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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周莉带着孩子的样子,以前那个笑容甜甜的大姐姐,如今也成为了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妇女。
何随勉强的露出一点淡淡的笑容,点了点头。
“你都想起来了?”
看来周莉也知道何倚风失忆的事。
“没有。”何随说,“莉姐,能告诉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第四十二章
时间竟然巧合到了可怕的地步,简直就像是命运一般。
何随还记得很久很久之前的那一天,那是他决定离开的日子。而在此之前,离开的准备工作已经持续了一周,他陆陆续续地往包裹里装着东西,他最不舍的是陪伴了他日日夜夜的那些书,幸而书中的内容都在他翻来覆去的翻阅中深深印在了脑子里。何随的行囊只有一点点,必要的衣服和用具还有纸笔,其他的……其他的东西他也没有。准备时间之所以这么久,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腿上的伤还没好。从侧大腿穿过膝盖窝一直延伸到小腿肚的一道长长的伤口,现在已经结上了狰狞的痂,而在不久之前,伤口涌出的鲜血几乎把他的整条腿都涂得鲜红。
右腿僵硬了好些天,何随曾惊恐地以为他从此无法再自己走路了。那几日他天天做着噩梦,冷汗涔涔,连梦里也能感受到伤口锥心的痛。心和身体同样受着折磨。这一次,何随是真的怕了,他可以忍受那许多的无视,但他怕死,他怕他就这样默默地死掉的话,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于是在终于能够下地行走的那一刻,何随有了离开的计划。何况就算他走了,对那个人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与其等她赶自己离开,不如自己先一步甩开这沉重的枷锁。
何随不怕会被人发现,如果没有特别的原因,她是不会多看他一眼的,就连养得狗都不如,至于那个和他长着一张脸的人,何随从没有在意过那个人。他们除了出生的时候在一起外,再没有过其它亲密的交集。
虽然如此,也许是还不习惯做这样的事,何随总觉得有一双目光在盯着自己,但当他回头望时,却又不见什么人影。果然是因为太紧张了吧,何随想。
何随选得这天,天气很好,一大早就阳光晴朗。而且家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周莉又在早上偷偷地拿了糕点过来,何随决定留下来当做以后几天的储备粮食。他几乎快要忘了还有吃的要准备这回事。何随不想拿家里的东西,除了必要,何随不想带走这屋里的任何一点东西。
何随还记得自己踏出房门的那一刻,轻松无比,仿佛死掉的世界又再次复活在眼前。他不会再默默地死在这个牢笼一般的地方,不管接下来会遇上怎样的事,至少他已经有了一个开始,一个将由自己选择的结局。
当他站在明月高悬的广袤夜空下时,他根本想不到,就在他刚刚离开的地方,已经有一个结局在火光中盛大地开启,然后永远地归于沉寂。
是的,那是在同一天发生的事。何随的离开、何夏兰的死亡、何倚风的疯狂。竟然是在同一天发生的事。
当你以为自己已经解脱时,其实早已走进了另一个更大的噩梦中。
何随突然觉得自己其
实被命运开了一个相当恶劣的玩笑。
没有人知道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大约是八九点左右,那天周莉很早就睡了,因为她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一场重要的考试。但是睡下还没有多久,周莉就感觉皮肤一点一点地热起来,热得她再也躺不住,终于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一睁眼,周莉就呆住了,满室的红光,屋里被照得亮堂堂,她望向玻璃窗外——她的房间正对着何随的家——橘红色的烈焰从对面的窗口窜出,连墙面都泛着红光。脑袋空白了两秒之后,周莉马上就尖叫了起来:“着火了!着火了!快起来!”
周莉边叫着边急急忙忙地往楼下跑,把自己的家里人都吵起来。
一家子全都冲出了门外。
一出门,看见隔壁,周莉全家都惊呆了。
隔壁的房子几乎整个儿都被包进了熊熊烈火中,火焰张牙舞爪,浓浓的黑烟升腾向上,与夜的天空相接。火舌飞窜乱舞着,仿佛在进行着盛大的庆典,以老旧的房子为祭品,尽情地祭奠狂欢。
难以抑制地恐惧袭上了每一个人的心头脸上。
周莉他们更是,他们家离何随的家太近了,稍有不慎,火势马上就会蔓延过来。有人开始不停地拨打消防电话,不知为何就是无人接听。冗长的嘟声像是绝望的号角,给现场的人的心上涂下了更深厚的阴影。
但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是,火光依然盛大,但是却被牢牢地锁在那一块地方,没有扩大,也没有减弱的迹象。
“里面、里面还有人啊!”周莉第一个想了起来。然后开始大声地呼喊:“何倚风、何倚风!!何随、何随你们听得到吗!!!”
周围的人被周莉这么一提醒,也各自开始呼喊起来。
但是任凭他们声嘶力竭,被火焰覆盖的房子中没有任何的回应。
“早上还好好的、怎么、怎么会这样!”周莉只能紧紧地抱住母亲,才能缓解心中的恐惧和悲伤。
正当众人都已经绝望之时,在火光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我们都不知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周莉看着何随笑着说。何随愣了一下才记起来自己现在扮演的是何倚风的身份。
说出来都令人无法相信,何倚风确实独自一人从那火焰炙烤的密室中逃了出来。
从火光中冲出的人没走几步,就踉跄地直直面朝地上摔了下去。
围观的人群赶忙都围了上去,先把人抬着脱离会被火灾殃及的范围。
“简直就是奇迹,你竟然一点都没有受伤,虽然后来……”周莉欲言又止,停顿了一下又回到原来的话题继续说了下去。
众人七手八脚地抹开此刻正昏迷不醒的人脸上的灰。
“是小风。”
“是小风,这孩子逃出来了!”人们开始惊喜地叫道。
只有周莉心中
没来由地闪现出一个疑惑,为什么不能是何随呢,他们是怎么看出来的这个人不是何随而是何倚风的呢?
这念头也紧紧只是一闪而过,周莉就也跟着凑上了前去。毕竟不管是何随还是何倚风,能活下来的就是好的。
何倚风很快就被送去了医院。
火还在继续烧着,直到整座房子都沉没,夜被照亮了一晚上。
等到终于通知到消防队来的时候,已经只剩断壁残垣黑色的废墟了。
有人质问为什么火警的电话会一直打不通,但是当天消防队的值班人员却说他一直都呆在值班室里,至始至终都没有听到电话响起来过。
这场火烧得太邪乎了,人们心中都一片惶惶,也就没有再继续追责。
消防队员整理着房子的残骸,从房子中搜出了两具遗骨,一名男性一名女性,连骨头都已经烧成了黑色,骨架七零八落地散落着,马上就被捡拾抬走了。
“你的身体没什么事,但是精神很糟糕,勉强参加完了葬礼后,大概就完全崩溃了吧……”说到这儿,周莉上下打量了一眼何随,笑道,“看你现在这模样,我就放心了。我那时真是怕你永远也恢复不过来。”
何倚风从火灾中成为唯一的生还者之后,精神非常地糟糕,在葬礼结束之后,一下子就恶化了。刚开始还只是恍惚迷糊,后来竟成了完全人事不知的状态,不动也不说话。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虚空,像是望着另一个世界。也不闭眼,也不休息,更是完全拒绝了进食。
别人说的话他也全然听不进去,像是把自己锁在一个小小的世界里,没有任何的可供进出的出入口。他自己出不来,别人也进不去。
最后,何倚风被诊断在极强烈的刺激之下产生了眼中的精神障碍和知觉麻痹。
“我们把你送进了医院里,因为你一直不吃不喝,根本没办法……只能靠注射营养剂来维持生命。”
因为何倚风一直不闭眼,医生还动用了强制措施。
“后来呢?”何随木然的问,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没有了思考的能力,只能被动地听着,感受着,想象着何倚风当时的情景。一个从小被呵护着长大的人,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没有什么可以拯救他,他也无法拯救自己。
心痛起来,像被撕裂一样,何倚风那时,会比这更痛吗?
“后来……”
后来,何倚风如同活死人一般在病床上躺了半年,每一天、每一天,单调地重复着。他的身体没有死去,精神却已经腐烂地没有任何生机。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