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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年多的生活完全可以用乱七八糟来概括。好容易鼓起勇气和彭勃走到一起,又被甩了;糊里糊涂上了施沐晨的贼船,把他甩了。一个是他二老板,一个是他大老板,人俩人儿还是发小。
秦浪觉得自己就像个笑柄,别人都可以发笑,唯独笑柄笑不出来。
也想过干脆辞职一走了之,可谁也没为难他,他又该为难谁?尤其他不想被他们看不起,你上班是办事啊还是谈感情?还是不是男人。
荒唐都荒唐过了,又不能一笔勾销,一走了之骗自己有意思吗?
跳槽也得有个底气,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凭自己的年龄资历,秦浪不认为离开这边自己能找到一家待遇更合适的公司。真要办砸了,岂不是更被他们看不起。等机会吧。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起来,秦浪伸手去摸,来电的是OH的销售经理冯颖曼。接起来那边轻快的声音就传来了,先是公事后是私事,简而言之第一期的公关企划引起了热烈讨论与反响,约他出来一起玩,顺便聊聊下一步,说刚给王浩通了一把电,逢春也叫了,大家都表示应该聚一下,就差他给个话儿了。秦浪应了,于公于私都得应。公事上冯颖曼没少帮忙,私人方面冯颖曼更是出了名的开心果,她组织的派对怎能不捧场?再说了,既然公司这边设计部媒介部的都应了,那就来个倾巢而出呗。正好放松放松,别成天想些有的没的,老跟公司家里蹲点,心就老空落落的,一空就容易瞎想,瞎想完郁闷的还不是他自己?
刚要挂电话小杨TM上传他文件,还震屏,秦浪拿了桌面上的铅笔扔他——你怎么这么急?
小杨也不甘示弱,砍橡皮,然后整个部门都加入了这场“混战”,不亦乐乎。李凯说:我怎么觉得自己回到了中学时代。小杨回曰:就让我们集体怀旧。接着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起了上学时候的糗事,大家让“秦总监”也爆爆料,秦浪摆摆手说:我上学时候没什么好笑的事。
一点儿也不好笑。那是秦浪一辈子也不愿意回想却永远也没法忘记的岁月。现在过的是日子,那时候熬的是岁月。日子因为轻松愉快,所以一天一天飞逝;岁月不同,蓦然回首是那般漫长直叫人肝肠寸断。
最苦的苦都熬过去了,秦浪想,再糟还能怎么糟?没人爱没人疼,八成命理就这么写的。挺好,不被爱也不需要付出爱,少点儿摧残折磨,日子还是日子。别又过成岁月如刀。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承受了这么多,好的坏的、苦的甜的,秦浪就不信了,以后一个人还不能过了?还能过得更生不如死?都是过程,走过就成了。
【第二十八章】
“下雨了。”
循着声音望出去,豆大的雨点扑簌扑簌落在便道上,已经有人跑了起来,还有人钻到房檐下翻找着包里的折叠伞。雷声由远及近,滚滚而来。这一次可真不是干打雷不下雨了。
隔壁的理发师和客人还在就窗外的雨聊着,熊鑫收回了视线。雨哗哗下着,但屋内听来并不真切。头顶上的加热器一圈又一圈旋转,久得熊鑫上下眼皮都开始打架。
中午下课他就过来了,阿元看到他的脑袋直皱眉,揪着他的头发恶言相向。那会儿店里客人还不多。洗了头,阿元好生端详了一会儿,表示都已经长到这个长度实在很难下剪子。自来卷不像烫发,每一个卷都规则。最后姑奶奶问他着急吗,熊鑫说我没别的事,阿元索性帮他把头发烫了。烫了不算,还强硬推荐给他巧克力色,染之。这一晃就过去了近三个钟头,阿元还有别的熟客来,就把他扔在这儿干等了。
出神的工夫,Ipad待机,熊鑫刚又按亮,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摸出来一看,是纹身男。
刚接通,那边就问:“你那儿下雨了么?”
“正下得热闹。”熊鑫再度看向窗外,雨丝分明,地面已呈现被浇透的趋势。
“我刚进门儿,雷啊闪啊打得。我过去接你呗。”
“不用,别折腾了,我完事儿就过去了。”
“不折腾。等我吧。大概方位我知道,找不着电你。”
“我开着车呢。”
“我可以打车。”
“我意思是我淋不着。”
“你怎么这么多话呢,我献殷勤你浑身难受是怎么地?”
“……”
“听着点儿电话吧。顺便琢磨琢磨晚上吃什么。”
彭勃说着挂了电话。
他俩一早约了周五熊鑫过去彭勃家。彭勃说下午见个客户。他这就见完了?听说都到家了……
眼前忽然一亮,不消说又是打闪了。雷声紧跟着袭来,窗外黑乎乎一片。
从面前的镜子里看见阿元,熊鑫赶忙回头:“行了吗?”
“应该差不多了,”阿元显然是过来拿东西,急匆匆的模样,“但再烤会儿,我这会儿挪不出手,乖。”
“……”
二十分钟以后熊鑫才被释放,一楼没地儿了,他随阿元上了二楼。躺在洗头椅上,阿元给他洗着头发,熊鑫斜眼看着窗外,顿生一股违和感。记得……去年,也是这样的雨天,就是在这个位置上,他第一次见到施沐晨。那天他穿了一件白色的上衣,英俊的脸庞让人难以忽视。他还记得他笑着说:上车,送你一程。
“你在想什么?”熊鑫忽然不说话了,阿元掐了掐他的脸蛋。
“没什么。”
“没什么眼睛都直了。窗户外面儿是有让雨浇透露出胸肌的帅哥么?”
“……你就留点儿口德,又能如何。”
“这怎么叫不留口德呢?我这是真心表示对美的期许。”
“能让我对美再保有崇高的理想吗?”
“死相。你是不是想到施沐晨了?”
熊鑫差点儿咬着舌头。
“我刚坐下来,往窗外一看,就想起来了。唉,你说那么好的男人你都不要,你到底要啥啊?”
“自行车行么?”
“还贫!他后来都没来过了,你害我损失一个大客户耶!”
“你跟丹红怎么样了?”熊鑫慌忙岔开了话题。
“好着呢,您别操心了。”
熊鑫赶忙抬眼皮看阿元,以见证奇迹——真处下来了?
“眼睛还能瞪更大点儿么?”
“再大就是牛眼了。”
“那你能配套长出牛舌吗?”
“诶,跟你说个事儿啊。”熊鑫不想跟阿元瞎扯了。一会儿彭勃过来,怎么也得提前给阿元打个预防针吧?最近他老是做出“重大决定”,闹得阿元骂他蔫主意见长——譬如,跟施沐晨分手;譬如,搬回父亲家住。
“绝不是什么好事儿。你掂量下儿不至于气着我再说。”
“什么话呀……”
“实话。”
“那不说了。”
“说吧。让自己痛快痛快。”
阿元真让他说了,熊鑫又决定不好怎么措辞。我恋爱了?我找到男朋友了?我爱上一个男人?我……
“你吭叽什么呐!说不说啊!不说我开水了,开了可听不见了。”
“我现在……和一个人交往呢。”
“哦。”
熊鑫有些不敢置信。就一个“哦”?太不是阿元的风格了!
水从花洒里喷了出来,阿元揉着熊鑫的头发,看着泡沫一点点流进下水孔。
“你怎么这么平静?”洗完头,脑袋被包住,熊鑫站起身来问。
“我应该?”阿元挑眉。
“……”
“本来嘛。又不像以前了,有什么事儿都要问问我,听听我的意见,这一年,您一直都独立思考。你新对象我既不认识也没见过,不哦干嘛?我没什么可说可问的。你要是搞上名人另算,兴许我知道。”
“……你生气了?”
“生气什么?生气咱俩生分了?”
“阿元……”
“也许这样才对吧。大家都得有自己的生活。你又不是我保镖。”
气氛真冷。比窗外的冷雨还冷。阿元的字字句句熊鑫无可辩驳,他承认,不知不觉中自己确实是忽略阿元了。
“走吧,那边有空位,给你剪头发。”
“……”
彭勃没给熊鑫打电话就摸了过来,这边儿他开车去施沐晨那儿当属必经之地。熊鑫跟他说的时候,他就模模糊糊有印象,出租车开过来,一看见,他就确定了。要不是熊鑫一早说是去找他发小做头发,他真要琢磨琢磨熊鑫干嘛大老远跑这边来。是不是施沐晨以前常带他来。
上礼拜跟施沐晨还有一个老客户打高尔夫,两人基本相安无事了。晚上一起吃饭,老黄没待多一会儿就走了,就二奶天天见去了。剩下他跟施沐晨俩人。于是他俩换了家安静的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