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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婷婷挥着手上的文档纸:“不对不对不对,这一段是合唱。主公你唱完‘从未走远’,直接要跟下一句‘只是因为在人群中’balabala,明白吗?从头再来一遍。”
接受了马婷婷的指教,林籁无奈地看了一眼陆雪岭,陆雪岭朝他嫣然一笑。他们低头去看纸。
他们唱的是《传奇》,一首完整的歌硬是被马婷婷等人拆成了对唱的歌曲,陆雪岭先第一句,林籁第二句,陆雪岭第三句,林籁第四句这样交替。
“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空旷的教室里,仿佛是十二三岁的早熟萝莉的歌声响起,同学们没人说话,都盯紧了陆雪岭的口型,没人知道他怎么发出这样的声音。“再也没能忘掉你的容颜”,林籁但很放得开,变声期过后的男生是醇厚温柔的声音。还是清灵的少女音:“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马婷婷大挥手:“对视!对视!”林籁转头看向陆雪岭,尝试去接触对方的眼神:“从此我开始孤单思念。”
他们配合得很好,即使林籁很业余,也有充沛的感情来补足。他一直很自信,不畏惧展示自己,想你时你在眼前,想你时你在心田。他觉得这些女人把歌选得很准,他即使闭着眼睛大声唱来,脑中也会出现陆雪岭的身影。和陆雪岭一起唱这个歌,对他来说是一种幸福。
马婷婷指挥家似的一震双手,林籁和陆雪岭的眼神交汇了:宁愿相信我们前世有约。
今生的爱情故事不会再改变。
假作真时真亦假,林籁愿意把这一刻的歌词当真,天长地久。
王乐乐靠在后门,眼泪扑倏倏地掉下来,完全控制不住。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哭。这些眼泪是这样安静,这样汹涌,他拼命地悄悄地用手背去擦,唯恐被身边的同学发现。然而,眼泪止不住,就像水龙头坏了。王乐
乐觉得莫名其妙。
他知道自己是伤心的,但是此刻心痛却并不明显,流泪就像是身体本能的反应,不受他的心灵控制。他知道林籁喜欢陆雪岭,但他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真正并肩的样子,这样的默契,这样的和谐,这样的耀眼。如果他们是日月,自己就是黯淡的星辰,彼此间还隔着光年远的距离。
王乐乐从来不自卑,他知道自己不出挑,可是清秀的外貌、合适的身高体型和殷实的家境让他在硬件上没有任何输人的地方,他性格大方随和,人缘也不错,除了成绩差点而已。可是成绩不是重点,王乐乐很清楚,陆雪岭成绩比自己更差。
即使到现在,王乐乐依然没有感觉到自卑,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嫉妒。陆雪岭没有嚣张得不可一世,也没有高调得载歌载舞,但就是能够吸引到周围的人众星捧月。这是与生俱来的天赋,这种人就是所谓的天之骄子,世界上的每个角落或许都有,但出现在自己身边就会让人难以忍受。
如果林籁不爱他,王乐乐不会去嫉妒陆雪岭,他不是一个嫉妒心很强的人。何况你让他去成为陆雪岭那样永远在聚光灯下的角色,他也怕,也懒,也不愿意。
可是,林籁喜欢。他的选择让自己一败涂地。
一遍唱完,教室里外欢声雷动,热烈得不像一场简陋的彩排。王乐乐转身就跑,他要在同学回过头发现他满脸擦不尽的泪痕之前跑得无影无踪。
在学校门口等了十来分钟,他等到了开车来接他的姑妈。脚刚好,家里不让骑自行车,下班的姑妈就顺道弯一下,送他回家。
驾驶座上的姑妈看了他一眼:“眼睛怎么了?”
王乐乐的眼睛红得像兔子。他已经平静下来了,和姑妈说没什么。
他姑妈也是传奇,四十多岁有房有车,依然单身。她曾经在大学有过一个男友,多年长跑,分手后就再没找过别人。这样的感情,大约就叫做曾经沧海。
王乐乐没有沧海。他还太年轻,还没有被爱伤害过。他还敢爱。尽管现在这个对象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如意,他也没打算放弃。
林籁迟早有一天会发现,陆雪岭是镜中花、水中月。他要站在林籁背后,看到此人后悔的那一天。
☆、贵人
这一天晚上,王乐乐在自家的写字台前坐了很久,他没写作业,只是坐着。下午放学后的事不断在脑中回放,千头万绪。
他妹妹端着一盆西瓜走进来,一边自己在咬着一片:“爸爸切的西瓜。”她往王乐乐的空空如也的桌面上望了一眼:“你没做作业啊?”然后她扭头就冲门外喊:“爸爸!王乐乐又在发呆!一个字也没写!”
然后她小大人似的教育王乐乐道:“明年就要高考的人了,一点紧迫感也没有,整天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成绩又这么差!人家说,做哥哥的要给妹妹树榜样,你这么搞,好像我是你的姐姐!你才是我弟弟!”
王乐乐不和她计较,拿了一片西瓜。可妹妹走后,他又突然感觉到了憋屈。前所未有的挫折感包围了他,先不说那明确失败的感情,单说这个哥哥就做得完全没有样子。
在王乐乐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分开了。父亲再婚组成家庭,生下了这个妹妹。继母对他一般,明显地是对亲生女儿更好些,但父亲相当地一视同仁。家里的经济大权在父亲手里,所以王乐乐的日子不至于艰难,家庭关系也算得上融洽。
王乐乐从小自我催眠,凡事不要和妹妹攀比,不要在意继母在细节上的态度。而这么做的直接后果,就是他对于妹妹没有了竞争心。他读小学四年级时,妹妹第一次拿回双百分的考卷,给了他很深的刺激,但这种刺激似乎是一次性的,王乐乐很快就习惯了。
现在他坐在桌前啃西瓜,妹妹刚才的“教训”在他耳边回放。他突然不甘心起来。
王乐乐除了成绩,没有比别人差的地方。可是就是因为成绩,胡菊芬可以公然骂他,林籁可以说他蠢,妹妹可以鄙视他,曾经的一班的同学、他逢年过节遇到的亲戚朋友,尽管不说,心里有意无意都会看轻他。在学生时代,判别一个人是否优秀实在太容易了,唯成绩而已。
靖成中学整体没有什么学习气氛,让他温水煮青蛙般更无危机感,被胡菊芬踢出一班后更加。
王乐乐还真的没有在意过成绩。他说我努力了结果不是我可以控制的,至于别人的看法,只要不把手指戳到他脸上,他大约也不会有什么触动。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忽然有了一个疑问,自己为什么要默认成绩差这个事实?为什么同样坐在一个班级里学习,有的人就会考得好,有的人就考不好?那些成绩好的人就一定高人一等吗?就拿他妹妹来说,十三四岁的人了在家里从不拖地洗碗,连内衣裤都是她妈帮着洗,可就因为她成绩好,所以所有人都赞美她?
如果自己成绩好,王乐乐想,如果他成绩好,他妹妹对他绝对不
是现在的态度。或许会更充满敌意,但仇视总比轻视来得好。
更重要的,如果他成绩好,他就有比现在更足十倍的底气去看林籁。林籁对自己的随和与亲切,是基于对自己“无害”的认知,但如果他们之间不再亲近了,王乐乐想让林籁的优越感也消失。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王乐乐忽然为自己的想法感到雀跃,似乎一瞬间全身的担子都轻了,像卸了磨的小驴满身力量随时可以撒蹄子欢跑。成绩好的王乐乐,这种展望多令人兴奋!
然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种种美丽的设想,在王乐乐兴致勃勃洗完手回到房间郑重摊开本子看一道题时,戛然而止。
题目依然是这样熟悉而讨厌,各种公式定理照旧在脑中隐约闪烁,纠结不明。王乐乐出去喝了几口凉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天晚上他坚持学习,和自己做斗争,而且做出了新意。他认为是卧室太过熟悉和休闲的环境导致他看不进书,所以要效仿凿壁借光、悬梁刺股的古人,给自己增加一点难度。
在家人睡下后,他拖了小桌小凳小台灯到厨房,拧一盏明黄的灯光,照亮这一片并不宽敞的空间。他在这里获得了安全感。
他在夜深人静的厨房看了好几个小时的功课,不会和有疑问的地方一一圈出来,等到有鸟雀在天井的平台上叽叽喳喳,他收拾东西回到床上,一下子就睡着了。
连续几天的睡眠不足让他感到了疲劳,他觉得不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是自己的学习方法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