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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方法对你是同样适用的,在此之前你未能理解,只是因为输入速度太快。现在我让它降到每秒米级的速度,也就是你们的神经反应速度。”
一道道白光又开始轰击她的大脑。白光逐渐拉长拉慢,直到分离成一个个独立画面。画面上的形象奇形怪状,毫无章法,但这些形象迅速变形,逐渐向涡状赫拉人的形象趋近,等二者完全重合后便定格不动。随即卞士其说:
“现在混沌开始为你输入信息。赫拉人认为,就像物质无限可分一样,宇宙的层级也是无限的。某一层级的无数小宇宙组成更高层级宇宙的一个单体,依此类推,其极限称为终级宇宙。幸运的是,赫拉人与我们同属于一个层级,只是分属于不同的震荡小宇宙而已,这使我们的交流相对容易一些。”
现在,卓丽丽的脑海里是广袤无边的终极宇宙,镜头迅速拉近,指向一个宇宙群。它在不停地鼓荡着,有的区域膨胀,有的区域收缩,有的地方正在发生大爆炸。卞士其解释道:
“赫拉人认为,我们这一层级的宇宙是由无数震荡小宇宙组成。宇宙蛋爆炸后飞速膨胀,形成无数天体,亿兆年后又塌缩成新的宇宙蛋。现在镜头中是赫拉人居住的诺瓦宇宙。”
镜头继续拉近,显示出一个膨胀着的宇宙,继续拉近到一个涡状星系,再是一个恒星系,最后定格在一个行星上。这是一个暗红色的液体星球,由于高速自转呈扁椭圆状。镜头迅速跳闪,显示出液体星球逐渐降温,变成暗绿色。慢慢地,空无一物的表层液体里逐渐出现了生命,生命飞速变异、增殖,一直到出现一种涡状生物,它们迅速占领了这个液体星球,缓缓摆动着两只旋臂在“水”中游动。卞士其解释道:
“这就是赫拉人。赫拉星在不到一亿地球年的时间里就进化出了这种高等生物。”
接下去赫拉星球迅速变化着,种种光怪陆离的“水”中建筑接踵出现,空中和“水”中也有了不少类似飞船船只的东西。涡状人的形状也在不断变化,最后的画面上,涡状人的边界变得模糊不清,带着某种光晕。卞士其困惑地说:
“这些信息的含义我一直没弄清。在向我传输时也反复出现过这些画面,似乎是在强调赫拉人已进化到以能量状态存在?我们先不管它。往下你会看到,诺瓦宇宙的末日快要来临了,这儿似乎也逃不脱那个普遍的规律:成熟得越早的生命,死亡也越早。”
镜头拉远,鸟瞰着诺瓦宇宙,这个巨大的宇宙正在快速收缩。等镜头再推近赫拉星时,这个液体星球已经变形,自转显著减慢。涡状人就像巢穴被毁的蚁群,匆匆忙忙赶造一艘逃生飞船——卓丽丽认出那就是面前的混沌。他们倾全球之力建造了这艘几乎是能力无限的诺亚方舟,不停地向其中灌注能量。最后,一小群赫拉人进入混沌飞船,向他们的母族告别。
卓丽丽几乎与混沌心灵相通,她能清楚理解混沌要告诉她的信息、甚至于能理解画面之外的感情。尽管赫拉人没有通常意义的五官、表情,但她分明感到了告别仪式的悲壮。一小群赫拉人将带着母族的希望,逃到无边的宇宙之外,它们将同未知的自然搏斗,力图延续赫拉文明,留下的赫拉人将平静地迎接死亡。她还感到混沌不仅仅是一条飞船,它是一个智能人,是一头通灵巨兽。它带着对主人的忠诚和依恋,悲壮地点火升空,踏上了未知之路。经过极其漫长的旅程,混沌到达了诺瓦宇宙的边界,卞士其声音低沉地说:
“悲剧马上就要开始了,我想即使以赫拉人的高度文明,对此也未能预料。混沌正在穿越诺瓦宇宙的边界,所谓宇宙边界,应该是抽象的定义,并无实质意义。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边界处还是发生了令人震惊的变化,只有混沌未受影响,也许这表明活的生命不能通过宇宙边界。”
卓丽丽的脑海里输进了这样的景象:旅程中混沌内的赫拉人正处于休眠状态。但忽然之间,他们的身体迸射出强烈的绿光,光晕消失后,赫拉人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卓丽丽能感到那时混沌的困惑和慌乱,它在陌生之地焦急地呼唤自己的母亲。很长时间后它才不得不承认了这个残酷的事实——一夕之间它已成了弃儿。此后,它在自己体内塑造出了赫拉人的形象,就像复活节岛上的土人想用石像留住失去的灿烂文明。然后,它封闭了自己的心智,在宇宙中漫无目的地游荡。
卞士其苍凉地说:“这个状态不知道继续了几千万年、几亿年,混沌的心智已蒙上厚厚的硬壳。忽然有一天,它收到了地球上的射电信号,它一下子惊醒了,就像是一条已经绝望的义犬忽然听到了失踪主人的声音,所以它毫不犹豫地向地球文明猛扑过来。”
卞士其笑着说:“所以你尽管放心。混沌不是寻响水雷,而是寻找主人的义犬。地球已经安然无恙——不仅仅如此,上帝还赐给地球人一个法力无边的神灯。混沌的智力很可能使地球文明一下子跨越几个世纪。”
卓丽丽放下心头重负,高兴地笑了。忽然她热泪盈眶,向卞士其扑过去。她的冲力使两人在空中连续地旋转起来,旋转中卓丽丽还在不停地吻他,泪水涂满两人的脸。
“谢谢,谢谢你,”她哽咽地说,“我感谢你,人类感谢你。”
卞士其还她一个深吻,认真地说:“不,我要谢谢你,是你唤醒了我的生命。”
他们紧紧拥抱着在空中飘浮。阿诚不甘寂寞,不满地吠着,向他们飘过来。丽丽笑了,揽过阿诚放在两人怀中。卞士其向她讲述了这几年的情形。
“八年前,父亲命令我去做换脑术。我心里十分难过,我知道自己将告别人类,告别心爱的姑娘。但我还是遵从了父亲的命令,我是怀着为文明献身的虔诚去作的。
“手术后,我们的思维效率大大提高了。小小的大脑袋文明已远远超过原人类,这使人们坚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但不久我发现,在我们圈子里人际感情日益淡薄。即使我的父亲,对我来说也只是另一部联网的电脑,只有惠子阿姨还常给我一些亲情。我们对人类的敌视日甚一日,不过那时我们认为这只是人类迫害我们的被动产物。
“那时我们太自信,没有一个人从自身找原因,但你关于大脑褐色素的意见使我一下惊醒。大自然锤炼45亿年的自然人脑尚未淘汰这些废物,我们的生物元件模拟人脑真的就十全十美么?这几天,我作了大量的计算和理论模拟试验,已经找到了这个魔鬼——我暂命名为‘类褐色素’,它在脑中的积累速度,比褐色素更快。正是它的积累,使大脑袋人的性格日益扭曲、偏执、乖戾,从某种角度讲,换脑十年的大脑袋人已经被魔鬼控制了,他们的所作所为实际上是身不由己。
“只有年轻人(尤其是女人)的性激素可以部分抑制类褐色素,所以我和惠子阿姨最幸运,症状比较轻。这次,大脑袋决定借混沌实行‘适度灾变’,老实说,当时我就不敢苟同。即使它能促进地球文明的发展,但代价未免太沉重了,50亿条生命啊!何况其中还包括你。”他深情地说。卓丽丽已听得入迷,她握握卞士其的手,让他说下去。
“在我了解类褐色素的危害后,我就更明白该怎么做。幸运的是,我不久就与混沌建立了沟通,它对人类的感情更坚定了我抗命的决心。不过当时我没告诉你,”他顽皮地说,“我想试试你敢不敢对我开枪,原来你真狠心啊。”
他愉快地笑着,卓丽丽表情苦涩,用手轻轻抚摸卞士其的光脑壳,似乎那儿有无形的伤口。她轻声问:
“真的没有受伤?”
“真的。混沌早告诉我,在它的能量场内决不容许杀戮生命的恶行发生。”
“肩上的伤口呢,很疼吗?”
“当然!你简直就像一头母狼!我差点来不及取消启爆指令,那是我偷偷设置的。我只好给你来了一下,还疼吗?”
卓丽丽摇摇头,把头埋在卞士其怀里。等她抬起头时已是泪流满面,她接过卞士其的手绢,哽咽地说:
“士其,我太高兴了,可是我总害怕这不是真的。”
她的沉重感染了卞士其。他也心境沉重,看着痴情的姑娘。尽管今天上演的是喜剧,但他们之间仍然可能以悲剧结尾。大脑袋和普通人的鸿沟肯定难以填平。还有,他们是否能很快研究出化解类褐色素的药物?否则,他最终也会像爸爸那样冷酷乖戾。如果那样的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