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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很多很多的零花钱。”还是那么昂着头,他大声地说:“谁要不跟我玩,那么你们想多买的卡片和模型,就一样也不会有!”
拿金钱可以诱惑到一切的概念从此在他小小的脑瓜里深深扎根。
虽然在罚站,他的笑容在夕阳下也是一种扭曲的骄傲。
孩子们一窝蜂涌过来的情景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快要被挤得透不过气的间隙里,他看见肖成谚明亮的眼睛。
那双眼睛一直定定地盯着他看,然后双唇开启,认真地低喃了一句话。
当时混乱而噪杂,但他还是清楚地听见了。
“我们做朋友吧,我不要你的钱。”
之后班主任匆匆地赶回来,把那些胡闹的孩子们统统拎着耳朵揪回了教室。
42
【关于颜彻和成谚的一切?陪我歌唱】
一路长大,一点点地蜕变,褪去孩童稚嫩的脸孔,成长为清秀温润的少年。骨骼一节节拔高,春夏秋冬,每一季都可以找到颜彻病态的温和。
这一路上,有一个人一直陪伴着他。这个人的名字叫做肖成谚。
那时他是中学里名声响当当的红人。算不是错的成绩和那些建立在金钱上的人缘让颜彻的虚荣心极度膨胀。所有人都摇着尾巴乖乖跟随在他身后。他们说——“十二班的颜彻出手可大方了”,他们说——“昨天颜彻又请我们去吃了馆子”,他们说——“既然人家这么够义气,我们何不积点口德?”
许许多多与金钱挂钩的赞扬传入颜彻耳中,他不咸不淡地轻轻笑着,从嘴唇里吐出香烟的雾。
“谁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这些钱我都可以给他。”
他手上拿着几张诱惑人心的粉红色票子,这是他父亲给他唯一的宽容。虽然每每开口要钱时,得到的是一次比一次更不屑的眼神。
他可以忍受父母的藐视,却起码要在外人眼前活得光鲜有尊严。哪怕那只是不堪一击的镜花水月。
三个少年你碰碰我我碰碰你,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出话来。
“颜彻?”教室门口传来熟悉的呼唤声,坐在桌子上抽烟的男生一惊,赶紧把烟灭掉,冲其余三个人压低声音:“就说是你们抽的。”
他理了理衣领,微笑着走了出去。
少年时的肖成谚长得极俊,挺拔的身材套在制服里,是不少女生花痴的对象。他虽然在外校读书,却天天放学过来接颜彻一起回家。
“成谚,走吧。”无害地仰起头,他用最发自肺腑的笑容冲眼前这个能让他安心的男生勾起唇角:“已经等你很久了。”
“嗯。”顺手提过他的包,略高些的男生却忍不住皱了皱眉:“好大的烟味,你……”
“是他们抽的。”无辜地伸手指向教室里面,阴暗里的三个少年赶紧忙不迭点头。
“……”有些不快地扫了教室里那些人一眼,肖成谚伸手把蛋糕递出去:“给你的。以后少跟他们混在一起。”
颜彻接过去,眨眨眼开口:“可是,如果不借给他们作业抄……明天……”
“这些事,轮不到你操心。”肖成谚还是蹙着长长的眉。
“嗯。”乖巧地点点头,颜彻低头打开袋子,奶油的甜香顿时扑面而来。
肖成谚和那些人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他颜彻喜欢吃什么,喝什么,早上几点起床,晚上何时犯困……只有这个人可以倒背如流。
当所有的关系都要靠金钱维系时,他给他一种“起码还有一个人是真心”的安全感。
肖成谚喜欢他依赖的样子,喜欢他好像不知世事险恶的微笑的表情。那么他就做给他看,只要肖成谚一直全心全意地宠着他,他就可以做给他看。
这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他最喜欢吃甜食的人。
也是个可悲的,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
******
他喜欢唱歌,一直都很喜欢。
之前也曾加入过业余的声乐社团,老师欣赏他的天赋,把他送去随意参了个赛,竟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获得了金奖。
他声音里有种独特的穿透力,那是在场任何一个孩子都没法模仿的清徊。
“你倒是可以在这条路上发展发展。”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老师满意地盯着那张烫金证书:“有这个权威的证明在,你考本市最好的艺术院校,应该不成问题。”
他低着头,虽然有些为难,但也不可否认心底有跃跃欲试的高兴。生平第一次发现自己竟有不为人知的拿手天分,十多年被父母骂作“没用”的自卑感,一点点得到了缓解。
可是现实远比刚刚萌芽的梦想来得残忍许多。
“唱歌?”专注在手中报纸的颜其皱着眉抬起头来:“你有没有点出息?能不能给我稍微挣点面子?”
“爸……”近乎低声下气,少年脸上出现了少有的祈求:“老师说我很有前途,不走这条路的话就等于浪费……而我自己也很……”
“满口胡言!”男人一怒之下把报纸狠狠拍在桌子上:“你还有脸过来跟我说?!叫你考建筑学院的话,都当做耳边风了?!老子砸了那么多钱在你身上,还不如去养条狗!”
颜彻单薄的身影裹在秋季校服里,浑身冰冷,张口结舌,竟不知道怎么反驳。
“起码,狗还能看家。”不屑地吐出这么一句话,男人带着厌恶把他从头扫视到尾:“你不过是个杂种而已,跟我又没什么关系,要不是颜家还需要点血脉,你有什么用处?”
越骂越是来气,男人揪起颜彻的领子,毫不留情地给了一记耳光。手劲太大,竟把他打的侧过头去。
“骨子里流着贱人的血,也跟她一般恩将仇报!”
“……”少年的身体晃了两下,白皙的肤质上迅速起了淤青,但他还是呆愣着一般,什么话也没说。
“你没有别的选择。”撒手放开颜彻,颜其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就给我有点自己应有的自觉。”
他欠他父亲的,永远就只有还不完的钱而已。
但是关于钱这种东西的执念,他又没办法从心底深处抹去。只好卑贱着,虚伪着,维持自己在外温和却高高在上的形象。
他最终考上了建筑学院。以全系第二名的成绩。
录取通知书到来的时候,他在卧室里的火盆中点燃了一把火。
火舌绚丽地窜高,把少年的脸容衬托得诡异而美丽。这样的热度里他带着醉意,近乎疯狂地浅笑着。
一扬手,那通知书便如一只扑火的白鸽,绝望而义无反顾地被焚烧殆尽。
*****
他阴暗的那一面,肖成谚都从没有看到过。
只有在肖成谚面前,他才会牺牲自己那么多的黑暗,全心全意扮好重要好友的位置。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他已经分不清晰。
到了大学,性向这种东西不再是秘密。他隐隐听到了风闻,有些是关于肖成谚的性向问题。
对于父亲带给他这方面的阴影,他已经承受的很多。跟肖成谚的关系一旦罩上这种色彩,便隐隐约约多了种逃避性质的担忧。
在肖成谚被传找不同床伴发泄时,他正在校园里寻觅合适的女人。就如厌恶父亲一般厌恶这样的事情,他需要充分证明自己不是和父亲一类的人。
他们渐渐疏远起来,并在肖成谚说出真心的那一刻让关系恶劣到了极致。
一直觉得肖成谚对于自己有哪里不同,但偏偏不想让两人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伴侣。颜彻已受够了父亲被贴过的标签,这种可悲的矛盾,快要把他逼疯了。
他终于毫不犹豫地把肖成谚推开,在那个人阴沉着脸来质问他的女友时。
选择逃去加拿大也是在那个时候,他的成绩不错,申请很快就被通过。急匆匆地到达多伦多,却得知下个航班上坐着他想要逃开的肖成谚。
那个人追着他,同样申请了那个学院。本该感动于这种不离不弃,颜彻当时却只有无处可逃的恐慌感。
异地他乡的重逢并没有带给颜彻应有的欢欣,反而在男人拉住他向他保证“可以做回朋友”时更加焦躁。来这里不到三个月,他就新交了面容甜美的女友。
可是那个人却一直都没说什么地默默跟在他身后,就和以前一样,很容易被忽略,偏偏无处不在。
这样的付出让颜彻心烦意乱。长时间来对于父亲的阴影已经让他人格扭曲得厉害,他无法接受好友中途变成恋人的事实,只有变本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