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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夏,你常常上来这里吗?」也不用问钥匙是哪来的了,他大少爷开口,舍监会不给他吗?
「嗯。」他轻应一声。
在住校前,庄夏的房间一直摆放著星空投影灯,那是小学时季叔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远从日本订购,投影范围达业界最大视角,亮度也比照实境做调整。
在他的记忆里,夜晚就是点点星光,他总在繁星拥抱中睡去。
星空,向来都只属於他一个人。
今晚,身旁却出现一个陌生人影。
明明那麽讨厌别人入侵他的领域,却一次又一次的打破规定。
庄夏甚至来不及防备。
忽然,言书廖看见划过天空的光点,他兴奋的指著天大喊:「是流星!」
「是飞机。」庄夏冷冷的白他一眼,「你恶不恶心啊!」
呃。言书廖尴尬的收下手指。
结果还是被嫌了,好吧,他今天是少女了点。
言书廖不晓得庄夏怎麽就带他上来顶楼了,但夜晚对於他,是有著许多美好的回忆,那是关於家族的,亲情的牵绊。
从今天起,夜空对他而言,又有了另一个意义。
言书廖觉得现在是可以开口的时机,他斟酌用词,小心的说:「你跟你妈妈…感情不好吗?」
那人还是抬头看著天,四周安静的似万物都睡去。
天边又有几道星光划过,他没有再开玩笑的心情,只是沉默的等著。
良久,言书廖几乎已经放弃听到答案。
对方却开了口:「对她而言,小孩,是最大的交易筹码。」
言书廖心一拧。
庄夏说这句话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语气也没有丝毫变化,就是那麽轻描淡写的口吻,他却知道,这个问题必须到此为止了。
有那麽一些人,在表达痛苦时,就越是潇洒,可是当你层层抽丝剥茧後,却发现里头的真心早已在淌血。更何况现在的言书廖,并没有打开那扇心门的资格。
他终究是个外人。
尽管他那麽想问,那麽想了解庄夏的全部。
言书廖心里明白,关於家人的事情,除非自己愿意主动开口,提问只怕会是一种冒犯。他懂,因为母亲的离去,也是他最不想轻易让外人触碰的缺口。
他让庄夏看见那道伤,并不表示庄夏也有义务和他分享痛楚。
低下头,胸口的酸楚满溢。可能是那阵微风,可能是点点星光,可能是寂静的氛围,也可能是任何美好的事物,那些稍纵即逝的哀愁,牵动著他的思绪。
言书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眼神却坚定;「我…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我无法成为你的家人,但我们可以是朋友,永远的朋友。
庄夏看向他,表情有那麽一些惊讶。瞧这人正在安慰他呢!那麽笨拙、却又充满真诚。
他却忽然起了一个恶作剧的念头;「我们什麽时候是朋友了?」
言书廖一愣,下一秒,他尴尬到想马上挖个洞就钻进去。
脸红的像是在淌血。实在太丢人了!
此时身旁却传来某人阵阵低笑声。
言书廖看那人低头想掩饰笑意的模样,他傻了。庄夏怎麽好像很开心呢?
「你啊…说这种话都不觉得恶心吗?」他唇边带笑,但那口吻绝非轻蔑,而似木棉飘下的雪白棉絮般,那麽轻轻、柔柔的。
可惜言书廖并没有察觉,他只觉得困窘、难过,那些低潮的情绪一口气涌上来。
「对…对不起。」他也不明白为何要道歉,难道自己的一厢情愿对庄夏也是种困扰?
那人终於收起笑容,言语中有轻微的怪罪:「你干嘛道歉?」
看对方忐忑不安的模样,庄夏啧了一声,伸出手,按在他右肩上;「那你是我第一个朋友了。」
言书廖抬起头,他不懂,怎麽才刚被打下地狱,一会儿就上天堂了?
庄夏凝视著他,浅浅一笑。如果眼前有一面镜子,他一定会惊讶,原来自己也能露出这麽柔和的表情。
「说好了,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既然设下的界线已然被打破,那就这样吧。
言书廖拼命点著头,他不想又被庄夏说恶心,努力克制著快决堤的泪水。
吸著鼻子,一抽一抽的,他听见耳边轻轻的笑声。
言书廖不能说太多话,怕自己真的会哭出来,他只能尽最大的努力,挤出断断续续的几个字。
「嗯…我们…一辈子…都是朋友。」
感觉到放在肩头的手稍稍用了力,今晚,或许是距离庄夏最近的一次。
那人的笑容太过温柔,言书廖看著看著,明明是该感到幸福的,心竟然没由来地痛了。
作家的话:
谢谢大家的耐心等待(是说有人在等吗-v-)
第一话提到的场景,竟然在二十一回才完成交代b
就要正式进入成人恋爱了,高中重要的回想还有那麽一、两个
最近因为徵文比赛的时间有点紧,“牵手”会缓缓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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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手的友谊 022
十二月的初阳从窗户穿透而入,照射在脸庞上。
言书廖一早就觉得头晕,昨晚他忽然心血来潮的搭了两小时的计程车,就为了去山上看今年唯一一次的月全蚀。
在冬天夜里吹一整晚的寒风,结果就是,他发烧了。
看著温度计的红色指标停在39度上,轻叹了一口气。
今天是一周一次的提报日,言书廖的心情很矛盾,他想见庄夏,又不想见他。
从他们交换名片後,已经过了一星期,庄夏没有联络他,言书廖当然更不可能主动联系。
可笑的是,他竟然整个礼拜都关心著来电显示。脑子明明很清楚,反覆检查手机的行为却背叛了他的心思。
所以说没事交换什麽电话啊!
言书廖自嘲一笑。因为有所期待,所以才会失望。
他艰难的将身体撑在电脑桌前,就算本人无法到场,也不能因为他个人的理由让工作开天窗。
把所有资料传到公司电脑,言书廖在线上和老吴交代几句後,他连电脑都没关机,整个人就往床上倒去。
他身体弱,向来是小病不断,大病不患,发烧了,吃药睡过一晚,也就好了。只是每当这时候,总是特别希望身边可以有个人陪。
小学丧母後,他就和父亲分担起家事,高中加上大学为期七年的住校期间,煮饭、打扫,他做得甚至比女性还好。言书廖很独立,但如果可以,他更希望有个人能够让他依靠。
这样的想法或许不够男人,但其实无关男人、女人,每个人都只是想找到对的那个人。
眼皮很沉,他慢慢阖上双眼,此刻心中的失落感让言书廖不得不承认,他果然还是想见庄夏。
意识蒙胧中,依稀听见门铃声响,言书廖疲惫的睁开眼,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从窗外看去,外头的天色已是一遍黑。
拿起床头的手机确认时间,才发现竟然有九通未接来电,老吴拨了两通电话,其他的,都显示同一个人的名字。
庄夏。
言书廖弹起身子,他坐在床上不可置信的看著手机萤幕,此时又听见门铃声,刚才果然不是幻听。
这麽晚的时间,不会是推销员,就怕是有什麽要紧事。
尽管全身重的像铅块,脑子里像有火在烧,言书廖还是撑著彷佛随时会倒下的身体来到门边。
头疼得快裂开,他想也没想,拉开门闩,就迎上门外那人。
言书廖一愣,呆滞的看著对方,他正觉得自己是不是还在睡梦中,全身的力气就一下全被抽空。
在晕倒前,那人一把扶住他,耳边听见对方急切的声音。
「言书廖!」
啊,多麽令人怀念。
作家的话:
七月的最後一天,短小的一更^^b
谢谢大家的等待,也特别感谢虽然没有更文,却还是投票给我的孩子(感动)
“山云”正在紧张,但一写起“牵手”,氛围完全不同,整个人都静下来了呢!
这种写作上的心境变化真的很有趣^^
牵手的友谊 023
当他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柔软的床铺上。
额头上贴著退烧贴布,再稍稍翻身,他察觉到枕头也换成了冰枕。
虽然身体的不适并没有完全消退,但凉快的舒适感,确实让头痛舒缓许多。
他才想继续回到梦乡,就听见外头传来咚咚咚的规律声响,应该是刀在砧板上的切菜声,言书廖这麽想,缓缓闭上眼。
忽然,他猛地睁开双眼,霎时清醒,急忙的下了床,连拖鞋都忘了穿。
到了客厅,就看见站在厨房的男人正背对著他,明明穿著一眼看去就知道价格不斐的订制西装,却一手压著葱,一手握著刀,旁边还有一锅散发香味的料理,画面是怎麽看怎麽不协调。
「庄…」是庄先生还是庄夏?言书廖一愣,他竟然连该怎麽称呼对方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