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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最基本的要求是眼明手快胆大心细,刀法更是讲究稳,准,精,细;这就要求她不但要修身,还需要养性。
为了磨掉她性子里浮躁的一面,导师特别建议她选修剪纸和书法。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这门诣在练手的技艺会用来哄丫头片子开心。
天网恢恢
夏至推门出来:“都别吵了,夫人还没用饭呢!”
姜梅放下剪刀,跟着她进了屋。
桌上一碗小米红枣粥,一碗碧梗米饭,再加几碟卤味拼盘,外加几碟小菜,色香味俱全。
姜梅望着桌上的酱肘子直皱眉:“把这些都撤了吧,我以后吃素。”
夏至怔了一下,忽地若有所悟,忙不迭地把桌上的荤菜都撤了下去。
姜梅这才落坐,连小菜也不用,先呼噜呼噜喝了一碗粥。
冬至在一旁瞧得直瞪眼:“慢点慢点,也没人跟你抢,小心噎着了!”
姜梅放下粥碗,冲她俏皮一笑,复又端起米饭,开始向那几碟小菜进攻。
如意恰好掌了灯进来,见了她的模样,不禁笑道:“不知情的人瞧了,还以为咱们王府闹饥荒呢!”
冬至低头,抿唇浅笑。
姜梅也不以为意,挟着一块凉拌笋丝回道:“嘿嘿,总算是活过来了。”
“以后那种脏事可别再做了,吐成这样,连肉都不敢吃,何苦来哉?”如意一边念叨一边把烛台搁到窗边。
忽地一阵风吹来,烛火晃了晃,灭了,只余一丝青烟淡淡地散在空中。
姜梅心中一动,端着碗瞅着烛台发呆。
窗纸,烛台,燃烧,风雨,毒烟……
“呀,你们几个手脚快点,王爷来之前得弄完,不然,仔细你们的皮。”如意掐着腰冲廊下两个糊窗纸的小厮嚷。
“我明白了!”姜梅忽地放下碗,兴奋地往外冲,起来得太急,差点把面前的小方桌都带翻。
冬至手快,赶紧扶住了桌子。
“小姐,天都黑了你这是去哪啊?”如意唬了一跳,回过头时,姜梅已跑到了院子里,忙隔着窗子大嚷。
“你别管,要是王爷问起,就说我去祠堂了!”姜梅一边回头交待,一边风风火火往外跑,结果一头撞进刚好进门的君墨染怀中。
他伸手捞住她,斥道:“白天还没呆够,黑灯瞎火地跑去做什么?”
“墨染!”姜梅回过头看见是他,嫣然一笑,喜悦地低嚷:“我大概猜到他是用什么办法下毒的了!”
她目光晶亮,盈盈而笑,浴着天边最后一丝霞光,整个人象颗璀璨的宝石,晶莹剔透,散发着夺目的光辉。
君墨染心中一窒,紧紧地盯着她水色红润的唇,心不在焉地道:“是吗?”
“走,我们去验证一下!”姜梅紧紧地拽着他的手,急不可待地往前跑。
君墨染低头,望着掌心里那只主动握住自己的小手。
细腻,柔滑,纤美秀巧充满了活力。
细小的颤粟感从指尖流向胸口,一言未发,奇异而驯服地被她一路牵着走。
他听到自己在问:“哦,是什么方法?”
声音低沉柔和,语气温柔亲切,仿佛发自另一个人,绝不是自己的嘴巴。
姜梅勿自未觉,眼里闪着兴奋地光芒:“蜡烛啊!”
其实,他已明白了她的意思,可不知为何,就喜欢看她这副解开迷题后兴奋的模样,忍不住道:“蜡烛?”
姜梅微仰着头望着他,眉眼弯弯,笑得满眼都是星光。
“是啊!”她神情生动地挥着手,绘影绘形地道:“他把毒混藏在蜡烛里,上面那一部份肯定是没毒的,所以侍卫进去察看也没事,等到夜深人静,祠堂里只有佩琴一个人,毒也随着蜡烛的燃烧挥发出来,到天亮时,蜡烛烧完,佩琴死亡,证据毁灭,多么完美的计划!”
“只可惜,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几枝有毒的蜡烛刚好被放到靠近窗户的位置,当晚大风又吹破了窗纸,蜡烛中途熄灭,致使他的计划出现了漏洞。”
“所以,他不得不兵行险着,再补上那一枚钢针,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吧!”
姜梅一口气解说完毕,吁出一口长气,末了补充一句:“如果猜得没错的话,白天蓝二点的那半枝蜡烛,肯定就是没有完全燃烧完的有毒蜡烛!所以,我才会忍不住吐了!”
结果,大家都以为她害喜,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这是身体对外来毒素的排异反应!害她成为大家的笑柄!
君墨染当然知道她未尽的语意,心中忽地升起怅然。
他可以欺骗别人,却瞒不过自己——当以为她有可能怀上他的孩子的一瞬间,最直接的反应居然不是厌恶而是欣喜!
那意味着什么?他不敢往下再想。
“蓝二怎么没事?”摇了摇头,赶走脑中浮想联翩的杂念,把注意力拉回到佩琴中毒一事上来。
“每个人对毒物的耐受力都不一样的!通常情况下,女人和孩子的体质要低于男人,因此胃肠反应最先出现。”姜梅耐心地解释,脸上露出愧疚之感。
她真笨,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现在才想明白!
但愿现在还不晚,凶手没有来得及毁灭证据。
君墨染瞥她一眼,很奇怪的居然知道她的心思,淡淡地道:“一枝有毒的蜡烛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他不会笨到轻举妄动,曝露自己的身份。”
话虽如此,她的推理虽然严密,听起来合情合理,但若没有证据佐证,依然只能是空谈。
你怕什么?
还没到祠堂,远远已能看到那满屋的烛光闪耀,姜梅懊恼地道:“不好,我们来晚了,已经都收拾干净了~”
说完,扔下君墨染,提起裙边拨足飞奔进入祠大院:“刘管事~”
刘管事听得叫声,匆匆出来一看,诧异地道:“九夫人来了,有事吗?”
“蜡烛,那些蜡烛放哪里去了?”姜梅神色焦急,也不等他答,吱呀一声推开祠堂门,直接奔到靠近窗边的位置一枝一枝去瞧,却又哪里分得出来?
糟糕,该不会昨天没用完,又接着点燃了吧?
“蜡烛?”刘管事一头雾水,跟在她身后紧张地走了进去:“九夫人要蜡烛做什么?”
“刘管事,”君墨染这才施施然进入,淡淡地解释:“她问的是昨天那些烧剩的蜡烛扔到哪里去了?”
祠堂里蜡烛通宵都不熄灭,因此所有的蜡烛都是特别订制的,一晚到天亮刚好燃完,长度粗细都与各房里所用的不同,即可免浪费,亦可避免下人偷祠堂物品私用。
每天的用量,也都有定例,月初自府中总库房里领出,放在连着祠堂的小库房里,由专人收管分发。没有烧尽的蜡烛和祭祠剩余的物品一样,都有专人处理。
“哦,”刘管事忙领着他们二人往祠堂的专属小库房走去:“都堆在这个箩筐里,也不知哪些是昨晚的。”
姜梅看了一下,这间库房紧邻祠堂,只有一张门进出,窗户很小,并且都用木板钉死了,也没有撬动的痕迹。
“这间小库房除了管事,还有谁有钥匙?”君墨染问。
刘管事忙从腰间取下钥匙道:“只有小人有,这串钥匙小人随身带着,从未离身,也不敢借予他人。”
现代那么精密的电子锁都能被人轻易地打开,这种远古的铁锁,要仿一把钥匙实在是易于反掌。
所以,没有钥匙并不代表不能进入库房。
“嗯。”姜梅点头,专心蹲到箩筐里拣视那些蜡烛。
看来这蜡烛倒是设计得很合理,烧残的蜡烛并不多,只有几十枝长短不一的残烛躺在箩筐里。
有些因积压时间太久,已落满了灰尘,所以很快就挑出了昨晚未烧尽的,数一数共有十一枝。
姜梅问刘管事讨了块绢布,小心地把蜡烛包好。
站起来一看,靠墙整齐地放着一排排的柜子,里面整齐地码放着祭祠用品。蜡烛就放在墙角的几只特制的巨大的樟木箱里。
姜梅粗略地估计了一下,若是全部装满几只箱子,估计需要几千枝蜡烛。
她忍不住啧舌:“刘管事,祠堂里每月蜡烛的定例是多少?”
“每日细长烛一百枝,粗红烛五对。”刘管事恭敬地答。
这样算来,光细长烛就有三千枝,若是把有毒蜡烛混在里面,并且让人刚好全部在出事那晚领出,随意性可就太大了。
如果是她,绝不会去赌这个概率,必得从另外的方面入手。
“蜡烛由谁负责领出库房?”果然,君墨染和她想到了一块。
“晚饭前富嫂会去库房把当日的蜡烛都领出来,到酉时正插上烛台燃烛。”刘管事答。
也就是说,凶手正是在吃饭前到酉时正这段时间偷溜进祠堂,把混了毒的蜡烛放进了当日要用的蜡烛里。
不过,凶手连这么小的细节都摸得一清二楚,此案就绝不可能是外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