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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付出让颜彻心烦意乱。长时间来对于父亲的阴影已经让他人格扭曲得厉害,他无法接受好友中途变成恋人的事实,只有变本加厉地轮番物色不同的女性。
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了些日子。他这样带有强烈证明性质的胡闹,男人竟也没有加以阻挠,偶尔看到他和女人在一起虽然会有些怒意地看过来,却再也没有像那天一样干涉过。
他的人生低潮和肖成谚的人生低潮,几乎在同时袭来。作为肖成谚经济支柱的哥哥突然间发生变故,经济来源成了大问题。与此同时,颜彻得知了父亲的死讯。
多么讽刺,这个嚣张了一辈子的男人,竟是染上了HIV而死。
是不是该感谢他的性向,颜彻的母亲戏剧性地逃过了一劫。
这意味着他的经济来源也不复存在,肖成谚还可以镇定自若地开始谋划自力更生,而他却陷入了“没有钱会被世界抛弃”的病态恐慌。
没有钱,他就变成了一无所有的人,大家除了嘲笑,什么也不会给他。
多伦多西北一片有黑帮的存在,帮派龙头的千金很喜欢颜彻那温静的华人长相。其实那天他喝的也有点多,情绪混乱着,竟搭理了这种平时绝不会沾染的危险女人。
迷迷糊糊借着酒意搂过女人的腰身,却感到胳臂被人大力拉过去,狠狠把他拽离。
“对不起,我朋友喝醉了。”他听见身后那人用标准的英文对女人说。
一回头,果然是肖成谚俊美而隐忍的脸容。
颜彻苦笑了一下,伸手去够远去的女子,带着醉意的眼睛凝视着那婀娜的背影,口里喃喃已然模糊不清:“回来……”
“你在说什么?”印象里那是肖成谚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跟他说话,态度冰冷,且具有压迫性:“她是谁你知道吗?你这个人……究竟有没有心?!”
“……她……有大把的……”“钱”这个字被对面男人愈加凛冽的眼神阻断在半路,颜彻眯着眼睛看着他,只觉得视线越来越摇晃:“你知不知道……我爸……我爸他死了……是艾滋……我没钱了,再也没有钱了……不会有人瞧得起我,我……”
语无伦次地说着这些时,他只看到令人头晕目眩的酒吧灯光,随后脸颊上挨了不算轻的一下,惊愕地捂脸抬头,竟看到肖成谚又痛又怒的表情。
“不会有人瞧得起你,你把我当成什么?”拽住颜彻手腕的手愈加用力:“我到底是为什么到这里来,你就一点觉悟都没有吗?”
“……哈……哈哈……”愣怔了一会儿,颜彻恶狠狠地大笑起来:“觉悟……我要有什么觉悟?喜欢男人的觉悟?!DAMN HOMO!”
最后一个词他拿英文咬牙切齿地说出来,弄得全酒吧都给他目光洗礼了一遍。
“颜其也是……你也是……我才不会变成你们那样……绝对不会……”看着肖成谚越来越沉的脸色,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喜欢我?你喜欢的……是真的我吗?到这里来之后,你也发现了吧……我会抽KENT,会喝WHISKY,搭讪把妹无一不行……你最喜欢的那个颜彻都是照着圣母玛利亚装装样子就可以的家伙……在你眼前的这个颜彻,你喜欢他吗?!”
自暴自弃地大吼了一通,他感到钳制住自己手腕的力量越来越小。
“你滚回去好了!说什么为了我才到加拿大来……你为的是那个极端没用的颜彻,好让你有被依赖的虚荣心!那你就去找一只真正百依百顺的小猫去啊!我根本就不是你想要的那个人!”
多少年来铸成的情谊被恶语毁于一旦。肖成谚对他这种虚假的憧憬是毒品,会让他上瘾,却更加憎恨那个伪装的自己。
不能陷进去,不能无法抽身,他不会是和颜其一样的人,绝对不会。
意识在离自己远去,酒精麻痹着痛苦的神经。愈加自甘堕落的坦然里他听到肖成谚低沉的声音。
“你会抽烟。我一直都知道。”
“会喝酒,我也知道的很清楚。”
“喜欢女人这件事……用不着再三跟我强调……”
似乎苦笑了一下,肖成谚继续缓缓地说:“我一直都知道,却任由你瞒着我伪装下去……我喜欢的只是颜彻这个人,不管他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了他十几年。”
模糊的神智里他浑身一颤,沉重的眼皮却睁不开,嘴唇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疼痛满溢着纠缠住他扭曲的心灵,把从小到大这些难以启齿的生活都归于一种祥和。
唯有在肖成谚身边他才能感觉到的祥和。
“……但是今天我却发现,我错得太离谱。”
那人顿了顿,彻底放开了拉住他的手:“酒后吐真言……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事情。纠缠了这么多年,也多谢你让我看清。”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半梦半醒地昏倒在酒吧的地板上,颜彻痛苦地扶着胃部吐得一塌糊涂。
少年时单纯的时光飞速掠过疼痛的脑海。鲜明的清晰的欢笑的,无一不是肖成谚对他无微不至的关心。
成谚……
他试图爬起来,反而更把自己瘫软下去。
十几年的交往,他们竟如此不了解彼此。
恍然间看到六年前的自己,闲适地和肖成谚躺在星光璀璨的废旧天台上,仲夏的蝉鸣,微凉的晚风,还有两人之间毫无嫌隙的对话。
“星星这东西,看多了真腻歪。”
“是么,我倒是很喜欢……”
“你竟然喜欢?”肖成谚看过来的眼神微微有点惊讶:“我以前怎么从来不知道?”
“没必要特别去说啊。”淡淡地勾着唇,他的眼睛里塞满了流丽的星光:“我还很想上观星台一次呢……市中心最近好像建了大型的休闲场。”
“不如我们下次去吧?”
“好贵……光为了看星星没什么意思,还是算了。”
“我会想办法让你上去的。”认真地看着他,十几岁的少年信誓旦旦:“而且是我设计出的,最完美的观星台,我一定会让你上去。”
呵……忍不住弯起眉眼,他歪过头看着身边的少年:“那还真的是……多谢了呐。”
“我也会让你唱歌的。”肖成谚继续说道:“我会变得很强,很有能力……让你做你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颜彻的眼角有一点酸。
“你要相信我。”
拼力忍下去,却也用云淡风清的笑颜掩盖:“我等着你。”
声音清淡,仿佛催眠,蝉声摇曳里他渐渐地沉睡过去。
很安静。仿佛沉入一片真正的纯白。
那之后,是一晃多少年南辕北辙的光阴。
43
晴朗而略微干燥的秋日天空,湛蓝到让人目不忍视。
公园长椅前坐着个穿长款风衣的男人,牛仔裤随意地塞进半筒皮靴,若无其事地踩踏在积得不算很厚的落叶上。
光是看着背影,就感到一股随兴的悠闲感。
有人在身后喊他:“叶维。”他回过头去,夺目而精致的五官,很是灿烂地露齿笑了一笑。
“呦,好久不见了。”
背负着“确实很久没见”这个定义的男人慢悠悠地走过来,没说什么地在叶维身边坐下。
“我让你‘好好想想’,就真的躲了这么久没来见我。以前要有这么听话,也不至于老是跟我吵起来。”还是那样轻描淡写地笑着,叶维侧过脸去看着身边的人:“怎么,要不是图纸的细节问题,你是不是准备拖到明年再跟我联络?”
肖成谚摊开手臂放在镂空雕花的椅背上,仰头对着天空淡淡眯眼:“你想多了。”
“……啧。”不满地皱起眉,叶维把眼神收回:“然后呢,你准备告诉我的答案是?”
“……”肖成谚停顿了一会没有说话,随后半眯着眸,缓缓地道:“我考虑了很久。我们……”
有时候话说的太从容也不是一件值得称道的事情,起码在肖成谚刚要出口的、最重要的“还是不可能”几个字,被一阵轻盈欢快的手机音乐适时打断了。
不知道为什么,酝酿很久的肖成谚竟然松了口气。
叶维不耐地拿出手机来:“喂?”
肖成谚只是静静地这么看着他。眼神很深。
他没办法再跟另一个人谈真心,尤其在得知颜彻回国之后。
虽然他不认为自己和颜彻的进展可以怎么样,但换成别人,却是件更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这些天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