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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凌云落到自己身上的视线之后，凌霄只微微一笑，放下了手里还有半杯酒的杯子，抬起头，死死地盯住凌云，一字一顿，“凌云，我很后悔，那天……我并不是故意要说出来
的……”
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凌霄，凌云只觉得心底有一片酸涩的柔软在慢慢泛起来，往凌霄身边凑了凑，“我知道。”莫名地，他想，他真的知道，凌霄其实从来都没真的想过要伤害他。
看着已经凑到自己身边的孩子，凌霄突然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语气相当地认真，“这些日子你和爸都很不好过吧，凌云，虽然现在的我似乎没有资格这么说，但是……或许其实血缘也没有这么重要，既然现在彼此都不好过……”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后面的半句，点到即止的话说到这里却是自己笑了起来，带着浓浓的自嘲，“你看我，当初一万个不乐意的人是我，现在又来说这话……”
凌云头晕得很，索性直接靠在了凌霄的肩上，“没有……我都明白的……真的，你所有的感受，我都可以理解……”现在连凌霄都来劝他们相认了呢，似乎这样，他所有的顾虑就都应该解开了，只是，他意外地发现，自己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大概，凌云想，自己还是迈不出那条叫做“血缘”的界线吧……
凌霄感觉到凌云把头靠到了自己的肩上，乖乖顺顺的模样，不由得更加温和了声音，“如果，你也愿意叫我一声哥的话，我会很开心。”这话说得没有半分的虚假，凌云，真的是那种会让人在不知不觉间就喜欢上的孩子啊。
凌云却是半晌都没有回答，闹得凌霄有些尴尬起来，正想说“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的时候，却又听他提起了另外一件似乎毫不相关的事，“那天上午……小君来的时候……我，看到了……”
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他口中的“小君”就是凌云的表弟，那个没礼貌的孩子，即便在醉酒中，凌霄的眸子还是冷了几分，“那是他应得的教训，我还后悔当时的话说得太轻了。”
没想到凌云低低地笑出了声，“他和同学一起来的，身边还有女孩子，你让他丢了这么大的面子，还不算严重吗。”
提到这个话题，凌霄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心里堵得难受，他想问问凌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又觉得提起那些似乎没有什么意义只是徒增难过，正犹豫的时候，就听见凌云开了口，因为想到了往事的关系，他的声音都变得清清远远，“小的时候……还真是羡慕小君呢……有这么多人疼他，也是个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啊……”说到这里却又突然转了语气，“所以其实我一直没有怪过他，他就是被娇纵惯了，倒没有什么坏心的，最多……面对他的时候会有些觉得有些无奈而已。”
凌霄撤开了身子往后坐了坐，与凌云拉开了一段距离，眸子里的醉意都敛去了几分，“凌云。”
见他如此认真，凌云也不自觉地直起了
身子，定定地看着他，静静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凌霄叹了口气，“以后能不能都不这么委屈自己了？”
凌云似乎是有些不解，“我没有觉得委屈，毕竟舅舅舅妈养了我19年，这些，都是应该的。”
心下有几分甚至可以称作是暴躁的情绪腾起，凌霄的语气愈发地不善起来，“你不用这样对他们感恩戴德，既然那天你都听到了，也应该知道了吧，这些年来，爸一分钱也没少过他家的。虽然这么说有用钱去压人的感觉，但是……如果他们真的对你好，凌云，这句话打死我也不会说的。”
凌云的眼中依旧有几许困惑，他当时听到凌霄说这件事的时候，心里是极度震惊的，至少后来的这几天断断续续地又发生了不少事，竟也没来得及多想什么。
凌霄低声笑笑，“虽然我不知道实情，但是我想，只凭林阿姨的一句嘱托而没有半分好处的话，他们是不会养你的，甚至后来他们执意不让爸接你走，也多多少少有这个原因吧。”
不知道为什么，凌云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反驳，不管怎样，舅舅一家毕竟是他的亲人……可是偏偏，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凌霄的声音还在继续，“凌云，不要怀疑，爸一直是在意你的，即便你和他甚至没有血缘关系，可是，你是林阿姨的儿子啊。你知道吗，如果当初林阿姨没有选择离开的话，我想，这些年大概，就是我和我妈单独过的了。”他的语气并没有怨愤，只是平淡如水的叙述而已。
凌云却有些不自觉的慌乱，想说什么甚至是想要安慰，却终于还是无从说起。
注意到了凌云的局促不安，凌霄笑了笑，“当然，其实如果真的是不在他身边也没有什么不好，你别看爸跟你一副好脾气的模样，我这些年在他手上可是没少吃亏。”随手揉了揉凌云的头发，终于想起来被遗忘了很久的酒瓶，重新把两个杯子都满上，顺手递给凌云一杯，“凌云，我还是那句话，别让自己后悔。”
头愈发地晕了起来，凌云胡乱地点了点头，拿着酒杯最终也没有喝下去，他抬起头似乎是想要看时间，却觉得眼前所有的东西都在晃，晕晕乎乎的感觉，似乎现在只有好好睡上一觉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他的回答的凌霄再仔细看的时候才发现那孩子已经靠在沙发边上沉沉睡去，又好气又好笑地放下手里的酒杯，摇摇晃晃地起身就想抱凌云上床……
第二天一早，凌云是被叶子的电话叫醒的，电话那头的声音相当神清气爽没有半分宿醉过后的低迷，“凌云，还睡着呢？差不多到时候该起来了，一会儿可还有戏呢。”
按了按依旧在发痛的太阳穴，凌云应了一声就要起床，视
线不经意地瞥过房间的另外一角的时候，不由得愣住了。
凌霄正躺在他的沙发上，身上只随意地盖了件外套，而且现在还都没有醒过来。
迷糊中还能想到昨天发生的一切，约好帮叶子过生日，几个人一起喝酒庆祝，然后和凌霄在自己房间里聊天……
还能想起来昨天晚上都聊的什么，凌云有些细微的不自在，果然喝醉的时候说的话，醒来多半都会让人觉得尴尬的啊。
看了看时间，还是走了过去，伸手轻轻推了推凌霄，“起来吧，一会儿该下楼了。”
☆、八十七、惊情
两个人紧赶慢赶；时间倒是没晚；换好戏服上场的时间依旧如常。
卫临也是神色如常，已经完全看不出醉态；“你们俩怎么样，睡得好吗？”
凌云心道，我倒是睡得很好；就是不知道睡了一夜沙发的凌霄……
很快却是听到了凌霄的声音，“很好。”
卫临看他们的气色倒也还都不错，也就放下心来，“嗯；准备开始吧；”
上午的时候倒是没有安排什么太难的戏，因此虽然是因为宿醉状态上受了些影响，进度却也还算顺利。
结束了一上午的工作，卫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进度表，难得地回头询问凌霄和凌云，“下午那场怎么样，要不然先往后放一放？”
凌云摇摇头示意自己可以按原计划拍，凌霄自然也是没有什么意见，卫临想了想，“那好，先去吃饭，一会儿回来咱们继续。”说着回头转向场务，“通知道具组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尤其是下午凌云要骑的马。”
因为昨夜里醉酒之后的谈话，凌霄和凌云在清醒了之后都是有些不大自在，此刻虽是共桌吃饭，却几乎一句话都没有说。
好在因为下午的那一场戏时间上比较赶，也没有留给他们太多时间去吃午饭。
两个人都是埋头吃饭，倒是省了很多尴尬。
下午是一场外景的戏，卫临在影视基地的一片看起来相当辽阔的草地上架好了机位，一边就招呼着凌霄和凌云，“这一段动作戏会比较多，你们都注意些，一会儿群众演员也都会到位了，你们俩先暂时休息一下，等人到齐了咱们就开始。”
凌霄点点头，随意地坐了，看了一眼剧本才想起来问凌云，“你骑马的技术没问题吧？”
凌云当真歪头想了想，“虽然是进剧组之前新学的，不过应该没问题。”
凌霄随口“嗯”了一句，“这场比较难，如果控制不好的话也别勉强，大不了多来几遍就是了，千万别跟马拧着劲儿来知道吗，尤其你是刚学不久，更要注意的。”
凌云一一地应了，抬头笑笑，“放心吧。”笑容里宽慰的意味很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面对凌霄的时候的那种诚惶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