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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陈珏只是浅浅一笑,谢过那位医生的好意,没有发表任何感言。这种事儿实在是太常见了……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张连友虽不是什么鸡犬,在他叔叔的帮衬下亦是“升天”了。能说什么,说人家不过是有个好叔叔?这话,也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人可以在人背后说道一番,当面还不是“好好好,是是是”的不能得罪。何苦为了那个大众一致腹诽的草包破坏自己的心情。
不管在他人口中的张连友如何不耻,至少张连友本人的皮相还是属于那种衣冠楚楚,人模……咳咳……那个样儿的,不然也不会在医院一干小护士里面混得风生水起。
接过有些皱巴巴的门诊病历本,陈珏细心的翻看着,一字一字的辨识着。若有人问国内哪一行业出产书写草字的“书法家”,答案一定是医生这一职业。瞧这一手狂草,当真是“狂”出了境界,“草”出了前无古后人。
姓名、年纪、主诉、现病史,既往史……
时而誊抄,时而询问,有时候医生干的活儿和警察差不多,都是询问详查当事人的私人信息。当然,这其中也是有相对专业差别的。
翻翻皱皱的门诊病历,陈珏疑惑的皱紧了眉头。
不对啊,如果门诊的值班医生以“慢性阑尾炎急性发作”为由收入院的话,那辅助检查似乎有些不足啊。至少鉴别诊断需要的检查没有附带上,只有血液的常规检查,这,似乎不合乎诊断逻辑?!
怎么回事儿?是自己想多了,还是,病情就像病历上写的那样呢?迟疑着,陈珏停下书写的钢笔,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是……我……弄……错……了……吧?
犹疑着的同时又有些不确定,陈珏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把这一情况说出来,告知当值的住院医师。说还是不说,陈珏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本身病人已经处在病发阶段,情况有些危急,所有的医护人员更是着重注意时间问题,总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疑惑打乱大家的步伐,扰乱救治的时间。
对了,早先那门诊值班的护士不是说通知了妇科医生前来会诊么?也就是说会诊后,可以排除其他的相似症状的疾病了?想到这儿,陈珏心里有些放松,皱紧的眉头也有些松缓。既然门诊那边的老医生都已经确诊了,我还担心什么啊……真是……自嘲的笑笑自己莫名的担忧,陈珏快速的书写入院病历应该即时书写的部分,同时还要分心询问病人家属一些相关病史问题,注意书写的字体工整与否,文字衔接的顺畅与否,无有错别字等。
十几分钟后,随着术前准备工作的完成,陈珏把化验室送来的报告单粘贴好后拿给张连友验看。
张连友一手抓过病历,有些不耐烦。原本清清闲闲的在和儿外科那群小护士说笑着打发时间,谁曾想大下雨天的晚上还会有入院的急诊病人。从脂粉堆里脱身到手术室手术,说不懊恼那是假的。谁让自己点儿背倒霉呢……
不过,如果手术后病人的家属表示的不如意,那就另当别论了……略略扫一眼病历,张连友向护理站门外手术室的护士招呼着:“行了,送手术室去吧。”这个叫陈珏实习生还是有点儿用处的嘛,起码病例写的挺好,也挺及时的,省了自己不少时间。
车轮滑动的摩擦音再度响起,打发一个病人的家属住院的收费处价钱后,张连友吩咐完值夜的护士一些事项后,招呼着陈珏一同去往手术室。
手术室位于七楼楼顶,拐角处的电梯可以连接到门诊部、住院部。现在,陈珏等一干人正在手术间的更衣室更换衣物。趁着先下无人,陈珏将之前的疑虑提出。“张医生,这个病人的辅助检查有些薄弱,而且妇科的医生也没有参与会诊,会不会……”
“会什么?”张连友瞪了一眼陈珏,不过是个从不知道哪一个犄角城市来的中专实习生,居然敢不知天高地厚的质疑自己。张连友的脸上怒色渐染,不屑的哼道:“你懂个什么?一个刚刚下临床实习的实习生,你又知道多少?”
闻言,陈珏握紧了拳头,隐隐听到自己指关节骨骼摩擦的声音,深吸了口气,口腔内的后槽牙狠狠的互相咬住,逐渐加重的疼痛感逼迫陈珏在这个时候要冷静,要理智。
拿起要换的衣物,陈珏慢条斯理的一件一件上身。不要冲动……只当是被狗咬了一口……你是人,不能和狗一般见识……狗咬你一口,你还要再咬回去么……吸气,呼气,短短十几秒钟的时间里,陈珏已经做好了心里建设工作。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口腔内的上下牙床不再搞内战。
这有什么……
不去理会那道浅绿色身影走出门时的冷哼声,陈珏整理好自己的衣帽口罩后,离开更衣室朝着预订的手术室走去。
第10章 第十章
门牌上挂着大写的“三”字的手术室是普外经常预订使用的,当然也是陈珏比较熟悉的一间手术室。三十余坪的空间,正中的位置摆放的是可以升降调节的手术床。正对手术间的大门的是三扇紧闭窗,门的左侧是一个高近两米的药柜,各种手术室紧急备用的药品一一排列好,距药柜两三米远的是手术用的呼吸麻醉机,氧气瓶等麻醉师必需用品。右侧有两扇小门直通另一间洗手消毒室以及相邻的手术室,靠墙摆放的是两辆半弧形的手术用医疗车,墙壁上挂着的是臭氧消毒机,大小长相看上去有点儿像空调,这是陈珏第一次看到臭氧机时的念头。
地板铺着瓷砖,墙壁上也是铺着同样款式的瓷砖,这样的铺设装潢为的是平日里清扫消毒的便捷。每一个进入手术室的人员必须要更换衣物以及脚下的鞋子,手术的病人也不了例外。所以,陈珏进门的时候,手术室里面已经有两个个身穿淡绿色短袖、长裤,头戴帽子,面带口罩的护士和一个略矮胖同样装扮的麻醉师。
从消毒室出来,陈珏轻轻的打声招呼,接过护士递来的消毒碗,开始为躺在手术床上的病人局部消毒。患者,女性,两个小时前饭后突然发觉右下腹部闷痛,休息半小时后略缓解,故来院就诊。既往慢性阑尾炎病史三年。查体,右下腹部反跳痛明显,患者呼吸急,面色苍白、痛苦样,血常规提示:白细胞数较正常值高,红细胞量减少,血红蛋白下降,血小板正常……
手上消毒着,脑子里的转来转去的都是先下躺在手术床等待手术的病人的病情资料。越想陈珏越是担忧,没有妇科医生的会诊,没有进一步的鉴别检查,万一是其他的病症……
尽管在心里忧虑重重,陈珏的脸上不露分毫。病痛中的病人最不需要,也是最担心的就是主治医生脸上不利于自己的神色。在这种事关自己身体健康甚至是生死与否的时候,病人总是敏感的。陈珏不敢把自己内心里的那点儿忧虑坦显在病人眼睛里,在这种关头,陈珏不敢,也不能。
疾病的诊疗,是在建立医患相互信任的基础上,患者配合医生的治疗达到临床治愈目的。然,现在日益紧张的医患关系,已经无法达到信任的程度,抱着不相信、甚至是提防的心思前来就医的患者群渐渐增多,医生身心疲劳的同时,往往也会敷衍了事。恶性循环之下,不但没有一位公正的第三方调解,甚至还在火上浇油的某些舆论报道下,医生的工作越来越难做,患者的心思越来越谨慎小心,最后的最后,就演变成两个阶级之间不见烟火的拉锯战——或是你低头,或是我俯首。
淡淡的,带上些许不在意的安慰着紧张的病人,陈珏和手术护士开始铺单做准备。四方小单,用巾钳子钳夹好,形成一长方形,暴露出右下腹手术部位的面积。两米长的大单铺盖了整个手术床还有剩余垂下来,右侧斜下方长二十厘米,宽五厘米的镂空稳准的暴露出皮肤。这一切做好后,陈珏示意麻醉师可以开始麻醉事项,自己则走向消毒室做二次消毒。
取些消毒液在手上擦洗着,手指指缝,皮肤皱褶处,手腕,甚至是手臂肘关节处一一清洗消毒,时间不能少于五分钟,这是常识,也是每个作为手术医生应该牢记于心的硬性规定。
他,不在……右手的食指、中指夹出一块消毒无菌的布巾拭干手、手臂上的水迹。陈珏眯了眯眼睛,身为住院医师却没有做手术前的准备工作,这分明是让我自己来主刀做手术,该说他信得过自己艺高还是说他够胆大的……陈珏冷笑,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