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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 第2期 … 探险记
钢华
一位科学家，在树顶生活了18年……
到雨林的顶部去
1974年，当佩里来到中美洲的哥斯达黎加，首次见到热带雨林时，简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那真是一座绿色的宫殿，处处林深路密，色彩斑斓，各类植物竞相成长，构成了一个和谐繁茂的植物大家庭。在雨林的顶部，高大的乔木直指蓝天，气冲霄汉。粗大的枝干在空中纵横交错地伸展开来，在密密的树叶里隐没，四处不时传来悦耳的鸟啼虫鸣。
佩里发现，研究热带雨林动物很不容易，因为它们大都生活在远离地面的高处。要想到那里长时间地、详细地观察它们的形态，记录下它们的生活习性，只有一个办法——到雨林的顶部去。
用梯子吗？显然不行，因为树太高了。用架线工人使用的脚蹬行不行呢？也不行，因为那样会损伤树木。经过反复琢磨，佩里决定学习登山和攀岩运动员使用的方法，借助绳索，到自己要去的地方去。
佩里找来一把弓。他先把一根很细很轻的钓鱼线栓在箭头上，把箭射向目标，然后再把一根结实的攀登用绳索连结在钓鱼线上，拉动钓鱼线，使绳索从目标上绕过。这些说起来似乎简单，其实不然，因为钓鱼线和绳索总是缠绕在各种植物上。佩里花费了两个多小时，才把绳索固定在预定的位置。
最后，佩里终于攀着绳索来到了雨林的顶部。每次在空中休息，他都要停下来，看看周围的情况。那些奇特的、有些是从没见过的动物使他感到既惊奇又兴奋。数不清的甲虫、蚂蚁、蛾类、蜥蜴在枝叶间忙碌着，一只面目奇特的毛毛虫正在津津有味地吸吮着树叶的汁液。有一种蚱蜢，外形和色彩都和树叶十分相似，停在那里时极难被人发现。一条鹦鹉蛇从不知是什么隐蔽的地方爬出来，准备向一只蜥蝎发起攻击。为了不打扰它的美餐，佩里停下来一动也不动，让这个冰凉滑腻的东西从腿上滑过……
不平静的夜
夜幕降临了。当黑暗吞噬了一切的时候，雨林中的大部分动物都活跃起来，使夜晚显得格外不平静。
佩里深深地懂得，如果要想真正地了解热带雨林，掌握那里动物的情况，就必须在雨林中度过夜晚。可是，彻夜地悬挂在绳索上，在黑暗中荡来荡去，滋味肯定很难受。
“我要有一个小屋。”佩里想。说干就干，几天以后，这座离地面34米（大约相当于11层高楼）的小屋在雨林顶部落成了。
对于佩里来说，第一夜是奇特的，令人难以忘怀的。他爬上了尼龙布遮盖着的吊床，把安全带系好。黑暗中，青蛙的叫声和蟋蟀的鸣声不时传入耳膜，佩里甚至听到了类似人的尖叫声。然而当他用手电筒向四周照去时，却什么也没有发现。起初佩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后来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恶梦所缠绕。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佩里朦胧中觉得有什么东西爬上了他的胸膛。他猛然惊醒，心仿佛要从胸膛中跳出来，双手本能地去摸手电筒。仔细地搜索以后，他发现原来是一只蜘蛛正在吞吃一只纺织娘。这蜘蛛大得叫人吃惊，它的腿伸展开来，比人的手掌还要宽！
佩里的心感到一阵恐惧，他知道，不少蜘蛛有毒，有的甚至能伤害人类。而眼前这只蜘蛛到底有没有毒，佩里也顾不得探究了，因为那样要冒被叮的危险。
“看它吃得正香哩，大概它不会打扰我的。”佩里想着，为这突然来访的“客人”拍下了几张照片。然后，他又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我很幸运，”佩里后来在一篇文章中用幽默的笔调回忆道，“蜘蛛的食物是一些昆虫，而不是科学家。”
还有一个夜晚，佩里被一阵“哇哇”的刺耳叫声惊醒了。黑暗中循声望去，原来是一只鸟。这是一种什么鸟呢？佩里不清楚。后来有一天，佩里发现一只面目奇特的鸟停在附近的一棵树上。它的嘴很大，眼睛没精打采，好象总也没睡醒似的。没错，它就是在前几天夜晚怪叫的那种鸟！
后来，佩里把自己的这个发现告诉了一位专门研究热带鸟类的生物专家。
“那是大林鸱。”那位生物学家对佩里说。他把这称作是一项科学的发现，因为在这以前，还没有人在哥斯达黎加发现这种鸟哩！
走出林中小屋
可是，到了后来，佩里对这种整日呆在小屋中的单调生活感到乏味了。
“我好象一个囚徒，”他想，“我只能观察小屋附近的动物，而发生在四周的情况却看不到。”
佩里决定迈出这间小屋，他选好三棵又高又粗的树，在它们之间分别拉起绳索。三根绳索组成了一个巨大的三角形，每根边长的长度都超过了足球场。佩里再往绳子上装好滑轮，用绳子把滑轮和自己身体连在一起。
当佩里第一次使用这套装置的时候，心情非常紧张，不过最后他还是勇敢地跨出了第一步。当他在空中滑行时，滑轮在头顶发出吱吱声响，微风在耳旁轻轻拂过，仿佛是奏起了轻快的乐曲。佩里觉得，自己真象是一只从笼中飞出的快乐小鸟！
有了这套装置，佩里可以在相当大的区域中活动了，从而观察更多的动物和植物。他还用网子捕捉了一些昆虫，保存起来作标本。有时他还降低自己的位置，到树林中去活动、拍照。
当然，这套装置也有缺点，比如还不够安全，消耗体力较大等等。在一个好朋友的热心帮助下，这套装置很快改成一只用金属焊接成的缆车，外形很象一幢小屋子，配有一部发动机。操纵手中的无线电控制装置，可以使它向各个不同方向移动。
从此佩里的活动更加方便了，他既可以沿着雨林的顶部，象一艘小舟在绿色的海洋上行驶；又可以象闯入深邃的洞穴中的探险家那样，下降到几十米深的峡谷。有一次，为了更好地观察一个落差达27米的瀑布，佩里乘坐缆车，下降到离瀑布很近的地方。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幅无比壮丽的景象：一道道银白色的水流从山崖上飞泻而下，象悬挂在空中的白练。水流激荡着、飞溅着，落入脚下的深潭，发出震耳的轰鸣。一阵阵风吹过，带来了阵阵令人心旷神怡的水花。在这如诗如画的景色面前，佩里的心也在激荡，他简直忘记了一切。这真是一次令人永生铭记的旅行！
佩里是研究生物的多样性的，说得具体一些，就是研究在一个地区内动植物的差异。18年来，他在这片热带雨林中生活、工作，取得了丰硕的科研成果。
过去生物学家一直认为，地球上的动物不超过200万种，然而近年来人们通过观察发现，仅仅是生活在中南美洲热带雨林中的昆虫，就达到了3000万种！还有的动物学家估计，世界上没有被发现的动物种类至少是已发现的30倍！它们都是人类潜在的食品和药物资源。
然而，对于这样一座巨大的动植物宝库，人类却没能好好地加以保护。人们为了得到木材、耕地和牧场，大片大片地砍伐热带雨林，使大批野生动物处于濒临灭绝的境地。
“我要努力不停地工作，尽我的力量，对热带雨林了解得多一些。”佩里在文章中写道，“然后我要把这些知识告诉人们，呼吁大家都来保护热带雨林。”
图／程国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