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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得太远了,要走大半个时辰,等魏楹调回京一定得在靠近皇城处买宅子。
过来半晌,轿子停了下来,顾妈妈打起轿帘,“奶奶,到了。”
沈寄一看,外头的天刚有一丝亮,外命妇集中等候在思善门外,这会儿已经到了有一多半了。太后登宝座召见的时辰还没有到,便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说话。
顾妈妈笑道:“袁家四奶奶过来了。”
袁家四奶奶便是徐五了,沈寄第一次参加社交活动是她领进去的,这回林夫人便又嘱咐了她。徐五的夫婿是恩荫的四品闲职,她笑吟吟的走过来挽起沈寄的手,身上的礼服和沈寄的在图案上有细微差别。
“你那里够远的,回头该靠近些再买栋宅子。”
“魏大哥还在做外官,等日后再说。”
徐五拉沈寄过去的那一堆都是年轻的诰命夫人,大多在三品四品,沈寄一看,倒多是当初贺府生辰时见过的,后来也来给她添过妆。四年过去,果然各自成了亲又在这里聚首了。
她不知道之前流言纷纷的时候,这些人在里头起过作用没有,但是如今自然是不去想的好,于是笑着和众人福身相互见礼。虽然她的诰命礼服是这里头最低阶的,可是旁人此时也不敢小视了她。便有人问起她救岚王的事来,这事儿被传了许久了,可是当事人岚王那里没人敢去问,沈寄又一直闭门不出学规矩,这会儿时辰还没到,闲等着无聊便打听起来。
想打听的人肯定很多,沈寄想着不如当着众人说一次就好,于是也没有回绝,笑着说了起来,“那日我嘴馋,命人打听了好吃的去处,凑巧遇上受伤的岚王,便让人抬他上车送到了医馆。”
“就这样?”旁人都不满意她说得这样简单。就连徐五都用不怎么信的眼光看着她。
沈寄很真诚的点头,“就是这样啊。”我就不信你们还能去找岚王求证。要是一五一十的说出是自己用肩膀支撑岚王走出去,然后用剑逼了农夫推车过来,那还不知传成什么样呢。流言杀人,她不是险些就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要被家法处置么。想一想婆婆当年也真是可怜。
“可是,不是说什么女护卫……”
沈寄额上有些冒汗,她当时是太剽悍了一点,还不知被加油添醋传成了什么样呢,“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能拿剑看人的样子?以讹传讹罢了。之前大家不知道是我,所以未免信了三分。”
众人看看文静秀美站如修竹的沈寄,在心头摇头,这么说起来她就是运气好撞上了,然后让人用车送了岚王一程。真是命好啊,救的是岚王。这样就得了太后和贵妃的明旨褒奖和封赏。就连蒋世子那样的人物都被逼去给她道歉。
然后又说起沈寄学礼仪的话来,她此时的一言一行比之四年前的青涩稚嫩已经好了许多,也像是从小同她们一样被闺范教养大的。可是知道内情的人都在心头暗笑,真是越来越会装了,看着跟真的大家女子一样。
时辰到了,众人按品级站好,沈寄退回到自己该站的队伍最末的位置上去。这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员真是多如牛毛,文职武职正职闲职,所以这诰命夫人也是黑压压的一堆。好在宝善门内宽敞,所以才不见拥挤。
只是这个时辰是外命妇的时辰,里头却还没有升宝座的动静,大家只能毕恭毕敬的等着,这个时候连闲话也不能说了。沈寄想起从前自己笑言进宫叩安是力气活,果然是的。这会儿不跟站军姿差不多么。
等了小半个时辰,里头终于有太监出来说:“太后娘娘升宝座了。众命妇,进——”这会儿天色已经大明。
一群人有序的往太后居住的宫殿去,沈寄的位置没能进到太后所在正殿的大门,跪在了院子里。接下来就是唱礼声和编钟便敲响的声响中跪下磕头、然后站起,整整折腾了一刻钟,整套礼仪行完才听到赞者的一声‘礼成——’。沈寄多亏这半个月都在强化训练,轻轻松松做了下来。
然后,太后留了些人陪她聊天,都是一品二品的老诰命。其他的人就各自散去,回府主持家中的端午节的中馈。沈寄估摸着时辰,从她起床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时辰了,除了赶路和等候,就干了磕一刻钟头这个活儿。有宫女上前问明身份把她领到旁边的小屋子里坐着等候,身后有数双眼带着羡慕看着她。
沈寄很庆幸是此时才召见她,如果当时宣了旨就让她进宫来,她那半吊子的礼仪怕是要惹人笑话。
“魏夫人在这里坐着等吧,外头日头渐起了。”那宫女笑眯眯的。
沈寄递上宝月斋时兴的珠串,“不值什么,姐姐戴着玩儿。”
那宫女看珠串上玉石雕成花鸟虫鱼的模样,倒还别致,便笑着收了,“魏夫人客气了。桌上有茶水点心,如果需要方便,旁边就是净房。太后见众位老诰命,一般要聊大半个时辰。”
“多谢。”要是没有好处送上,怕是就要被撂在这里了。虽然上头是吩咐了让她把自己领来,但领来也就完了。没她这声提醒,自己只能端坐着,旁边的点心茶水也不敢妄动,敢别说去上厕所了。这些附加的提醒都是冲着这个名贵的珠串了。更别说还告诉了一声大概需要等大半个时辰,这样心头踏实多了。这些宫女见惯了好东西,眼睛毒得很,送的东西次了不收不说,回去还得笑话自己土包子。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说的就是这些人。
沈寄早起只喝了参汤,看那点心精致可爱,便吃了两个,又喝了些茶水。然后由旁边小宫女领着去了一趟厕所。她看那个小宫女着的是绿衫,比之前女子的黄裳低了一级,便也送上了合适的礼物。
果然是等了大半个时辰,便轮到自己了。还是方才那名宫女过来领了自己过去,然后到了门口又换了一个,进到正殿内,太后大概是见了那么多人有些疲倦了,斜倚着,看那模样和贾老太君有些神似,都是心宽体胖福福态态的长相。至于贵妃,今天是端午,她自然是个忙人,没有这闲工夫在这里坐着。因为后位虚悬,贵妃虽掌后宫却不是皇后,众命妇无须向她叩首。不然,方才众人还得转去皇后宫中。也不是皇帝是安的什么心,迟迟不立继后。这样七王爷就总是差了三分火候。不然,哪有什么储位之争来。
沈寄上前大礼参拜,“臣妇沈寄拜见太后娘娘!”
“嗯,起吧,看座。”太后的声音保养得甚好,听不出这个年纪的衰老感觉。
沈寄再拜:“谢太后赐座。”然后才虚虚坐到坐到宫女搬来的锦墩上,方便随时起身答话。她一个小小五品诰命,今天所有的待遇都是沾了岚王的光。
太后让宫女扶了自己坐起来,带着丝好奇的问:“听说你会武功?”
沈寄站起来躬身道:“回太后的话,跟着家里的赶车人学了些花拳绣腿。”
太后颔首,“亏得你学了些,若是个普通的闺阁女子吓也吓坏了。哪里还能随机应变,救下豫儿的性命。”说着忽然眯眼道:“你上前几步。”
“是。”沈寄依言上前,感觉到太后的眼睛落到自己脸上细细打量,心头不由感到有些奇怪:太后看这么仔细做什么?
太后看了半晌说道:“哀家觉得你有些面善。”
沈寄嘴甜的说道:“臣妇也看着太后娘娘面善,就像庙里供的观音菩萨。”心道,你怎么可能瞧着我面善,咱俩八竿子打不着的。
太后忽然问道:“你多大了,几月生的?”
沈寄答道:“臣妇三月间满的十七。”
太后蹙了下眉头,“是何方人士,父母可还在?”
“臣妇是河南人,自小不曾见过先母,先父在臣妇八岁时也过世了。”
太后摇摇头,那就不是了。那个孩子可是有十八了。而且听沈寄所说她自己有爹有娘的。心想自己真是想多了,就瞧着有一点像又听说她会功夫就觉得有可能。据豫儿说穆王跟外头的女人生的孩子是三岁时丢了的,那也不可能就跟着学了功夫。
穆王虽然不是太后生的,但却是自小在她跟前养大的,后来又一力辅佐皇帝登基,所以跟太后和皇帝的感情还是很好的。之前过继的嗣子夭折,太后也很是伤怀,督促赶紧再找个近支的、聪慧的过继过去,瞧了不少却是不满意。后来听岚王回来说,穆王常年在外征战,和平民女子生了个女儿。城破之时让凌先生带走了,可惜后来被叛军追杀,孩子弄丢了,这些年凌先生一直在找。皇家知道了自然也想找回来认祖归宗。
可是又没什么明显胎记。实物凭证的话,三岁的娃娃身上能留得住什么好东西。事关皇家子嗣,虽然是外室生的又只是个女儿,可穆王再没别的孩子了,这一滴血脉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