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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来店里的基本上都是阿姨辈的客人,有的还是看着迟钧书长大的,有些相互都认识,一见面就家长里短的,聊的倒是挺热闹。迟钧书给客人把头发吹干,又修了修,阿姨冲着镜子满意的点点头,迟钧书一撤围布,回头跟迟运国说,“爸,我回学校那边看看。”
迟运国说:“去吧,晚上回家吃饭么?”
“回”,迟钧书说。
刚下车,就接到赵小乐的电话,说有人到学校找他,迟钧书琢磨谁能去那儿找自己呢,琢磨了一道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直到走进办公室,看见白恒,才愣在了门口。
白恒风尘仆仆的站在那里,身边还放着行李箱,下巴上是刚冒出的胡茬,脸上挂着两个很重的黑眼圈。
“你,你怎么来了?”迟钧书有些结巴的问。
“我说我要请假,他们不让”,白恒疲倦的说,“我就辞了。”
迟钧书张了张嘴,“你不是想留在那边发展么?”
“我改主意了”,白恒说,“我想回来。”
迟钧书说,“白恒,咱们这样没意思。”
白恒压根儿没接他那话茬儿,直接说,“帮我找个地方住吧,回来得急,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我都两天没合过眼了。”
迟钧书看白恒一脸的憔悴,也没兴致问别的了,开了电
脑上网找租房信息。等开机的工夫顺带收拾好了办公室的沙发,“你先将就将就,在这儿睡会儿,我帮你出去看房子。”
白恒几乎是直挺挺的把自己扔在了沙发上,迟钧书拿了件外套给他盖着,白恒低声的说了句,“谢谢。”
迟钧书愣了一下,笑着说,“你一客套,我还真不习惯。”
一直跑到天快黑了,迟钧书才找到一个差不多的房子,地点便利,价钱合适,家具什么的还挺齐全。虽说房租稍微贵了点,可迟钧书一琢磨,白恒应该也不差那点钱,就跟房主说好,明天让白恒自己过来看看。
回去的时候,白恒已经醒了,披着迟钧书的衣服,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迟钧书走过去说,“房子帮你看好了,明天你自己再过去看看,觉得行就把合同签了,今天晚上……先上我家住一晚上吧。”
白恒抬头看他,说好。
迟钧书觉得自己挺没魄力的,下一万遍决心,他也不能把白恒当陌生人对待。
别别扭扭的把白恒带回家,老两口倒是挺高兴,对白恒嘘寒问暖的。迟钧书吭哧吭哧的把白恒的行李箱拖进卧室,打开衣柜拽出套睡衣,准备一会儿给白恒穿。
迟爸迟妈张罗了一桌子饭菜,亏得白恒下午睡了一会儿,不然还真扛不住。
“我还纳闷呢,钧书都回来了,你怎么没回来”,迟运国说,“他还说你要留在那边,我就说么,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留那儿干嘛。”
白恒笑着点点头,看了迟钧书一眼说,“在外面待够了,这两年就一直在打算回来。”
迟钧书低头扒虾,没有搭话,心说你也就糊弄糊弄我爸妈,你他妈在那边都要做店长了,想回来,谁信啊?
吃完饭,白恒从行李箱里翻出两盒海参,“叔叔阿姨,回来的急,没带什么,就带了两盒海参,你们留着吃吧。”
迟家老两口推脱了一番,还是收下了。白恒跟迟运国聊了会儿这两年流行的发型,迟钧书坐在一旁不想掺和,就陪着老妈看电视剧。
聊着聊着,时候就不早了,白恒借于是洗了个澡,穿上迟钧书给他准备的睡衣,擦着头发坐在床边。迟钧书躺在床上发杂志,两人都没有说话。头发擦干了,白恒伸手把等关上,迟钧书把书扔在一边,翻了个身闭上眼睛,一会儿白恒伸了胳膊过来,搂住他。
迟钧书身体一僵,用手臂隔开他,“老实睡觉。”
白恒手上使了劲,把迟钧书搂得更紧了一点。
“白恒!”迟钧书有些生气的喊了他一声,“咱俩已经分手了!”
“我没答应”,白恒低低的回了一句,“你自己撂下那些话就回
来了,我什么都没说。”
迟钧书心烦的打开白恒的胳膊,“白恒,没意思,真的。”
白恒的有些迟疑着收回了手臂,翻过身去,低声的说,“说喜欢我的是你,说分手的也是你,从来都是这样。”
迟钧书怔了一下,心里有些难受,没错,说喜欢你的是我,说分手的也是我,因为那时候我没料到,我也会有心寒的一天。
闭上眼,好像还能依稀看见那个清瘦的少年,迟钧书想,要是他们能永远那么大该多好。
那时候的白恒学习很好,学习似乎是他唯一擅长的东西。迟钧书曾经试图拉他去打篮球,结果没有两分钟,白恒就被撞倒在地,手肘擦破一片。迟钧书还拉着白恒去过冰场,结果白恒的脸差点没被冰刀划花了,吓得迟钧书再也不敢带白恒出去玩了。
“白恒是个一点运动神经都没有的人”,迟钧书总结道。不过白恒的手很巧,虽说是个优点,但是白恒却很不愿意让人提起,他总觉得手巧都是说小姑娘的,一男的手巧没什么值得称赞的。
可迟钧书却觉得白恒的手很神奇,手指修长,指甲长短刚好,指缝里也很干净。这样的一双手,总能做出些精巧的东西。什么模型啊,笔筒啊,甚至能拿硬纸片做出变形金刚。每次白恒心血来潮,被一堆纸片胶水包围的时候,迟钧书总是扭着身子回头看,一脸世界真奇妙的表情。
白恒高中时期的最杰出作品,是花了一周时间用硬纸片制作的擎天柱,迟钧书看着直流口水无耻的说,“能给我么?”
白恒摇头,但是两天后却把它当作生日礼物送给了迟钧书。迟钧书人缘好,收到的礼物很多,但是没有哪件是亲手做的。白恒的这件礼物,迟钧书很珍惜的收着。后来搬家的时候被压成了一堆废纸,迟钧书为这件事抑郁了好久,再后来鼓起勇气跟白恒提起,白恒只说自己已经做不出那种东西了。迟钧书把擎天柱的残骸锁在一个小盒子里摆在桌上,弄得跟骨灰盒一样,再也没有打开过。
那个时候,考试是迟钧书唯一苦恼的事情,作业不写可以抄白恒的,但是考试,这在迟钧书看来,是件挺严肃的事情。他认了个死理,宁可交白卷,也不能抄别人的。本身不肯用功,考试也不肯违规,所以迟钧书的成绩一直在中间晃悠。老师关心的是两边的学生,对中间的学生不是太上心,迟钧书每次考完试都决定努力学习,然后一周之后再把这个决定忘个精光。
白恒抽的第一支烟,是迟钧书塞给他的,也是迟钧书给他点上的,点火的时候凑的太近,打火机又是最大火力,差点没把眉毛燎着。第一支烟好无悬念
的把白恒呛的直咳嗽,咳嗽的好像快把肺吐出来一样,迟钧书一边拍他的后背一边说,“都跟你说你肯定受不了了。”
白恒没出声,看着迟钧书夹着烟的手指发呆。迟钧书抽烟的样子很好看,直到后来白恒也学不来。教学楼天台的风很大,迟钧书喜欢在这里抽烟,因为烟味很快就会被带走,回到教室里也不会被老师发现。虽说抽烟是耍帅的一种手段,但迟钧书也只是偶尔抽抽,原因很简单,有人告诉他,抽烟太早长不高。
“抽烟这么难受,你干嘛还要抽?”咳嗽完了,白恒平静的问。
“第一次被女生甩的时候,一哥们递给我一根烟,然后就一直到现在”,迟钧书接过白恒手里那支点着的烟,吸了一口,吐了个烟圈,紫灰色的烟圈飘在空中,然后冲淡不见了,“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学了。”
白恒的第一支烟是迟钧书点燃的,也是迟钧书掐灭的,于是直到很久以后,白恒也不会抽烟,就像他不会恋爱一样。
☆、第三章
第二天一早就带着白恒去看房子;想起昨天睡前说的话;俩人都有些尴尬。房东打开门,白恒进去转了一圈;点点头说,“挺好的;就这儿吧。”
签完租赁合同,迟钧书又忙前忙后的帮白恒把屋子打扫干净;地板是白恒拿着小抹布蹲在地上一点一点擦的,边边角角的都擦了个干净。
一切收拾妥当;迟钧书犹豫了一下问,“白恒,你为什么回来?”
白恒擦干手说:“你说呢?”
迟钧书说;“我们好好谈谈行么?”
白恒在沙发上坐下;打开自己的行李箱,一件件的整理着,“好,你说吧,谈什么。”
迟钧书挠挠头,“白恒,咱俩就算不是那种关系了,但好歹也是朋友吧。”
白恒的手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整理,“你到底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