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护士接了杯热水给他捂手,他谢过后等身体恢复了正常体温,先去了洗漱室,在更衣间里把上衣脱下来,就著湿漉漉的衣服擦了擦身体,又去洗漱台拧了拧衣服,衣服皱成了皱巴巴的梅干菜,但他总不能光着身子出去,只好重新套了回去。
湿透的面料黏在皮肤上,上身虽然难受,但还不至于无法忍耐,裤子就惨了,尤其是大腿内侧,被磨得麻麻痒痒,还有点疼,像过敏了似的。
强忍着走进秦君斐的病房,透过窗户看了看,王所安不在,不知道去哪了,只剩下秦君斐一人。他已经醒了,正在神定气闲的啃着怀春小护士送来的苹果。
顾从见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小丑,还是那种连跳梁都不会的,单纯的只是一只小丑。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狼狈相,最终决定先回家再说。
。。。。。。。。。。。。。。。。。。。。。。。。。。。。。。。。。。
雨停了。
眼镜被大雨冲刷得干净明亮,只余一点细小水珠凝固在了镜片上。
主路上冒出了许多空车,顾从见推了推眼镜,吸着鼻子一路走回了家,他没有打车,医院离他家并不远,几分钟的路。他从学校到医院都走了一个多小时了,也不差这么一会儿。
披着一身水汽和寒意在初夏的午夜回到了家,全身肌肉酸疼,脑袋像和了浆糊,和摘掉眼镜看世界一般模糊不清。
他特别想把自己丢在床上然后什么都不管,但现实是没有人来帮他清理满身狼藉,只好脱了衣服丢进洗衣机,打开了洗衣机的开关,只拿了一条浴巾去浴室冲洗。
放好热水,躺进浴缸里,摊手摊脚舒展四肢,每个细胞都好像重生了一遍。过了很久,水温不再舒适,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把水放掉,堵好下水口,拿起一个瓶子瞧了瞧,然后倒了一些在浴缸里,重新放上水,大量的泡沫随着水位的上升而增加,顾从见戳了一会儿泡沫,才后知后觉地记起要关上水龙头。
这瓶泡泡浴还是祝青颂随手丢给他的,只用了一次,他嫌太娘炮,味道居然还是奶香,后期清理又麻烦,就没怎么用过,何况他更经常冲淋浴,方便快捷,泡澡这种耗费时间的放松方式对他这种过快节奏生活的人来说,太过奢侈。
但今天,他有点累了。
……不是有点,是很累了。
他闭上眼,脑袋昏昏沉沉,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身体渐渐下滑,又突然被水呛醒,鼻尖下巴全是泡沫。
他抹了抹,起身冲掉满身泡泡,清理了浴缸,地板在他进门的时候带进了些泥土,印上了脏兮兮的脚印,顾从见拍拍脑袋让自己清醒,擦了地板,又把衣服从洗衣机里拿出来晾在了阳台。
做完这些他才回到卧室,爬到床上眼镜一扔脑袋埋在枕头里,就一动不动了。
他这样作死的折腾半宿之后……之后的结果就是,他又进了医院。= =
顾从见泡完澡做了家务,心满意足地睡到半夜,却感觉到小腹就像有只手在他体内不停地翻搅撕扯,像要把他大卸八块似的,他迷迷糊糊地捂住疼得要死的地方,呻|吟了一声,安慰自己再睡过去就不疼了,但是完全无效,由疼痛变本加厉的变为剧痛的感觉迫使他挣扎在醒来,双手都捂在了腹部上,身体蜷成了虾米状,没戴眼镜,眼前一片模糊,他试在想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但有心无力,不过片刻全身便疼得大汗淋漓。
刚刚稍微清醒的头脑被一波波不间断的剧痛再次搅浑,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双腿间渐渐的湿润感已不容忽视。顾从见深深呼吸,勉强拿过手机,在无意识中,按下快捷键。
快捷键“1”,是王所安的号码。
响了两声后,这一次没有被挂断,悉悉索索的声响过後,传来王所安臭臭的语气:“喂,君斐没事了,他让我告诉你一声,好了我挂了。”
“你、”顾从见强迫自己组织语言,一手抵在小腹上,呼吸沉重,对方听得一清二楚,“我不太舒服,你能不能来,送我去医院?”
“你有病吧?”王所安朝天翻个白眼,“有我去的功夫,你自己开车都到医院了。”顿了顿,又问道,“你怎么了?”
顾从见咽了咽口水,没气力和他扯皮,只说道:“你能不能来?”
“不舒服就叫救护车,”王所安挤兑道,“我看你叫救护车挺熟练的。”
话音刚落,话筒里突地变成了忙音,王所安还举着手机,愣了一下,然后气急败坏地对变成忙音的话筒大吼道:“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耍什么脾气!”
一旁躺在病床上的秦君斐早已没了大碍,听到王所安中气十足的叫喊,笑着问道:“从见怎么了?”
“没什么,”王所安道,“大半夜的让我去他家,也不想想这边还有你呢,我不陪你难道去陪他吗?真是……”说着有些郁闷,“顾从见原来是这样的人,亏我以前还很崇拜他呢。”
“你崇拜他什么?”
“他很厉害啊,像他这个年纪就能做到电视台保留节目的总导演,掰指头数都没几个,太成功了,我就想成为他那样的人。”说完一撇嘴,“现在不崇拜了,我讨厌他。”
秦君斐笑笑,没说话。
王所安看到了顾从见人前光鲜的成功,却看不到他背后付出的辛酸。
至于顾从见,还在痛苦挣扎中。
他不是有意挂断王所安电话的,他是实在疼得受不了,拖不下去了,王所安不来,他不能真的学电视剧里面的主角们要死要活哭天抢地自怨自艾的,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果断挂了电话进行其他救援。
可是他这不是病,不能叫救护车,如果不是送到特定的为他们这类人群服务的医院,那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事物存在即合理,但这只是理论一厢情愿的说法,更多的是大众是否接受以及接受的程度。
祝青颂接到顾从见电话时正梦见了烤鸭,接电话一看是顾从见的,流着口水心想让他明天请自己吃烤鸭,可话还没出口,就被顾从见奄奄一息的求救吓个半死,满脑子烤鸭都扑楞着翅膀飞走了,祝青颂睡衣都来不及换,拿上钥匙趿拉着拖鞋就往外跑。
一边跑一边对着电话叫道:“从见!顾从见!给老子清醒点听到没有!”
顾从见很想把憋在心头的一口气释放出去,他已经疼得说不出话,只能用沉沉的气息声来告知自己现在还活着。
祝青颂离顾从见家不近,往日里半小时的车程今天开着飞车,不过十几分钟便到了,到了顾从见家门口拼命拍门,顾从见蜷成一团,听到声音勉强眯起眼睛,可短短几步的距离这时看起来如万丈深渊般无法跨越。
祝青颂也急了,狠狠踹了下门,转身跑到小区门口找物业要钥匙。
顾从见听不到了拍门声,惶惶然间只能用力的缩成一团,好像在护着身体里的东西,那里下坠的的撕裂感越发明显,顾从见很害怕,却无能为力。
完全陷入昏暗前,他想,如果能救了他的孩子,让他做牛他绝不会做马。
祝青颂拿来了备用钥匙,双手颤抖着打开了门,刚开始拧反把门锁上了,气得祝青颂又狠狠踹了门,骂了一句,开了门把灯打开,冲进卧室。
然后。
然后,仿佛瞬间回到了十多年前,顾从见蜷缩的姿势都与那时一模一样,缩成一团,有血流源源不断的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来,好像止不住般,床单都染上了深红色。
祝青颂冲上去,看到顾从见紧紧闭着眼睛,眉头拧得死紧,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急声道:“顾从见、顾从见?”
没有回应,祝青颂暗自咒骂了一句,抱起顾从见往外去,钥匙都来不及还给物业,把顾从见送进车子里躺着,顾从见一沾到座椅便又蜷成了一团,祝青颂看他难受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却只能恨恨咬牙,油门踩到最大,飞速向医院驶去。
昏暗的光线折射出翩翩起舞的尘埃,顾从见抬起手挡了挡微光,抬腿要往前走,可刚迈了一步,突然走不动了,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衣角被拽了一下,顾从见一怔,衣角又被拽了几下。
他低下头去往后看,什么都没有,接着又要往前走,衣角又被拽了几下,力气比刚才的大出许多。
还是没人,他又要往前走,又被拽住了。
如此往复数次,顾从见干脆转过身,身后所见是令人心悸的黑暗,明亮与黑暗中间交织起一片混沌,顾从见像是失重了,空间宇宙般无限向全方位蔓延,他在中心孤零零的站着,束手无措。
突地脚下悬空,完全跌入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