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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压垮骆驼的最後一根稻草。
弟弟一秒都无法待在这里,只想离得远远的,他穿上鞋,觉得新鞋还算合脚,他随便找了个藉口:「我想到我跟梧佑有约,快来不及了,先出门喔!」
他跑得很快,连妈妈都来不及叫住人,他一直跑、一直跑,像是要把什麽甩在後面,这一生都没跑这麽快过。撞倒了几个路人,被几台车按喇叭,弟弟还是没有停下脚步。心脏跳得很快,开始传来阵痛感,但是他早就觉得心停止跳动了,痛到感觉不到痛了。
梧佑高中就搬出家自己一个人住,他好不容易才找到梧佑的住处,趁刚好有住户出来时进大门,然後在305门牌前用力的敲,用力的敲:「阿佑、阿佑!」
没有人应门,门底下也没有透出任何灯光,弟弟这才想起这个时间梧佑还在打工,不会在家里。
垂下发红的手,他靠著门缓缓滑坐在地上,然後肩膀开始抽蓄,接著一丝鼻音泄露而出,很快的就变成嚎啕大哭,就像水库决堤;空无一人的走廊回盪著他的哭声,听起来很悲哀,也很寂寞。
「阿佑救、救我……」他模糊不清的说了几句话,又埋头继续哭,哭累了就抽蓄,休息完了继续大哭,手指深深掐入手臂里,指关结微微泛白。整件乾净的衣服沾满了眼泪和鼻涕,优雅的小王子第一次看起来这麽的狼狈。
头好痛,因为缺氧。
脚好痛,因为新鞋。
手好痛,因为发泄。
心好痛,因为失恋。
只有梧佑可以懂他的痛,却偏偏连那个人都不在他身边,只能任由自己溺毙。
他想起两年前国中时的他,苦笑的自问自答,是否太高估自己。他以为自己可以很从容,但再多的心理准备与假装洒脱,都在这场发泄中得到真实。
到最後弟弟真的没力气了,只好缩成一团动也不动,唯一的庆幸是,三楼住户都没有人在家。
另一边,梧佑接到房东的电话後,提早收了东西匆匆赶回家,听到有人在自己房间门口大哭,他光想就脸泛黑,直觉是神经病外没有其他可能。拿起放在楼梯间的棍棒,他决定要痛打一顿这个害他损失工钱的神经病,却发现对方的身影很熟悉後,跑了过去。
梧佑蹲在弟弟面前,发现他睡著了,也看到他混身狼狈,沉默了三秒,他摇了摇弟弟:「起来,要睡的话进去睡。」
弟弟抬头,看到梧佑的脸後,大大的眼睛又开始积蓄泪水……
梧佑有种看到最初那个好傻好天真的弟弟的感觉,恶心了一下,站起身一脚踹下去:「你害我丢脸死了,我还以为神经病上门讨债。」
「唉唷。」弟弟被一脚踹倒,长期维持同一个姿势让他身体发麻,现在更是全身痛苦到个不行。
梧佑打开灯,放下随身包包,播了手机:「喂?周妈妈啊,你好。对,阿狄跟我出去玩了,我看天很晚了,我们也在兴头上,可以住一晚再回去吗?没问题,下次一定去看你,掰。」讲完电话後,梧佑也懒得理那个还在发麻的白痴,自顾自去洗澡了。
梧佑洗完澡後,弟弟也冷静了些,热水澡一冲,更是冲走所有情绪,剩下浓浓的疲倦。回想自己刚刚丢脸的行为,弟弟捂著脸做了些心理建设,才走出浴室。
一出来,就看到梧佑在瞪他,他看著不大的房间只有一张单人床,正准备要客气一下时,梧佑踹了弟弟一脚:「想都别想,睡地板。」
弟弟只好很无奈的真的去睡地板……
昏暗的房间非常安静,弟弟没有说话,梧佑也没有问什麽。正当梧佑快睡著时,他才听到弟弟的声音:「阿佑,如果一个人努力很久,才发现他的执著只是一场笑话,该怎麽办?」
梧佑想了一下:「有一部很热门的国片,女主角有一句精典的台词。她说:人生本来就有很多事是徒劳无功的。」
弟弟过很久才嗯了一声。
「我觉得,就算是徒劳,还是努力去做,之後可以云淡风轻说出这话的人,很酷。」梧佑翻个身,「不要吵我了,晚安。」
弟弟这次没有回话,睁著眼睛到好晚好晚,突然他想起,今年的生日还没许愿。
每一年,他许的愿都一样,但从来没成真过。今年还是许点不一样的吧?
我不要喜欢周葛阁了。
第十八章
老天爷好像实现了周抵狄的愿望。
除了消沉点、沉默点外,弟弟表现意外的正常。或许平时所做的心理准备不是完全没有效果,或许真的是彻底死心,不管是什麽理由,他很满意自己的现况。
当视线不再专注在某个人身上,你会发觉这世界有多麽的宽广。弟弟这才知道比起哥哥常给他看的漫画,自己更喜欢看翻译小说;比起篮球,更喜欢慢跑;比起鬼片,更喜欢悬疑推理片。
放弃也是有放弃的好处,不用再把时间分给另一个人,生活步调可以很悠閒,只是偶尔也会感到寂寞罢了。但是比起心痛,弟弟欢喜的接受这股自在的寂寞。
他再也不用在半夜为了谁在床上滚来滚去,为了谁跟神经病一样和镜子说话,为了谁冲一整晚的冷水澡,为了谁去做勉强的事。
只要为了自己就好了。
陆人钾觉得这个老大变得很奇怪,他突然很喜欢沉思,下课都不太跟别人聊天,放学也常跑图书馆,或是去跑几圈操场。虽然文件东西什麽的还是会交,但好像没有这麽积极了。
陆人钾印象中那个总是为了成绩、人缘、形象等一切,不要命一直冲,老是要冲第一的老大,慢下脚步了。
他早就担心以弟弟这样的个性迟早会压力过大或过劳死,所以他也说不出这样是好还是坏;问弟弟有没有什麽心事,弟弟也只是笑一笑说没有,只是想把时间多留给自己一些。
那是真正没什麽牵挂的笑容。
陆仁钾摸摸脑袋,也只好相信是自己多心。
发现弟弟有所改变的不只是他身边的同学,纵使哥哥再迟钝,也可以感觉到那个一天到晚在身旁晃来晃去的人,已经不在身边了。他很纳闷,难不成是因为歌唱太难听?
弟弟开始拒绝邀约,当他在路上看到什麽新奇的东西时,一回头,什麽人都没有。弟弟也不再提醒他整理书包、带作业本,让他被老师盯上的次数越来越高。他才发现,很多事原来背後都有原因的。
社课完为什麽会饿?原来没有弟弟送水送点心。
制服为什麽会皱?原来以前都是弟弟帮他折衣服的。
东西为什麽找不到?原来以前都是弟弟不著痕迹帮他把东西归类收好的。
课本为什麽都看不懂?原来以前都是弟弟贡奉上精华讲义的。
甚至有一次,教官把他拦下来:「周葛阁,头发太长了!」
「那有,我都有定期理的好不好。」哥哥莫名其妙的抓了抓鸟窝头,然後才发现,对喔……好像真的有点久没去剪了,因为弟弟没有拖他去。
他只好认命自己是个没褓姆照顾就会变成废柴的烂人。
好几次哥哥都一直戳弟弟:「欸,你在生气喔?我又怎麽了啦,跟我讲啦。」
弟弟没回话,只是甩掉哥哥的手,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就算有时候为了引起弟弟的注意力,譬如说把弟弟的房间弄乱,把他的衣服弄脏,拿水枪射他等等无聊又幼稚的恶作剧,弟弟也只是淡淡的看他一眼,一声不吭的收拾残局,连骂都懒得骂了。
石头丢进水里都会噗通一声,弟弟根本连气都不会生!难不成真的把弟弟玩坏了?
从来就没有搞懂那个弟弟过。
哥哥转著笔,正在恍神时,有个人很凶的叫了他的名字:「周葛阁!」
「啊?」哥哥回到现实,才发现现在已经是国文课,上一节的课本都还没收。
「上课都过十五分钟了,你还在发呆?我上到那里了,你说说。」国文老师没好气的看著这个问题学生,其他人都在底下兴灾乐祸的窃笑。
「不知道,我自己去外面罚站。」哥哥站起来,走到教室外面继续发呆,觉得自己真是个体贴的好孩子,都不用老师讲,为人非常自动自发。
老师还在教室里面吼,声音都飘不到哥哥耳里。
心里的烦躁感一直没有缓过,他去问铕维,铕维只是叹气,他去问梧佑;梧佑只是用像看垃圾的眼神瞥了他一眼,表情阴沉到害哥哥差点以为自己真的是垃圾。
好像全世界都觉得他做错了,但是他想破头都不知道做错了什麽。要给人叛罪,好歹也要说个罪名吧?
虽然弟弟说:「你没有错。」
鬼才信!没有错个鸟!根本就气到不会讲话了!
「我真的做错什麽了吗?」喃喃自语,没有人回答他。
於是他一脚踢倒了旁边的垃圾桶,教室传来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