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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染背过身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的脸,头埋到腿上,肩膀一耸一耸的。余锡裕没有办法,只好开始吃自己的那一半窝头,一直吃了一大半,再也无事可做,看著白染的背影发呆,几乎睡著的时候,白染的肩膀微微一动,接著整个人转了过来。余锡裕吓了一跳,怕他看到自己在打瞌睡,很尴尬。可白染并没有抬头,垂著脸把余锡裕手上的饭盒接了过去,一口一口地,把剩下的窝头吃了。余锡裕看不到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他发红的鼻尖,有点滑稽,也著实可爱。
很明显,白染身上自尊心过剩,而且非常倔强,这时候哭过了,一定会觉得很丢脸,余锡裕也就不去逗他说话。
白染吃完了窝头,说:“你做的东西真的很好吃。我本来以为自己很会做饭的,结果根本不能跟你相提并论。”
余锡裕很意外,说:“你会做饭?看不出来。我会做才是情理之中的,长年累月只有自己孤家寡人的,再怎麽活得不耐烦,也还是不想饿死。”
照理说,白染也该做一回中饭请余锡裕吃才是,可是自己的住处并没有一个可以供自己随意使用的灶,口粮又被别人管著,有这个心没这个力,只好说:“谢谢你。”
余锡裕说:“就这麽几个洋芋你就要一本正经地谢我?别往心里去,反正是我愿意的。”
白染低著头总没回答,余锡裕再看的时候,他竟然睡著了。余锡裕啼笑皆非,想著大中午了,自己本来就困了,睡就一块睡吧。把白染轻轻放到地上,他自己接著也靠在桑树下睡了。一觉睡到自然醒,都三点多了,白染索性偷懒偷到底了,不再埋怨余锡裕,两个人不紧不慢地接著该怎麽干怎麽干。
接下来余锡裕带的中饭就不那麽有新意了,就算形状不同,饼子团子,也还是洋芋而已。白染却向往著余锡裕带来的中饭,从没提过其实狗子妈给自己也准备了中饭的,只不过变成晚上的加餐了。
翻船山上的梯田足用了四天才收完,余锡裕眼看著下面的人渐渐上来,就躲了。白染天黑时也瞅了个空,独个儿下山去了。快进村的时候,听到背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声音在叫他的名字。回头的当儿,那人已经追上来,是苏姣。
白染对苏姣的感觉是跟别人不同的,当时说不清那种感觉,他後来回想的时候,觉得自己大概是很欣赏苏姣的聪敏灵巧吧,总之他完全没有办法对苏姣摆出冷脸来,而是扯出一点微笑,说:“怎麽了?”
两个人的车站55
苏姣从来都不是遮遮掩掩的人,劈头就问:“这几天你一个人跑到哪里去了?”
这种无理的问题,要麽回答“关你什麽事”要麽“跟你在同一座山上干同样的活”,白染选择了後者。
苏姣说:“那你为什麽不跟我们在一起。”
白染心想跟你们在一起对我有什麽好处,却还是一板一眼地敷衍说:“你们一群女孩子在一起,想说什麽都可以毫无顾忌地说,我掺和进去,对你们反而不方便。”
苏姣说:“这个我当然明白。不过,今天下午我看到了,你跟小余在一块亲亲热热地有说有笑,我们一上去,小余就走了。”
白染说:“是啊,他很懒的,抓著机会就要开溜。”
苏姣说:“我们也都以为他偷懒,秋收的时候不参加劳动,可是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他一直都跟你在一起。”
白染说:“我们两个男的在一起干活,才算道理吧。”
苏姣唉了一口气,说:“搞不懂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白染听到这话,就有一种微妙的不舒服的感觉,但还是故作镇定,说:“这里还能有什麽机关吗?你想得太多了。”
苏姣说:“说老实话,你是不是不喜欢女孩子?”
白染说:“你和陈亭亭都对我挺好的,我怎麽会不喜欢?”
苏姣垂著头咕咕哝哝地说:“你从来没有主动跟我们讲过话。”
白染真是哭笑不得,自己一个男孩子跟七个姑娘同住在一个屋够招人嫌了,当然是要尽量避嫌,哪还有主动去招惹的,不是自讨没趣吗?想了一下,说:“我怕你们讨厌我。”
所谓人心隔肚皮,聪明如苏姣,也不可能一眼看透白染的真实想法,无奈之中,只能又叹了一口气。
要说白染讨厌女孩子,那是没有的事,但他的确一直相当反感女孩子动不动就叽叽歪歪讲是非,现在苏姣这些听似是非的话让他有些不快,苏姣突然沈默了,他也跟著沈默。
对於花季的女孩子来讲,最最了不得的头等大事不是零食也不是穿衣打扮,而是谈恋爱。苏姣在心里感叹世事无常,人生晦暗无光,眼前的人明明并不起眼,七个女孩子在一块儿,没一个想要跟自己争,可是阴错阳差反而越发艰难,真是老天不长眼。在黄平乡不知道还要呆多久,也许三五年也许八九年,未来茫茫无期,这无尽的岁月里,要是默默地看著自己中意的人投向别人的怀抱,实在不是她能忍受的事。她思来想去,觉得从各方面来看,白染确乎是个呆子,如果要认为他会大费心思跟自己玩文字游戏,那麽自己就是比他更笨的笨蛋了,於是她决定单刀直入。
离住处越来越近,白染也越来越轻松了,苏姣绝不是讨人厌的人,但是今天的话题也未免太难受了点,快点回去,就可以快点摆脱这个话题了。进了村,走在小土路上,眼看著马上就要进院子了,苏姣说了一句让他八辈子也想不到的话。
两个人的车站56
苏姣说:“别人怎麽想我不知道,我自己的心我自己是知道的,我很喜欢你。”
白染楞了足有十秒锺,才想起她这话可以算是在回答自己刚才说的那句“我怕你们讨厌我”。可自己也就是随便说说,没有指望谁来回答,再说了,那句话并是在说自己的怕,真正的潜台词有二,一个是“你们肯定是讨厌我的”,另一个是“我不怕你们讨厌”。而且,比起苏姣对自己的好感,这种坦率热诚的话竟然是从苏姣嘴里讲出来的,这更让白染吃惊。苏姣大概是家境还不错而且在家很受溺爱的,平常对著所有人都显得过於骄纵了,讲话大多没大没小尖酸刻薄,完全不像是讲出这种较真的话的人。
白染不知所云地说:“我以为你很讨厌我。”
苏姣皱著眉头说:“我怎麽会讨厌你?”
白染说:“你总说我笨,我们来了才几天,你说过无数遍了。”
苏姣说:“你就是很笨呀,我说错了吗?”
白染当然不认为自己笨,耐著性子说:“没错,我笨得不得了。”
苏姣跺著脚说:“你还想数数啊,太小气了。”
白染说:“是啊我很小气。”
苏姣的眼泪刷地就掉了下来。
这时候基本上已经天黑了,白染看不清苏姣的脸,但看到她肩头的微微颤抖,感觉到她大概是哭了。他突然想起邹琴,想起当时那条没有人的小巷子,邹琴急得哭了起来。当时白染不理解她为什麽那麽著急,也根本无法做出任何的回应,可後来回想时,总对自己的麻木不仁有种遗憾,邹琴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平淡的长相,平淡的家世,平淡的表现,安安静静地对孤独的自己传递著一丝淡淡的好意,就是那种平淡,在回忆中显得那麽美好。苏姣就不一样,哭或者笑都那麽激烈,就像一盘油煎辣椒,可现在,她与邹琴似乎也没有什麽两样。
就像当时拥抱邹琴一样,白染突然很想抱住这个女孩子,好好安慰她一下,可手刚碰到她的肩头,她就猛地抖了一下,向後退开了。
白染僵住,想解释一下,说自己没有什麽企图,但又觉得那样的解释实在太傻了,只能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苏姣侧著身子看著小土路边的黑黝黝的荒草堆,说:“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第一次见面,就觉得,这个男孩子才是我会喜欢的男子。我不喜欢那些浮华的整天喊著革命革命的傻男人,我喜欢安静的人,向往安静的生活。我想跟你在一起。”
白染的性格可说是相当内向,听到这样直白的话,脑子里简直一片空白,可苏姣接下来的话更让他几乎吃惊到下巴都掉下来,只听她说:“我不在乎跟自己喜欢的人睡觉,可是我现在不想跟你睡。因为男人可以毫不在乎地跟不喜欢的人睡觉,女人却做不到,这不公平。等到你也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的时候,我才会完全心甘情愿地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