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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喝完,旁边白嘉年带头叫好。纪来来皱皱眉,拉了丁零一把:“过一过二不过三,你今天喝得够多了。”白嘉年插口:“你让他喝。他一个大男人,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让他喝么。”
丁零得了纵容,又倒了第三杯。两只杯子轻轻一碰,喧响的音乐和人声中极清晰的“叮”一声。丁零头已经有点晕,好像一群人合力在后面扯着他的脑袋,要从中扯出什么东西来带走,然而他还是露出他最好看的笑,天真而妩媚。他说:“第三杯么,我有个不情之请。”
“哦?”
“听说你快拍新片了,我可以演里面军阀的儿子么?”
他这么直截了当,倒叫张峥云笑了笑,同时有些不满地看了看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丁零身后的林觉,以为是他泄露了剧本。张峥云说:“这是个小角色,你真的要演?”
丁零下巴一抬,近乎挑衅:“你的手下,再小角色也价值千金。我只想跟你、还有组中各位前辈好好学习,不知你敢不敢给我这个机会?”
张峥云看了看他。丁零瞪着眼睛,有点赌气了。张峥云回头对助理黄时欣说:“你把剧本给丁先生送过去。他看过后要是仍想演,我们就签约。”
白嘉年又带头叫好。宋襄平也面露笑容,想有丁零加盟,可以拉动一票女性观众,宣传费可省去一笔了。
丁零和张峥云各自喝下第三杯蓝方。
张峥云笑说:“你酒量大有长进。”说完就坐下了。丁零想走,又有点舍不得,正好林觉在后面问他:“你认识张峥云?”丁零“哼”了一声,说:“你觉得可能么?”说完,他就一头栽倒了。
张峥云眼见一堵黑影压下,本能后仰,避免两人头撞头,撞个杠头开花,但这样,丁零的身体就沿着他胸,一路滑到他大腿上,头正好落在他两腿中间位置。张峥云猛吸一口冷气。
丁零意识半失,身体僵硬,但潜意识中感到危险,仍想着挣扎,所以嘴一张,咬住了张峥云大腿内侧一块肉。张峥云又是一口冷气,有进无出,生怕他再张嘴闭嘴,一不小心,咬偏那么一点。
众人看着只觉好笑,又怕张峥云恼,不敢笑。
纪来来弯腰看了看丁零,十分镇静地要来杯冷开水,全部泼在丁零头上。自然,不免祸及张峥云裤裆。
丁零迷茫睁眼,看了看眼前,看到张峥云裤裆,抬头颇为严厉地看了他一眼。张峥云心里一跳,连忙把他捞起来,放到一边。丁零眼睛一闭,又睡了过去。
纪来来全心全意照看丁零,回头毫无诚意地对张峥云说:“抱歉,他酒量不好。”
张峥云拿手帕擦了擦一头冷汗,暗叫“好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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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笑?我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差点被我摔没了,想想就后怕。”
丁零刚洗完澡,不着一丝一缕,四仰八叉躺在酒店大床上,向电话那头的刘宏如抱怨。他完全不记得当时情景了,话全是纪来来告诉他的。他那个经常八风不动的女助理难得一脸凝重,狠狠对他说:“你知道你今天差点废了张峥云吗?”刘宏如听转述,听到这里就开始笑个不停。
丁零也想笑,却故意和他抬杠,认为他不知轻重,完全不体谅他的心情。
“对不起。不过张峥云,真那么厉害?”
丁零闷闷“嗯”了一声。
“他的片子我一部也没看过,也没听过。”
丁零有点生气:“那是因为你品味糟糕,只看乒呤乓啷、吵得一塌糊涂的爆米花打斗片。你但凡有一点艺术追求,怎么会没听过他?中国统共也没几个国际大导演。”
“这样啊。”刘宏如马上软下来。
总是这样的。两人间只要有一点争执,丁零不高兴了,刘宏如就软下来,服软认错,讨好丁零。但他只是包容,绝不改正的。
丁零每次和他吵,没吵完就觉得自己像小孩,无理取闹,但又控制不住要吵。他自己都不明白:是不满意他,还是不满意他自己。
这时也是,刘宏如不知哪里又惹毛了他,他火气上窜,又要吼他几句。幸亏有人敲门,敲断了一场无名火。
丁零说:“有人来,我挂了。”
“等等!”刘宏如大声说,“别挂。一直忙着开会,好久没和你说话了。你开免提,让我再听会儿你的声音。”
丁零心一软,却仍和他开了句尖酸的玩笑:“好吧。来的万一是我情人,你可多担待些,别出声。”
刘宏如说“你敢”,丁零已笑着下床,拿了件蓝白竖条纹睡衣穿上,打开房间门。
门外是张峥云助理黄时欣。丁零如自己所料,心失望地抽痛一记,但他笑得漫天花飞,热情把黄时欣往里让:“妹妹你来了,我正等你呢。”
黄时欣推了推往下滑的黑框眼镜,笑问:“等我?等我给你送剧本么?”她说着把腋下一只厚文件袋交给丁零。毛糙的黄纸封面上用蓝墨水写了“金竿钓鱼剧本”六字。
丁零接过文件袋,瞄一眼就扔到沙发上。他跳坐在床上,又拍拍身边空位,让黄时欣也坐。他说:“妹妹,我等你跟我说你老板情况,他……还好吧?”
黄时欣见他一腿搁在床上,坦然地露出半片胸膛和大腿内侧,不自知的性感着,便红了红脸,笑着把张峥云被纪来来泼湿裤裆之后的事说了。说的她自己笑趴下了,揉着肚子说:“我还从没见过张导这种狼狈样子,算你狠。”
丁零似笑非笑看着她,心情复杂。感觉有些对不起张峥云,又有些幸灾乐祸。
黄时欣看了看手表。丁零马上从后抱住她,狠狠摇晃她:“这就要走啦?”
黄时欣拍小孩一样拍了拍他脑袋:“今天回去后还有一堆工作,不能多陪你了。还有,你现在快进组了,我不能多来看你,免得别人疑心。”
“疑心什么?疑心你是我好妹妹么?”
黄时欣被他晃的头晕,笑说:“你可当心点。张导这人外粗内细,你别觉得他好了,就把我供出去,让他知道我事先给你看了剧本。还有件事……”
其实无足轻重,不说也没什么,说了反而令人遗憾。但话已出口,引动了丁零好奇,黄时欣只得说下去:“这次张导写了两个版本的剧本。我给你看过的这版,也是大纲过审,接着要送剧本的,主要讲军阀、流氓和汉奸争权夺利。你演的军阀儿子没几场戏,就被乱枪打死了。还有一版,四个主演,军阀儿子戏份反而最重,主要讲他一段荒唐的成长史。之前找不到能让张导满意的年轻男演员,现在你来了,要是他改变主意,拍这一版就好了。”
丁零听后没什么反应,只淡淡一笑:“我只是个演员,导演让演什么就演什么。”
黄时欣茫然看了他会儿,突然又想起时间来,从床上跳起,说真要走了。
丁零因为还开着免提,也没多挽留,将她送到房门口,要她路上当心。
黄时欣听到身后门干脆地合上,心里略有些失望。但她接着就笑自己傻。“本来就是露水姻缘,还能指望什么呢?”电梯门合上时,她已基本恢复心情,盘算回去工作时配点什么宵夜好了。
而丁零此时脱光了钻进被窝,继续和刘宏如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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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峥云穿过武警把守的大门,去见黎局长。
他和黎元生约好了时间,黎局一个女秘书见到他,把他带进一间古色古香的办公室。
张峥云身高腿长,在办公室绕了一圈,选了张中意的沙发坐下。女秘书泡好咖啡,回头见他笑着招呼自己:“这儿。”女秘书瞬间有些恍惚:这儿到底是谁的办公室?自己又是谁的秘书?
张峥云端起咖啡,什么也没加就喝。喝到第二口,黎元生从会议上逃了出来。
“抱歉,临时决定开会,来不及通知你。”
“没事,我就几句话。”张峥云站起来,给他点了支烟。
黎元生瞥了眼张峥云的烟盒,笑说:“典藏版的熊猫,好烟啊。”
张峥云说:“一个上海朋友送的,我平时不抽这牌子,留了也是发霉。所以我自作主张,给你府上寄了几条。别见怪。”
黎元生心里满意,但怕对方小看他,没见过东西似的,故意皱眉数落他一顿,说自己夫人为他健康着想,不让他多抽烟。末了,他才感叹:“老张,你现在好了许多。记得你以前每次来找我们,别的东西没有,一肚子你们电影人的奇谈谬论,恨得我们都想抽你。”
张峥云笑着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然后直切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