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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三十以来秋华镇的天气是越来越好,到初二下午外面暖和得可以穿单衣。宋承带徐准去墓地拜祭了徐准病逝的父亲,两人沿路返回时,见到湖边山水不错,便找一旁渔民借了两根鱼竿,戴起草帽钓鱼。
渔夫都劝他们赶紧回家走亲戚过年去,说湖水刚解冻,哪有什么鱼。宋承瞧了一眼徐准不说话,在徐准满身满眼的无辜中两人继续坚守阵地。其实这都是徐大导演想出来的浪漫主义的主意。他就想跟宋承在各种场景下都待一会儿,何况外面也不冷,晒晒太阳,有利于宋承身体。
现在宋承一下子就变成千疮百孔的破布娃娃,哪里都需要他徐导亲手照顾了。
赏着湖水,两人闲聊。“宋承,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三十六,过完年三十七,没什么打算了。读书,教学生,老了领养老金。”
“你这么爱读书,没想过读个学位?”
宋承望着湖水有些沉默。他读书是为自己而读,爱读书,没想过拿来换什么。还真从来没想过再去考个学位。
也许是自己始终将自己困在这个小镇里,心小了,能看到的世界自然也就小了。
宋承把话题转向徐准,“你呢。”
“我还是一样,拍电影,希望老了能有一堆自己拍的电影看。”
还有,娶你,你可比电影好看多了。不过打死徐准也不敢将这话在宋承面前说出来。
钓了一会儿他们便不能钓了,因为渔夫将他们赶走了,念叨好好的娃娃不在家里待着过年,跑到这里来喝水腥味。宋承跟老渔民应承完,领着徐准起身跑路,徐准跟在后面,像认真用胶片录电影一样,一步一步记下宋承走路的背影。在他眼里宋承依旧那么好看,好像这么些年没有变老。但仔细看,发中其实已经有了衰老的痕迹。
第 17 章
徐准这天早上起来,就着宋承给他准备好的毛巾牙刷洗脸刷牙,喝着早饭,出门看到正在晾衣服的宋承,见到宋承被晨雾微沾湿的头发,在水龙头下润湿的手指,以及迎风招展的他徐导一排衬衣……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家里没有洗衣机,住下这几天以来,宋承一直在帮他手洗衣服。
而且,里面还有他的内裤。
徐准还颇猥琐地张望找了一下自己的内裤,然后捂住两眼当没看见,装不知道。在之后的几天里,他都继续视而不见,充耳不闻,让老师每天早上清早起来,亲自用手给他洗衣服。
别跟他说良心,在这件事上他没有良心,他的良心被狗吃了。
他只是一想到宋承瘦长的手指曾经隔着搓衣板,轻轻揉搓在自己沾湿的内裤上……就忍无可忍地勃起了。他又是导演,视觉想象能力极好,甚至都为这一幕想好了草图,宋承坐在板凳上,面前是水盆和搓衣板,灯光应该从他侧面打过来,模仿春天明亮而暧昧的光线,然后宋承开始洗衣服,借着搓衣板,揉搓一条内裤的那里,摄影机应该如何轻缓地进来,低低地扫过宋承锁骨,衬衣下面敞开的第二颗纽扣,配乐是呻吟声……
尤其是在夜里,他和宋承虽然分睡,但也就隔着一尺来距离的两张床。呼吸声彼此都可闻。偏偏眼前又能一刻不住地看到这么多图景。他僵硬着身体,大气都不敢出,一动也不能动,怕自己的秘密被宋承发现。
早上更是难受。早上他要借故赖床,等宋承起了好一会儿,才敢起。宋承便会以为他幼稚病又犯,又拿看狗的眼神看他。
徐准被这种不间断勃起的问题困扰。他觉得家里虽好,可天天住也真受折磨啊,折磨得跟极乐天堂和无间地狱合体了一样。
他以为他老师就天生贤惠的命,成天任劳任怨泡在冷水里给他洗衣服。这天宋承终于忍无可忍了,“徐准,进来。”徐准正在外面偷偷摸摸和几个投资商谈钱,一听宋承唤他,急忙按掉进去,刚进门,一坨熟悉的事物向他飞来,“自己洗。”
徐准正委屈老师今天怎么这么凶,不帮我洗了……闻见气味不对,打开内裤,上面一大滩异常鲜明的男子痕迹。
“我接个电话。”这时他就又有电话了,团起手中内裤,捂着刚被自己关掉此时根本没可能响动的手机,一步步溜退出去。
宋承坐在板凳上望着宿舍门口徐准身影消失的那一小块空地方,厌恶得皱眉。
他不是没见过徐准时而在门外打完电话,然后望着晾衣竿上那一排内裤,发呆的样子,只是徐准不提出来,他不便直接地提出让徐准自己洗。毕竟徐准是从外面大城市来家里住的客人,他只当他生活自理能力差,又幼稚,不知道让别人给他洗贴身衣物,有多无礼。
可徐准现在这样明知内裤上沾了不洁的东西,还扔给他洗,彻底把他当煮饭洗衣的保姆。宋承隐隐反思也许是自己心理太过敏感,可他真觉得,徐准这行为,就好像露阴癖一样,直直把自己一条男性内裤,甩到他的脸前。
他自己也是男人,却厌恶见到男人那玩意,尤其不想见到徐准的生殖器,和勃起遗留下来的液体痕迹,觉得非常恶心。
徐准以为自己天天对着宋承意淫的秘密被老师发现了,不敢再妄想,乖乖夹球缩卵,老老实实亲自动手洗了两天内衣裤。那骚包的名牌内裤被凉水一泡缩成软软的布条,搓在他手心里,虽然干净没什么气味,但也觉得怪恶心。他对着那脸盆肥皂水,就痴痴地想啊,怎么落在宋承手里,一切就显得那么不一样了呢……
徐准沾了过年特殊氛围的光,在宋承简陋的宿舍里,度过了如梦似幻的几天。一拖再拖,拖到第十天的时候,公司最高老总陈仕权,亲自打电话来问,徐大导演,这赶暑期档的新戏,还要不要拍了。徐准才开始有了一点收拾行李打包滚球的念头。
他叫好了前来接他的出租轿车,去跟宋承道别,此时宋承正收拾完上午的家务,擦干净手,坐在取暖器前的板凳上,例行休息。他每天都要有这么一小段休息和发呆的时间,有时徐准从外面进来,他也仿佛看不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那眼神微愣,一身的烟笼寒水,被忧郁困住和锁住的模样,叫人不能释怀。
徐准走过去,在老师面前半蹲下,“宋承,我要走了。”
宋承隔了一会儿,才听见方才徐准在自己面前说了什么。愣着摆头,而后问道,“你还吃饭吗。”
“现在就得走了,公司给订的机票,是晚班的飞机。”
话虽这么说,但在徐准收拾行李和打包换洗衣物的时候,宋承还是系上围裙,利落地给徐准热了锅鸡汤,一碟青菜,切了盘水果,简单收拾了,叫徐准坐下在饭桌前吃午饭。他们乡镇吃的蔬菜饭食原材料都是从周边农民集市上买来的,真正的纯新鲜无污染,简单炒炒,味道都比城市很多大餐厅,一味加香料撒香精、令人味同嚼蜡的饭菜要好。
午饭只有徐准一个人狼吞虎咽了三大碗。宋承没吃,他依旧回到板凳上坐下发愣。
学校围墙外出租车的鸣笛声响了,徐准拉起箱包出门,临行前走到宋承所坐的板凳边弯腰抱了抱他,“宋承,我不会再让你受苦的。”
宋承此时才发完呆结束,推开他站起来,“我送你。”
徐准说不用,但宋承还是送他到校门前,看着他上了车。多少年家里没来过客人了,而他待客从来就这个礼数,一分都少不得。
徐准所在的车的车轮就这么开走了,没有一点留念一样。徐准摇开车窗从窗户里向他招手,宋承没有回招回去。他看着徐准没有太多感情,只觉是个从自己家里离开的陌生人。
他只是到现在都还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往事太深,却深得好像只刻在了他一个人的心里,仿佛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独自那么恨着,还要耻辱于在恨里面被压抑的爱,被折磨得多少年都从阴郁里走不出来。而徐准表现得太过温暖,太过光明,在十几年后简简单单带着从外面世界里染来的一身光华忽然而至,好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些热情和热度,真的能够拯救他一样。
他想,他需要谁拯救呢。他自己都快要救不了自己了。
第 18 章
宋承没有把徐准跟吃饭喝水一样轻易许下的诸多承诺放在心里,他的日子没有受徐准影响,照旧该怎么过怎么过。学校生态越来越恶劣,校长的见人使脸色利欲熏心赶走了几个干了十几年的老师,稍后来了几个新教师干了不到几天就辞职,教师的办公室里人心骚动,这一切宋承充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