子早就听到了,满脸狐疑地站了起来。他的白色羽绒服上绿幽幽地染了一大片,屁股上也全是。胖子蹒跚着走到他们跟前,像只愤怒的火鸡,呱呱地对男人叫着:“混蛋!管好你的小鬼,没教养的小杂种。”
男人挠了两下小葱的脑袋瓜。“你说的是。”胖子转过身骂骂咧咧地往回走,不时转过头瞪他们。小葱用两根食指把脸皮向下拉,冲他扮着鬼脸。他指着胖子的屁股,笑成一团:“快看!他屁股上那块像不像胖大象?”
胖子又走了回来,几乎大吼大叫起来:“死小鬼,你他妈的在说什么?”
男人冲他打着哈哈:“跟孩子计较什么呀,再不回去洗就结住了,屁股上沾着个大象到处走可不大好。”
胖子抡起了圆滚滚的拳头挥向了男人,被男人抓了个正着。小葱咯咯地笑着,跳下了椅子。他忽然停止了笑,对一个方向叫;“爸爸!他要揍我!”
胖子和男人停止争持,胖子面泛窘色,骂了两句离开了。唐晋北拍了两下小葱的头顶,呵斥了句:“又不听话。”眼神却对上了杭潮生。
小葱抢先说:“这个爷爷可好玩了。”
唐晋北有点不好意思。“叫叔叔,怎么能叫爷爷呢!”
“他的头发是白的,白头发的不是得叫爷爷吗?”
杭潮生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呵呵笑着:“孩子长那么大了呀。”
唐晋北随意笑笑:“是呀,九岁了。”
小葱仰头看看他父亲,又瞅瞅杭潮生,不明所以。
杭潮生端详着他的警服:“你转行了,还是?”
唐晋北望了眼四周。“我什么都做的,你明白。”
“他没有放你?”
“我自己没走。”唐晋北的手在小葱的肩上捏了捏。“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杭潮生对着唐晋北和男孩离去的背影嗳了声,不知是回答还是叹气。唐晋北回过头又看了他两眼。今年的冬天特别冷,肃杀。他蹬了两下脚,朝反方向走去。
☆、白色粉末
停车场比从外面看上去要大得多,矩形,两层。两层之间连着狭窄的车道和一架钢筋栏成的楼梯。楼梯已经被封死,难于攀爬。时间是凌晨一点钟,周轨和贾成舟像书架上的两个小人,打着手电筒,走在停车库黑暗空旷的第二层。手电筒的光打在水泥钢筋上,照亮一大片黑渍渍的锈斑。贾成舟咧着半边嘴,一脸嫌弃地嘀咕着:“黑洞洞的,哪里有货啊?”
周轨闷声不响地走着,左右上下地晃着手电。他朝四周窥看,嘀咕着问了句;“走进来没看见监视器吧?”贾成舟嗯了声,吸了吸鼻子。今年冬天特别冷。
刺黄的光来回在停车库四周扫射,最后聚在一个角落上。那里有小山高的一堆灭火沙,是这里唯一的白色。他拖着脚步走到沙堆边上,捞起一把搓了搓。是最平常不过的灭火沙。周轨轻叹了口气,张开手掌,白沙从指缝里浇落。就这样了吗?他问自己。
贾成舟的笑声从背后传来:“你看见的是鬼吧?”闭嘴!周轨骂了句,心里想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贾成舟左右晃着脑袋,忽然哦了声,蹲下身去。他把手伸进沙堆最下面,在里面上下地翻着。
“你干什么?”周轨问他。
贾成舟顾自掏着,没多久又加上另外只手,一把把将白沙往外面扒着。周轨好奇地看着他,此时的贾成舟就像刚解决完如厕问题的专注的猫。
“要帮忙吗?”周轨问他。贾成舟喘着气咽了口口水:“把沙堆推翻。”
周轨拿手电往沙堆四周照了照,捡起一块硬纸板,将沙子一堆堆往下翻。“当心!”贾成舟抬起只手示意他停止。
里面的沙子颗粒要大许多,用灯光一照,也没那么白。周轨用手捻了把,往这些小砖摸去,浅褐小砖和灭火沙之间还夹了一层细腻的白粉,堆得相当厚,同上面的灭火沙一起把可卡因埋在了最下面。他忍不住用手指沾了些放在舌尖,有浅淡的骚味,劲道不能说特别大。贾成舟凑过来看了眼:“这是什么?”
周轨抖了抖手,耸耸肩。“ 不知道,喵喵?那帮人挖到的应该是这个,真是蠢材。”
贾成舟已经掏出了黑色塑料袋。“分开来装?”
寒冬的天亮的很迟,小路上依然是漆黑一片。几个钟头前刚下过雨,道路在路灯的映照下黑一片亮一片。他们的脚掌踏在地上,每一记都发出轻微的脆响,带着难以名状的喜悦。周轨轻声哼着歌,嘣,嘣,棒极了,嘣,嘣。
旮旯酒店又停业了一天。食客趴在窗口,看着店门口牌子上“关门”两个字暗自神伤。毒虫的肉果然同他鼻孔里的东西一样,让人上瘾。
贾成舟坐在周轨的卧室的沙发上,他的老板正在清点昨晚的劳动成果。兴奋像日出的光片,扎破了他脸上终年不散的阴云。“来一点?”他对贾成舟说。
“你先请吧。”贾成舟叫着双手,靠在沙发背上。周轨把桌面上的一撮白粉推成一堆,从口袋里掏出张钞票,卷成一管纸卷,捏着一边的鼻子,把粉末一吸而光。
贾成舟俯下身看着他的脸:“怎么样?”
操,周轨捏了捏鼻子,笑得要荡漾起来,这货很纯,吸的时候要当心,别太多。
贾成舟对虚无的飘飘欲仙没太大兴趣。他吸了点喵喵,呷了口吉尼斯生啤。周轨的声音轻飘飘的,从他背后传来。“你看,我跳过去!”
贾成舟微微坐起身。掉过头去。
周轨猫一般蜷缩在沙发的一角,脸上笑着,眼睛里仿佛有什么不稳定的东西,上下浮动。贾成舟心里一凛,扑上去掰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