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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寄把头发给他束好,横插上一只碧玉簪子,然后才开口道:“怎么说呢,从前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的少年书生,即便入仕书卷气依然浓厚。整个人给人温润如玉的感觉。”
“那现在呢?”
“现在嘛,身上多了一些官威,你平常没在我跟前抖威风我也就没留意到,可是这么细细的看,却真的可以感觉得出来在温文里面还包裹了一份严厉。”而且给人的感觉更加的靠得住了。
魏楹失笑,“蜀中民风强悍,州府琐碎烦事极多,我在这里呆了将近三年,自然会有变化。对了,今天下午要去运河上察看茶运,这两天都不回来了。”
“都有谁跟着啊?”
“管孟还有欧阳先生,另外还有五十名衙役。放心,路上很平安。”
沈寄和魏楹用手里的现银给魏大娘置办了一份家底,即便日后魏楹仕途不顺又出现被贬落这样的情形,而沈三在那种时候靠不住,她的余生也可以有保障。
另外,还给姹紫也备了一份嫁妆,她认了魏大娘为母,那也就是魏楹的妹妹了。而且过去几年她也还算听话,替沈寄挡了不少事。沈寄和她约好了,她将在这里呆到魏老太爷离世。再过个一两年,姹紫便是二十岁了,年纪偏大,但是有一份丰厚妆奁也可以让她找到一个不错的男人。对于女子来说,嫁妆就是最大的生活保障了。那是夫家无法夺取的,如果和离可以带回娘家,死后也只传给自己所出的子女。
至于前任知府刘大人的夫人将侄女嫁给魏楹做平妻的事,沈寄不知道。魏楹没有说,被他婉拒的刘夫人自然更不可能出去张扬。所以,连最爱和沈寄讲八卦的林夫人也无从知晓。如果是放在从前,沈寄没有查出宫寒之症的时候,他或许还会玩笑的讲出来表表功,顺便换取点好处。可是如今她查出这个毛病,有时候也难免患得患失,他便不会说出来了。
只是,刘大人如今为蜀中督抚,还是他的顶头上司。今年的考绩还能不能拿到优就不好说了。刘大人和他的座师有旧,而且一直很赏识他。可是,枕头风的功效也不可低估啊。就譬如他自己吧,他从前从来没有过要让养母再嫁的念头,可是搁不住沈寄在他耳边叨叨了三年,不也从最初的抗拒到如今乐见其成。
所以,魏楹对公事比之前还要上心许多,几乎到了事必躬亲的地步。如果他政绩着实出色,刘大人无故打压降优为良,也需顾忌一下物议。而且魏楹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魏楹做得不好,那也是在打他的脸。所以,考绩之事,倒不是最需担心的。得罪了刘夫人,刘大人怕是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给予他那么多提携了。如果真是这样,在蜀中他就少了一大臂助。
近期就再近一步,魏楹不敢抱这样的望想。很多人的一生就止步于四品五品了。就是刘大人在五品上也是呆足了两任才升迁的。他自己家和岳家在朝中还颇有力量。魏楹估着自己中途要回家丁忧三年,说不定在这个位置上要呆上十来年了。好在,他入仕时只有十九岁,如今二十二已经是五品,和其他人比他有足够的时间来向上攀登。
魏楹视察茶运通道回来后不久,便到了定下的魏大娘和沈三的好日子。因是二婚,所以婚书是白色的,不像魏楹和沈寄的是红色的。
沈寄和魏楹在鞭炮声中送了花轿出门,沈寄心头想着以后户口簿上可就只剩她和魏楹了,也不知几时才能添丁进口。至于老三夫妻,那不算。她和魏楹的户口,如今自然是被转回了淮阳,之前本来就是魏楹一直拖着没去办,所以认祖归宗了还暂时没有入籍。后来出了被贬的事,这事一时之间便没人提起了。这回回去,他都是族长了,家产也分了。自然不能再拖了,不然也不好办财产过户的事。
沈寄侧头看到姹紫也一脸不舍的看着远去的花轿,魏大娘和姹紫相处了这么久,又都有着在魏家生活的那些伙被获悉经历,更要紧是有之前姹紫对魏大娘的一饭之恩,如今也是真的养出几分母女般的感情。因为这件事,阿玲等人对姹紫的隐隐敌意消失了不少。就连魏楹对她都比从前好多了,再没了之前的威逼恐吓。只是姹紫还是不太敢亲近魏楹,总是躲着他。沈寄对此感到好笑之余也对魏楹更多了份放心。她看向姹紫,“日后你想到……沈家去玩的话,来同我说一声就是了。”
姹紫眼底一亮,“谢谢奶奶。”
沈寄拐拐眼底有些复杂的看着花轿消失的转角处的魏楹,“以后要怎么称呼啊?”
魏楹想了一下,“从前在华安府时怎么叫的,就怎么叫吧。”
接下来日子自然是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只是家里少了一个人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尤其那人还是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的魏大娘。
沈寄问魏楹,“你会不会觉得我容不下大娘?”这个问题,魏楹从来没有提起过,可难免他心底不会想到过。魏大娘之于她,虽然不是正经婆婆,但因为她身份特殊,说的话沈寄也不能当做普通的姨娘说的。魏楹和魏大娘的关系其实也跟亲母子差不多了,万一他因此有芥蒂……这件事之前沈寄没想到,是魏大娘出嫁以后,看魏楹颇有些失落才想到的。
魏楹奇怪的看了有些忐忑的沈寄一眼,“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如此想。如果你是真容不下娘,直接让她呆在淮阳老宅谁又能说你什么。”
沈寄挠挠头,讪讪的笑了笑。对啊,如果她真的容不下魏大娘,不想听她絮叨,那把人搁在淮阳老宅梨香院谁能说她半句不是。在老宅魏大娘的身份可就超然不起来了。就连林氏都能压她一头。以沈寄的脑袋瓜子,这样软刀子杀人的法子自然不是想不到。而是因为她把魏大娘是真当长辈看待,压根没往那方面想过。反正不管怎么说,魏楹没因为她力主把魏大娘嫁出去心底生了芥蒂就好。
在沈三独自将铺子开了出来之后,胡胖子终于姗姗来迟的到了。他不是为了做生意的事来的,而是来替他姑丈打点的。
他的姑丈便是当初审理魏大娘逃奴案的马大人马源柏,只不过如今他已锒铛入狱,流放蜀中。这个流放地是马家和胡家费钱费力打点来的,要不然就要去琼州了。蜀中也好,琼州也好,这些都是条件和恶劣的地方。但蜀中毕竟有天府之国,恶劣的只是偏远山区。好过琼州太多了。而且,这里好歹还有魏楹这么一个熟人可以关照一下。虽然不再他的管辖范围,但是和当地的知知县打声招呼,让关照一二服劳役时不要做重活还是可以的。
不说胡胖子和萧楹的关系,就是当年在华安时,马大人对萧楹也还是关照有加的。逃奴案刚闹出来的时候,就有人游行抗议要剥夺魏楹秀才的资格,马大人那里,胡胖子去打点过后对此拖了数日才等到事情的转机。所以,这件事能帮衬一下的,魏楹自然会帮。
他听胡胖子说完来意,立时文不加点的写了封书信让胡胖子给当地的知县带去。为官数年,魏楹的手腕愈发圆融,这蜀中的官员大家年底考绩时也都能见到,平时也偶有协作,关系都还处得不错。这点小事对方自然不会驳了他的面子。
胡胖子拿了书信匆匆告辞,只说办妥事情回来之后再来拜访。
“魏大哥,马大人他出什么事了?”沈寄下意识的还是叫马大人,马源柏是她见过的第一个官、那个时候连里正的女人都能对他们耍耍威风,看到父母官自然觉得他官威赫赫十分威风。却没想到离开华安这么几年再得到他的消息,他已经成了阶下囚。
“明面上的罪名是贪墨,可谁都知道当官的哪有一个完全清白的,还是得罪了上头的人才会这样。”
沈寄有些后怕的说:“那我当年踢了林子钦一脚,说起来没引来什么大祸还真是件幸运的事啊。好在你化解得当,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魏楹的脸色变得有点奇怪,当年之事虽然是他一力转圜,可是能顺利过关,应当是还有其他不知道的助力的缘故。当初的他在京城只能算是一个不入流的文官,就是如今看着是主政一方威风得很,可是在七皇子在林侯爷面前也还是蝼蚁一般的人物。所以,当年的事其实有点运气的成分。他当年其实已经有着豁出去的心态,后来大事化小也出乎意料。不过不管怎么说,他都不会拿自家媳妇的身子去换前程就是了。
“其实,当年的事也不是我一人之功,也许暗中还有什么机缘所以咱们才避开了这件事。”
沈寄眨眨眼,“这样啊,那也是咱们命不该绝,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日后,我会更加谨言慎行的。”
“也不用矫枉过正,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