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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态!”我忍不住大叫起来,“这么变态!你怎么受得了?换了我准会吐出来。”
“又没人叫你去,”泰雅淡淡地说,“你激动什么?”
我觉得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不免伤害他,可是要我不说话肯定办不到。我接着问:“你觉得那时日子反而好过一些?”
“也许吧,我还长胖了。以前从来没有超过100斤,就那阵子长到110斤。”
“常和老板一起吃好吃的吧?”
“也不是,吃的差不多,就这么胖了。”
“你…后来…‘那个’的时候就不痛也不难受了?”
“习惯了就不痛。根本没什么感觉了。”他顿了一下,“当然不能算一点不难受。每次都会肚子痛。”
“怎么痛法?象刀割一样?针刺一样?还是隐隐约约痛?一阵阵痛还是一直痛?”
“一阵阵痛,痛得象什么我倒说不出来。”
“痛在哪里?”
“肚子上。”
“这我知道,具体在肚子上哪里?”
“就是肚脐下面,或者上面,什么地方都有。”
“怎样缓解?要吃什么药吗?”
“开始不厉害,也不用药。后来越来越厉害,痛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不用药几乎捱不过去。但只要最后到了需要上厕所的地步,上了以后就会好。”
“和什么有关?”
“什么叫和‘什么有关’?别的医生从来不问这么怪的问题。”
“就是…和‘那个’有没有什么关系?”我追问不放。我想到了遥远的过去以前听说过的一些东西,所以决心要问个明白。见他不吭声,我接着一本正经、本能反射、背书似的说:“你知道吗?性交痛有很多原因,包括过于紧张,肌肉痉挛,位置不正,前列腺素过敏…”
“喂,你省省了吧。”他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粗声粗气地说,“还要问什么?问我有没有痛经?你是婚姻指导大师啊?说人家变态,自己才变态!”
“我…我不…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婚姻指导还是不是变态?我看你也够变态的。”
“我怎…怎么…”
“刨根挖底也是变态!你说,你问那么多干嘛?”
“我…我只是想治好…”
“你有脑子没有?什么治好不治好的?你要把我治到多少好?让我再碰到猪趴在身上的时候会有快感?变态!”
我无言了。内外妇儿的教科书无一例外只告诉你什么疾病是什么症状,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应该怎样治疗,但是却没有告诉你为什么每一种疾病和症状一定要治疗,要治疗到什么程度才算合理。这样教育出来的学生只会按照书本的要求去分析所有病人应该得到的治疗,至于这种治疗是否适合病人的社会情况,却全然不关心。所以我们常常做这样的事:详细按照最适治疗的原则维持一个植物人的循环和呼吸,让他的家庭受累,让他不能体面安详地离开却不问为什么一定要维持。或是告诉一个有糖尿病、心肌梗塞和高血脂的下岗工人为了让他5年之内再次心肌梗塞的机会降低50%,每天至少需要花费40元药费,如果他表示可能不能承受并且问有没有其他方法,就把他丢在一边让他自己去伤透脑筋,而懒于告诉他机会只是从5%减少到2。5%。我现在才发现刚才自己说的话多么荒谬多么可笑,简直是对泰雅的侮辱。尽管我受了那么多年的正规教育,其实还是非常无知。
我结结巴巴地解释,说明腹痛是涉及多个器官多个系统多种疾病的普遍症状,详细了解其发病时的情况和伴发症状有利于明确诊断,而有效的治疗和预后的正确判断必需以明确诊断为基础。目前泰雅的腹痛属于诊断不清,治疗不规则,将来会怎样则完全不知道的混乱状态。如果不能尽心尽力尽到自己的职责,我心里怎么能过得去?
泰雅静静地听着,最后大概终于被我说服,告诉我开始只有被凌辱时会腹痛,但后来劳累、工作不顺利的时候也会有,只是程度轻得多。在日本也看过专科医生,开始被怀疑为慢性痢疾,做过细菌培养又说不是,甚至做过一次肠镜,也没发现什么。我注意到做肠镜并不诱发他的腹痛。
我非常想知道的还有一个问题,肯定也会再次撕裂他的旧伤,流出新鲜的血,但也许有助于治愈他的腹痛。犹豫许久,终于问出口:“那你在‘那个’的时候还有什么感觉?会想些什么?”
“你翻个身好不好?一直往这边睡脖子都歪掉。”
“啊,什么?嗯,那好吧。”我翻过身,接着感觉泰雅也翻过来,他先是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后来又放在我背后,似乎很难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最后采用了和我刚才一样的姿势。现在轮到他抱着我了。然而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忍耐了一会儿,我按奈不住,开口又欲止,最后只吐出两个字:“泰雅?”
“知道了。你这么变态我也只好跟着你变态。”又停了几十秒钟,他终于再次开口,“我把他当作猪。”
“猪?为什么?因为他很胖?”
“不全是。”
“那又是为什么?”
“有一次在他一处公寓的床上,你知道,就是那种天花板和床架上带镜子的。”
“哦。”
“‘哦’什么?你见识过这种床?”
“没有啊。”
“那你‘哦’什么?”
“我只是说我能想象得出来。”
“你没事就想象这种东西?你也蛮会瞎想的嘛。”
“不是你说有那么一张床吗?不要回避好不好?刚才说到一半,说下去,说下去呀。”
“呐,那天我躺着,正好看到镜子里他在我身上拱来拱去的样子,非常象猪,以后我就把他当作猪。想到一头猪在铺着绣花亚麻床单的床上拱来拱去,结果笑出来。”
“老天,你怎么会这样的。他发现了吗?”
“发现,当然发现了。有那么多镜子就是为了一直看到我的表情。”
“他是不是更兴奋?那你岂不是要吃更多苦头?”
“才不是呢。看到我哭,或者害怕、痛苦的样子他才会更兴奋。”
我暗骂“变态”,然后又问:“那时候如果你不笑的话是什么表情?”
“那就没有表情。”
“那头猪没有要求你装出快感高潮的样子吗?”
“没有。他宁愿看到我垂死挣扎。你知道为什么后来他对松尾兄弟没有兴趣了吗?那对双胞胎兄弟长得很帅,个子也高。”
“不知道。”但在我心里,其他男孩都没有泰雅漂亮。虽然并不高大魁梧,他自有一种纤细迷人的气质。
“因为雄一弄巧成拙,故意装做高潮来讨好他,结果反而使他厌倦。后来喜多川介绍他去当陪伴,他又不愿意,威胁要把这事抖给狗仔队,结果喜多川就想法把他除掉了。雄一死后,光次知道自己小命也危险,即使侥幸活命,肯定也没好日子过,所以怕成那样。”
“你怎么知道?光次后来都告诉你了?老板的喜好也是他告诉你的?”
“对。省了我很多心。如果要那头猪不太亢奋也不至于厌倦到想把我干掉,最好的办法就是面无表情。”
“你把老板当猪,把自己当什么呢?猪食槽?”
“去你的。什么不好想想这个?你怎么想得出来?”
“因为…猪食槽是中空的,所以…唉,不说了。”我不打算费力和他搞弗洛伊德式的世界观,我连马列主义世界观都坚持不了,弗洛伊德只是医学史正统教育的调味小菜而已,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干嘛和他搞?
“你看你,问到别人刨根问底,遇到自己就吐半句吞半句。”
“我…我也没想好,脱口而出,觉得不对,自然下半句就没有了,那也怨不得我呀。你到底把自己当什么呢?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哎呀,算我倒霉,医生总是对的,和你有什么好争?你对了一半,我把自己当树。”
“啊?什么叫‘我对了一半’?”
“你呀!树木呀。别告诉我你只知道石头做的猪食槽!”
然而“ATII”的好运没有持续多久。早阪一次夜间在酒吧为小事和别人争吵,没料到那人也是“社会”上的,找了一帮子人杀回来寻衅报复,在混战中被打死。有一双深沉眼睛的伊藤结识了一个富商的女人,妒忌的情夫杀了那女人嫁祸于他,使他被判终生监禁。“ATII”演唱组就此成了丑闻的代名词,销声匿迹。但泰雅和光次仍然属于事务所。那时电视剧风靡一时,事务所也安排泰雅和光次参加这种演出。有一次泰雅在一部电视剧中饰演做配角的美容师,因为剧情需要学了一些美容美发,感觉很喜欢,就把这个当作消遣。他不但可以在猪不来骚扰他的时候过清静的生活,而且仍然有足够的钱还借款的利息。这时MICHEL事务所逐渐捧红了SMAP乐队,其中的队员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