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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诽着“你又不是没打我”，凌云脸上的神情倒真的认真了几分，“您说。”
凌天皓抬头看向凌云，眼神很认真，语气很严肃，“凌云，我知道你刚才是故意讨巧，也不想如你所言的在‘咱们刚刚相认’的时候就真的对你这么严格，但是，我的初衷没有变，任何可能伤害到自己身体的事，我都不允许。这次就这么算了，再有下次，想再这么侥幸过关，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凌云微微低了头，没有说话。
凌天皓一副了然的神色，“觉得委屈是吧？就拿今天的事来说，觉得苏晴的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根本由不得你拒绝是吧？”
凌云依旧没有开口，却已经是默认的神情。
凌天皓叹了口气，语气严厉起来，“凌云，说一句我身体不舒服不能喝酒，真的有这么难么？！”
长久的沉默。
终于，凌天皓叹息一声，坐到了凌云身边，伸手搂住他的肩膀，“凌云，我不许你再这样自轻下去，别遇到什么事的第一反应就是委屈自己了，好不好？”
凌云往凌天皓身边靠了靠，依旧一句话都没有，只是神色有些感慨，又有些落寞。
凌天皓搂着他的手又加了几分力气，“之前的事，都过去了，你记得，之后再遇到什么要跟我说。”
终于，凌云点了点头，很郑重，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
凌天皓伸手一把揉乱了他的头发，“行了，不用跟我摆这种表情，都说了这次不再打你了。”
凌云勉强抬眼笑了笑，全然不见刚刚的那一副俏皮劲儿。
凌天皓叹口气，“睡吧，明天一早下去吃饭，别晚了。”
直到屋里重新恢复到一片安静，凌云躺在床上，却是了无睡意。
身后的伤当真不重，只是要说是一点都不疼也是不可能的，这一份疼痛，却莫名地牵扯得他觉得踏实起来，凌云甚至忍不住在想，原来，被自己的父亲教训，是这种感觉，伴随着疼痛的，是一种真实感，还有一种，嗯，温情。
就如同，他其实并不认同今天凌天皓所说“说一句我身体不舒服
不能喝酒，真的有这么难么”的话，这样的话，于自己，或许能称作理由，但是对于别人，多半，会被认为是借口的吧，他不是凌天皓，在演艺圈里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作为一个新人，他甚至可以说是，没有资格说这话的……
只是，他终究没有反驳凌天皓的话，不是不敢，只是不想破坏那一刻的气氛，就是那一刻，凌云那么鲜明地感受着，他真的是被人在意着的……
台灯一直开着，灯下的孩子早已沉沉睡去，他脸上，有着安静恬淡的笑意。
第二天片场的主角自然是苏晴，最后这一场是和肖雯的对手，肖雯早早地就下来了，苏晴还在化妆的时候她已经准备好一切坐在场边等着了。
凌云下来得也早，见戚长风在准备调整机位，也就没有过去打扰，只是坐到了肖雯身边，和她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天。
也没有等很久，苏晴就上好了妆走了出来，见大家都准备好了，戚长风很快喊了一句准备开拍。
难得苏晴还想着凌云，还特意问了一句，“昨天没喝醉吧？”
凌云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没有，苏晴姐别担心。”
苏晴只点点头，也不再追问，直接走到场上准备开始拍摄了。
这场戏是一场分别的戏，本来就不难，肖雯和苏晴又都是经验老到，自然是拍得顺风顺水，即便是中间NG了几次，都拍完也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
苏晴下午还有安排，那个代言的发布会已经等了她几周的时间，为了表示诚意，自然是结束了剧组这边的事情就要过去的，因此她并没有久留，东西是早就收拾好了的，卸了妆换下了戏服就准备离开剧组了。
素闻苏晴不喜欢客套，果然，临走之前，也只是跟戚长风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谢谢照顾希望以后有机会再合作之类的话，然后只说自己的司机和经纪人已经在外面等了就不一一和大家道别了，正要转身，却看见凌天皓也下来了，似乎是特意来送他的。
苏晴虽然也是红，但终究是比不过像肖雯这样的一线女星的，而且自己也知道自己性子不好脾气古怪，此刻和她一向没有什么交集的凌天皓在没有戏的情况下特意过来了，倒是让她有些受宠若惊了。
她想随着大家的叫法叫一句凌叔，最终叫出口的却依旧是前辈。
凌天皓笑得很和蔼，客套了几句之后笑道，下次有机会，合作一部戏来演我女儿如何？
苏晴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起来，相当的明艳，“那可真是我的荣幸了。”
直到苏晴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凌天皓才拍了拍凌云的肩膀，“愣什么神呢？”
凌云这次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没，没什么。”
肖雯在一边笑了笑，“我猜啊
，凌云这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分别，一时间不适应呢。”
凌云也笑，竟莫名地带了一些傻气，“是啊。”又似乎有些感慨，“其实，苏晴姐很照顾我的。”
肖雯伸手轻轻地给了他一拳，颇有些不依不饶的架势，“难道你师姐就不照顾你了吗？”
戚长风在一边嘱咐场务们收好今天的带子，竟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远远地道，“肖雯你看看你现在哪有一点师姐的样子，倒像个小师妹了。”玩笑开到一半却突然想起了正事，“对了，凌霄昨天把写好的曲子传给我了，一会儿你听听，这个主题曲，就你和凌霄来唱吧。”
☆、四十、交锋
凌云今天很不对劲；凌天皓一开始只以为他是第一次面对朝夕相处了几个月的人的分别有些不适应也没做他想；直到晚上收工后和凌云去吃饭看他依旧心事重重的样子才觉察出来似乎有什么不对。
终于忍过了只能喝粥的那些日子，只是伙食标准也并没有比那会儿高多少；凌云吃的，依旧是很清淡的菜色。
凌天皓看他拿着筷子半天都不动一下的样子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执了手上的筷子轻轻地敲了他的手背一下；“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不对劲。”下午的时候也是，拍戏时的状态几乎是不可挑剔，但是只要一闲下来；甚至是偶尔地场务人员调整机位的时间一长；凌云就是现在这副样子，坐在一边眼神怔怔地盯着某一个虚无的地方，完全失了焦距……
凌云这才回过神来，掩饰地笑了一下，“没事。爸，我吃饱了。”说着就放下了筷子，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眼前的饭菜只草草地动了两口。
凌天皓拦住要起身回房的凌云，“再吃点儿，吃这么少晚上再难受怎么办。”
凌云倒也听话，淡淡地“哦”了一声，便重新坐下，机械地扒拉着眼前的饭菜，显然是食不知味。
餐厅里正是人多的时候，凌天皓也就没有多问什么，看着凌云眼前的一碗饭见了底，这才点头放他离开。
回到自己房间的凌云并没有清闲多久，听见敲门的声音根本不做他想，连问一句是谁都省了，直接走过去开了门，“爸……”
凌天皓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进屋说话，凌云带上了门走到已经坐在沙发上的凌天皓的面前，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凌天皓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不出声的儿子，“说说吧，到底怎么了？”他的声音很平静，甚至还带着一点点笑意，却偏偏让人有几分不容反抗不容置疑的感觉。
凌云垂眸，依旧是那句，我没事。
凌天皓也不恼，“到底怎么了，凌云，你那点儿演技不用在我面前表现。”
这一次凌云索性连答话都不答了，就这么定定地站着，整个人都是一种相当静默的姿态。
凌天皓也不再追问，就这么坐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就这么晾了凌云足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凌天皓才再次开了口，“是因为凌霄？”虽然是问句，却是异常肯定的语气。
凌云怔住，终于反应过来想要分辨两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否认什么呢，他，当真就是这样想的啊。
许是这些日子以来，幸福来得太突然，自己，竟是几乎忘记了还有凌霄的存在，也有两三次模模糊糊地想到也是很快就有别的事情岔过去了。
此番再听戚导清清楚楚地提到凌霄的名字，听到肖雯“我回去
听听曲子，戚导放心这首歌我和凌霄一定唱好”的回答，他突然就那么鲜明地记起了第一次见到凌霄时的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偷了抢了别人东西的，入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