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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欢的人睡觉,女人却做不到,这不公平。等到你也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的时候,我才会完全心甘情愿地跟你睡。”
两个人的车站57
白染想说,我几时要对你做什麽了,但又说不出口,因为觉得苏姣说的话其实不无道理。不光是自己,换了另外任何一个男孩子,突然被扔到了这麽个穷乡僻壤,身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遇到苏姣这样聪明机灵的女孩子大胆示爱,几乎不可能拒绝,就算没有多少感情,也会顺水推舟地亲密起来。话虽如此,苏姣的想法还是太苛刻了,不是对不爱她的人苛刻,而是对爱她的人苛刻。假使自己真的很喜欢她吧,怎麽样才算是像她喜欢自己那样喜欢她呢?感情像宝石一样珍贵,但又不像宝石可以拿天平来称重量,而且,人与人的关系,不可能不偏不倚完全公平。
优柔寡断如白染,也决定当场拒绝苏姣,他完全没有谈恋爱的感觉,於是必须清清楚楚告诉她。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苏姣就又开口了:“你不要笑我自作多情,也许你心里就是嫌弃我长相平凡吧,不管我多麽自以为了不起,也还是必须承认,我不像陈亭亭,从来都算不上漂亮女孩子,但是我心里的想法还是要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白染有些糊涂,穷於应付,只好模模糊糊地说:“你别那麽说,我一直觉得你长得很好看,就算不是国色天香,也是小家碧玉。”
苏姣笑起来,说:“好,你可不要忘记你说过的话,以後找人做伴的时候要优先考虑我,不要老是跟那个小余混在一起,两个臭男人,整天大眼瞪小眼的有什麽意思。”
白染听到这里彻底糊涂了。只短短的几天,他的心情就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不知不觉当中,他已经把余锡裕当成了自己最亲近的夥伴,甚至觉得长到这麽大了,终於有了一个可以知心的朋友,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幸运。而苏姣,讲了那麽多,归结到最後,似乎竟然是为了不让他再跟余锡裕接近,这简直不可理谕。再者,他和余锡裕同是男孩子,很容易找到共同语言,比起苏姣,他当然更愿意跟余锡裕做伴。但同时,他也还是有一种模糊怪异的感觉,呼之欲出却始终无法清楚地抓住。以苏姣的性格,不大可能没来由就跟自己讲这些话,於是白染没有直言反对。
正在这时候,後面突然一阵嘻嘻哈哈,是其他的女孩子回来了,苏姣对白染说:“那就这麽说定了,明天你可不能躲著我。”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女孩子们的习惯,从地里回来,先回院里打水洗脸洗手。白染不想跟她们撞上,先去村长家了。狗子妈才刚开始做饭,看到他进来,说:“你来得正好,他们都还没回来,我这里脱不开手,你帮我吹吹火吧。”
灶上照例蹲著大铁蒸锅,狗子妈正在淘米,如果火吹得旺,水烧滚了,就可以立刻进锅蒸。这活计挺简单,白染拿起黑乎乎的竹吹火筒,卖力地往灶里吹火。
两个人的车站58
一夜无话。第二天的任务就比较艰难些,翻船山上割完的稻子要全部挑下来,一边要分派人手打谷,还得另派人去村子下边的另一片地里收稻子。村长照顾几个知识青年,连白染也捎带上了,让他跟七个女孩子一块儿去收稻子。这一回不是白染要躲著女孩子们,而是不得不说话了。他毕竟是个男孩子,主动提出来要去挑担子,村长也不会拒绝,叫他自己去翻船山上找支书,接著带上几个女孩子去村子下边了。
白染还没来得及走出村子,就听到有人在叫他:“白染等一会儿。”一看,原来是苏姣和陈亭亭。
白染说:“你们俩是要去做什麽?”
陈亭亭说:“收了好几天稻子了,我们想换个花样,今天去挑担子。”
白染说:“你们两个女孩子怎麽能干这种事情?”
苏姣说:“我们两个哪一个不比你力气大。”
这话又说到了白染的痛处,他身材小巧,乍看恐怕比陈亭亭和苏姣还要瘦小。既然自讨没趣,不如不说话了。
苏姣本来就是在逗他,这时看到他的脸微微阴郁,也不在乎,刮著脸说:“别人说实话也要不高兴,小气鬼。”
苏姣转头跟陈亭亭讲话,不理睬白染,却又紧跟著白染的脚步,一步不落。白染再次觉得,苏姣实在古灵精怪,有了昨天的那一段,现在她硬要跟著自己,自己果然就不好意思摆脱她独个儿开溜了。而余锡裕,今天不知道在哪里,挑担子打谷之类的事他应该是不会去的,要是去割稻子,势必又跟那五个女孩子打成一片,自己未见得想看到那种情形,相比之下,跟苏姣和陈亭亭两个在一起还不错,苏姣叫了陈亭亭一起,显然就是要表示别无他意。
刚走到河边,就感受到热火朝天的气氛,河上用来垫脚的石头新近多铺了一路,就是为了通行方便,这时候河上挑著担子的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大家见了面也不互相打招呼了,加紧步子走自己的路。人人肩上的都是硕大的一挑子,白染看了有点怯,苏姣拍了拍他肩膀,笑吟吟地看他。
陈亭亭说:“别逗人家了,这种事情又勉强不来,能干多少是多少,要真有个闪失,反而得不偿失。”
众人眼下也都才刚开始收山脚下的稻子,里面有男有女,村长和狗子妈也都是要来的,除了中年妇女,还有好些年轻女孩子。在那里煞有介事指挥大家的是赵振国老爷子的孙子赵保贵。看到三个人去了,先帮白染捆担子,捆出来比别人的小了三分之一,说:“你们几个都是读书人,文弱劲儿的,这样应该可以挑得起了。”
赵保贵叫白染先试一下,白染正好可以勉强挑起来,再走路就相当吃力。白染正准备勉力走,赵保贵说:“哎,等会儿。等这两个女同志一块儿吧。你们都不习惯干这种体力活,一路走还可以互相照应一下。”
两个人的车站59
苏姣说:“那你也快帮我捆好担子吧。”
赵保贵三下五出二,捆出来又只有白染的那一半大小。
苏姣说:“怎麽我的这麽少?给人看了笑话。”
赵保贵说:“你一个女同志,挑这麽多就够了。”
苏姣说:“我力气大得很了,而且刚才我看到赵保淑的那一担,是我的两三倍多呢。”
赵保贵说:“行行,给你加一点。”就敷衍著抓了一把塞上。
苏姣说:“不带这麽打发人的。”
赵保贵说:“那你要多少?”
苏姣指著白染说:“至少跟他一样多。”
赵保贵瞄了一眼白染,觉出来这两人大概是哪里不对了,说:“这是在较哪门子的劲哟。干脆你们交换一担好了。”
白染耸耸肩,说:“我没意见。不过你还是先试试看。”
苏姣过去一试,咬紧牙关勉强挑起来,终究连站也站不稳,险些摔到地上。
陈亭亭扶住她,说:“你今天哪根筋不对了呀,没事找事瞎折腾。”
苏姣也只是想逗逗白染,自己挑不起,哈哈一笑也就算了。三个人各自挑了又瘪又少的一担去打谷场。
打谷场也在余锡裕住的谷仓附近,一直穿过稻草垛往前走,还有一片开阔空地,收来的谷子大多摊开了,几个男人在打谷,这可是真正的力气活。不过边上竟然还有一台打谷机,操作机器的人就是余锡裕。落後的黄平乡竟然有这家什,实在让白染意外。
余锡裕眼尖一下子就看到白染,挤著眼睛对他笑了笑。白染也对他扯扯嘴角,并没有走过来。余锡裕才看到,原来还有苏姣和陈亭亭跟他在一起。
余锡裕家境很好,好到平时不用跟别人谈成分,一大家子人都各有官职,父亲是市领导班子里的核心人物。即使有人多力量大的号召之,家里也只有两个儿子,父母都很想多几个孩子,但余锡裕出生之後,母亲就再所出,也是命里注定。余锡裕从小看到的所有家人亲戚几乎都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做著冠冕堂皇的事,讲著道貌黯然的话,连他自己也不明白怎麽只有自己不一样。满口的革命事业责任使命,其实心里想的大多是个人的利益地位前程,他能明白,但还是觉得荒谬,并且没有半点兴趣,一想到要跟人虚与委蛇就恶心得没办法。他是家里的小儿子,母亲手掌上的珍宝,再顽劣也被认为是情有可原。他活得很无聊,却也没闯出什麽大祸来。上中学开始,有数不清的女孩子抱著各种目的接近他,他全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