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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沉默了一会,姜戈缓缓道:“我还以为是你……毕竟你上次问过我关于你养母的事情,我以为你知道之后是打算报仇的……”
“不是我!”西门晋捏着手机,都忘了用手杖,跛着腿一瘸一拐地踱到了窗边。他眉眼沉沉,透过浓黑的夜幕看向无穷的远处,几乎是叹息道,“那天东门有些不对劲,所以我才打算弄明白有些事……我想,我大概知道是谁做的了……”
而此刻,万家灯火在夜色中缓缓亮起的时刻,全家团聚一起吃晚饭其乐融融的时刻,东门越却一个人走在市中心的街道上。
红绿灯不停转换,他停在斑马线的一端,从高高竖起的风衣领口中仰起头,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市中心的电视墙上正在播放晚间新闻,画面换转间,他看到了自家的别墅,一群警察押着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虽然打了马赛克,可是他依旧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东门自华。
押进警车的那一瞬,东门自华被迫弯下腰钻进去,印象中一直笔挺的腰背,瞬间变得佝偻,再无从前的意气风发。
东门越清楚地记得,或许是事业上的志得意满,使得东门自华看着十分年轻,每次一起走出去,大家都会打趣东门自华,说他们不像父子倒像兄弟。
原来,脱去那一层光环,东门自华一样是个年到中年的普通男人,他会弯腰,会蹒跚,会衰老。
可是,光芒太刺眼,总会让人不自觉就看不清一些东西。风光得久了会更害怕失去,于是越战战兢兢、越不择手段。
东门越掏出手机,十分平静地拨出了一个电话。
“妈,是我。”
开车到家,李茹出来替他开门。比想象中要好一点,李茹没有悲伤得失去理智,相反,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她脸色看着还挺红润,一直到走进屋子,暴露在明亮的日光灯下,东门越才意识到那是李茹涂了厚厚的一层粉。
他想起不知道曾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越是要强的女人,面对绝望时越是会将自己打扮得光鲜靓丽,漂亮是她们无往不利的武装和武器。
李茹化了很浓的妆,将所有的表情都掩盖在了厚厚的面具之下,平静地带着他往客厅走,东门越沉默地跟在她身后,酝酿了一路的安慰和说词在此刻却是一点用都没有,他忽然有些忐忑局促起来,就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此刻不安地想要接受母亲严厉的训斥。
屋子中有股很淡的菜香,经过厨房的时候,东门越下意识往里面看了一眼,看到柜台上切了一半青菜。
“你爸爸和我说了,这件事是你干的吧,”李茹坐在沙发上,低头给东门越倒了一杯茶,“他告诉我,以前那些受害者的资料都放在了家里的书房里,你前几天突然回来,是不是就是为了抄它?”
东门越浑身一僵,低下头,“妈……”
“站在客观的立场,我知道你爸爸做得确实不好,他欠下的东西,必须要还,我从前一直不知道他做过这些事,如果我知道的话,一定会拦住他……只是,站在私人的立场,我挺恨你的,不管你爸爸在外怎么做,他在家一直都是很称职的父亲,我,我只是有些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就把你爸给卖了,你怎么下得去手的……有什么问题,你在家提出来,我们可以一起解决啊!或者说,你在此之前知会一声,也比什么也不说要好得多……”
“……因为下不去手,所以才没有说,”东门越的目光一直停在茶杯上,杯中的茶叶在水中慢慢舒卷着,沉沉浮浮,“我挺恨他的,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样做,明明可以做好父亲、好丈夫,为什么不能做一个好院长?!名利和金钱有那么重要吗……”他的嗓子很又干又哑,像是被什么抓住了,每说出一个字都要花费比往常更多的力气,“他毁了那么多家庭,最后也把我们家给毁了……”
“不许这么说你爸!你又好到哪里了?”李茹睁大眼,“你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业绩,想要出人头地?!”
“……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像那个男人一样?”东门越嘴唇哆嗦,却慢慢笑了起来,笑容里满是悲痛和嘲讽,“你是我妈,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怎么可能和他一样为了事业不择手段?!”
“越越!”
“妈!”东门越猛地抬起头,他的眼眶通红,像一只被逼到绝望的狮子,“这是爸爸欠的!他迟早要还!我也很不希望我们家出事,可是让我们家出事的就是爸!就是东门自华!!”
*
离开了东门家后,东门越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城市中乱逛,手机被扔在副驾驶座上,一遍又一遍响着铃声,他听到了,却不想关机,也不想接。
尽管他此刻是如此希望有个人能温柔地和他说说话,但他害怕西门晋已经知道了庞玉莲的事情——晚间的新闻将受害者的名单已经全部公布了出来。
两个人在一起无话可说,比一个人要更让人觉得孤独无助。
他不敢接电话。
不知不觉已经开离了市中心,来到大江边。他将车停了下来,一个人走到高架桥上,倚着栏杆,抬头看向远处黑黝黝的江面。
指尖猩红的火点明明暗暗,可是呛人的烟味已经不能麻木他的神经了。
黑色的天空和黑色的地面连成一片,像是张大的一张大嘴,狰狞着要将他吞没。脑中许许多多纷杂的声音想起,好多人在和他说话,可是他却谁也看不清,谁也听不清。
手机忽然又响了起来,他迟钝地举起手机,眯着眼看着屏幕,在它想起第二遍的时候才慢吞吞地划开接听键。
“……东门,你今晚怎么不回来?”熟悉的男子的嗓音远远地传来,像是带有某种神奇的魔力,一下子就抚平了他烦躁不安的思绪。
他张了张嘴,这才想起来自己不该接电话。
“我看到冰箱里有豆腐,就做了一道麻婆豆腐,挺辣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还有凉拌豆腐,这个吃着爽口,你要是不爱吃辣的,可以吃这个,”西门晋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说着说着还似乎轻笑了下,浅浅的呼吸透过话筒响在他的耳畔,近若咫尺,“汤的话找不到材料了,就弄了一碗‘神仙汤’,冰箱里存货快没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去超市买一点回来……”
“我……”东门越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难安地问,“西门,你晚上没有看新闻吗?”
“啊?没有……新闻有什么好看的,”西门晋笑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东门越松了一口气,却又更加紧张了。他想说没什么事,可是张了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西门晋等了半晌都没听到他说话,不由疑惑道:“怎么了?”
“没事……”
西门晋语调轻快地说:“既然没事那就快点回来吧,打从我出来之后,我们都没怎么在一起吃过饭。”
“嗯,”东门越空洞了一天的心中总算有了丝丝暖意,就像沉溺在黑暗中的人终于找到了一丝亮光。嘈杂的耳鸣也消失不见,思维是从来没有过的清晰。此刻的他才觉得自己重新变回了那个东门越——是个正常人。
他缓了缓,温柔地笑了起来,“我这就回去,你等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52
周末理所当然是没能回家见家长,那天两个人十分默契地对此事闭口不提。
第三次因为工作时精神恍惚而被组长找之后,组长很严肃地告诉东门越:“我不知道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你再这样下去的话,恐怕我不得不考虑重新挑选负责人的组员了。”
东门越低着头沉默着走出办公室,迎面正好有人走来,他没有丝毫反应,漠然地直接走了过去,谁知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瞬,对方忽然拉住了他。
反应慢了一拍才迟钝地抬起头,对方的脸在眼中却十分模糊,他努力对准焦距,这才看清来人。
“东门,”陈宇皱着眉,担忧地看着他,“我们聊聊。”
公安局一楼的休息室里,东门越靠在墙上,慢腾腾地在身上摸了一会,然后抬起头,蠕动着嘴唇问:“宇哥,有没有烟?”
“没有,我不抽了。”陈宇看着他如今这幅样子,叹了一口气,“你也不要抽了。”
东门越想起答应过西门晋戒烟的事,沉默了一会,终于强打起一点精神,点了下头。
陈宇稍稍松了一口气,问道:“你怎么了吗?最近精神很不好,是不是因为伯父……”
东门自华出事了,这件事已经被媒体曝光了开来,他身为公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