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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君墨染忽地拍桌而起:“就是这个!”
“什么?”李煜宸吓了一跳。
“江富!江富不见了!”君墨染神情激动:“咱们的视线一直都在江秋寒的身上,却把另一个关键人物江富给漏掉了!”
李煜宸倒不觉如何重要,不以为然地道:“可能他的尸体被水冲到下游,没有打捞上来?”
毕竟那河道水流湍急,几十个人抛下去,漏捞一两具尸体也不稀奇。
“不对,”君墨染摇头:“你想想,如果死的真是江秋寒,为什么连手掌的皮肤都一起剥掉,而且至今为止没有找到头颅?”
“你认为是什么原因?”李煜宸反问。
“我们一直走进了误区,以为凶手剥掉他的掌纹,藏起他的头颅,是为了不让我们发现他的身份,无法确定他就是江秋寒。其实恰恰相反!凶手的目的就是要让我们认为这具无名尸体是江秋寒,这才剥走了可以证明他身份的手掌和头颅!”
“这太复杂了吧?”李煜宸瞠目望了他一会:“指纹可以确定死者的身份只有江湄才知道,难不成你以为这事是她主使的?”
“非也~”君墨染摇头:“上次湄儿在皇宫破获经书失窃案,恰好利用了指纹确定身份,难保有好事者将此宣扬出去,被对方知道。他明知出现了无名尸体和疑难案件,江湄于公于私都不可能置身事外,这才有针对地剥掉了他的手掌皮肤!”
“墨染~”李煜宸低眉思索了一会,抬头静静地看着他:“你的分析不无道理。可既使没有指纹,梅子照样还是利用了雪球灵敏的嗅觉,确定了江秋寒的身份。难道,你怀疑梅子的判断?”
君墨染沉默一会,艰涩地道:“我并不是怀疑她。”
“你怀疑雪球?”李煜宸到底与他兄弟一场,很容易便看穿他的心思。
“嗯~”君墨染点头。
雪球毕竟是头畜牲,难免会出现错漏。再说尸体在水里浸泡了这么多天,谁知道还能残留多少体味?仅凭这一点就得出死者是江秋寒,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管躺在棺材里的那具无头男尸是不是江秋寒,他都已入土为安。全京城都知道了他的死讯,现在连三七都过了,难不成再挖地三尺,将他从坟墓里掘出来,辩别真伪?
“不知道~”君墨染疲倦地支着额,感觉头更痛了。
没找出疑点,他整日焦虑不安;现在查到疑点,却让自己陷入更加被动的局面!
江湄已然对他心存怨恨,若他再对她下的结论提出质疑,甚至要挖出她父亲的坟墓……她会是什么心情,又会怎么看他?
万一最终的结果证明她是错的,娘亲又该怎样想江湄?
亲手验证父亲的尸首已然是艰难万分,若是再背上她贪图宝藏,与江秋寒合伙欺骗世人,用诈死之计帮江秋寒瞒天过海,她情何以堪?
“墨染~”李煜宸心中焦急,上前一步按住他的手,正色道:“这坟不能挖!就算真怀疑江秋寒的死,咱们也可以用别的方法去查,别把自己逼到绝路上去!”
要知道,这挖的不是江秋寒的坟而是江湄的心啊!
(
我拿双份
丧父之痛再痛,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在渐渐的淡化。做为江家的长子独男,江照影必需撑起这个家。
葬自头七过后,他便强打精神,开始接管江家在京城的各大分号。各商行的掌柜在短暂的混乱过后,看到了江照影灵活的手腕和机敏圆滑的处事手段,认可了他继承人的地位,开始安安心心地经营。
姜梅从秋雁阁里搬出来,住进了锦秀阁;如意重新回到江絮的身边侍候,江絮又搬回秋雁阁。除了增加一个二小姐,死了个老爷,病了个当家主母,江家的生活已逐步导回了正轨。
这一日早晨,姜梅洗漱完毕,象往常一样带着绿珠下楼用早餐。
这是莫萍在江秋寒的葬礼过后重新制定的第一条亦是唯一的一条家规——不论多忙,每日早晚二顿,全家人必须聚在一起用餐。否则就罚没一年的月钱,亦不许私自到帐房去支领款项。
不消说,这一条家规完全是针对江絮制定。目的当然是为了让三兄妹多多相聚,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
其用心不能不说良苦,可惜收效甚微——如果更诚实一点,不但没有促进姐妹两个的感情,反而起了反效果。
江絮养尊处优,习惯了晚起;偏江照影手上有一大堆店铺需要打理,又是江秋寒死后匆忙接手,必需早出晚归,总不能为了迎合她拖到日上三竿一家人才用早饭。
江絮在撒娇哭闹无果之后,将一肚子怨气全都发到姜梅的身上——若不是为了她,娘怎会订下这条莫名其妙的家规?
好在姜梅经过靖王府诸多小妾的调教之后,江絮这种程度的不友好,等同隔靴搔痒,没有任何感觉。
摸清了江絮的脾气之后,自行总结了个三不原则:不挑衅,不回应,不理睬。左右她整人也只有那几招——见面瞪眼,出去摔门,遇事避让,有好处就占。
江絮闹了几天自觉无趣,也就不了了之,开始把她视为空气。两姐妹总算相安无事,井水不范河水了。
姜梅反正也没打算跟她建立什么姐妹情,自然是求之不得。莫萍瞧了这二人冷冰冰互不理睬的现状,常会不自觉地落下泪来,怪当初一念之差,弄到现在这步田地。
江照影出面训斥了江絮几次,见没有效果也就只好不了了之,只能私下里安慰姜梅,说江絮个性如此,时间长了会慢慢有所转变,让她多多担待。
姜梅虽感抱歉,却无意改变现状,也没打算在江家长住。她只在心中盘算要如何筹集一笔钱,待时机成熟就远走高飞,看山观水世外逍遥去。
经过上次的愤而离家之后,她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她不求大富大贵,至少要养活自己。
进入餐厅,见一向姗姗来迟的江絮居然到得比她还早,莫萍和江照影也早已各归各位,见她进门,都笑眯眯地看着她:“早啊。”
姜梅不觉怔了一怔,随即装做没有看到,直接走到自己的位置,告了个罪:“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事,”莫萍望着她,笑得十分慈祥:“还没到饭点,今天大家都到得早了,快坐吧。”
姜梅暗自奇怪,自江秋寒身故,莫萍没有一日不以泪洗面,怎么今天情绪这么好?
在普遍拥有三妻四妾的古代,江秋寒却始终只有一名正妻,就连姜梅来自现代,早习惯了一夫一妻也不得不佩服他的专情。
做为江秋寒唯一的妻子,三十年来一起走过无数风雨的莫萍的感受自然更胜她万分。
“娘~”江絮冷着脸,极为不耐地敲着桌面:“人都到齐了,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急什么?”江照影叱道:“难道还会少了你那一份?”
嘴里是这么说,手已从怀里摸了二张红包出来,从桌面上推了过来,分别送到姜梅和江絮的身前:“哪,这是大哥的一点意思,拿去买些合心意的物件吧。”
“什么意思?”姜梅一头雾水。
好端端的,又不是过年又不是过节,干嘛给红包啊?
“就只这些?”江絮的脸已垮了下来:“大哥你好没诚意!往年都会买许多新奇的玩意来逗我开心,爹还会在家里大宴宾朋,弄得热热闹闹的,今次却拿几个臭钱打发我!”
“絮儿~”莫萍的眼里又蓄满了泪,好容易才忍住,强挤出笑容道:“现在家里这种情形,大哥哪有心情准备礼物?再说你爹刚殁,还没出七七呢,也不宜大事庆祝,将就着过完今年,咱们明年再好好补过生日,啊?”
生日?姜梅这才恍然——依稀记得君墨染曾说过自己的生日在十月,莫非就是今天?
“对不起,”江照影强打精神,陪着笑道:“大哥没用,要不我年底去啖星给你带几件新奇的物件回来补上?”
“我不管!大哥就是不疼我们!谁知道明年我是不是嫁了人,再不能在家里过生日了?”江絮吼完这几句,生气地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提着裙角飞奔而出。
“絮儿,你回来!絮儿~”莫萍唤了几声,哪里叫得她回来?
强撑起的欢颜这时亦没了踪影,扶着桌角低泣了起来:“老爷,老爷~”
“湄儿~”江照影尴尬地望着姜梅,眼眶慢慢泛红:“真对不起,十八年来,你第一次在家过生日,原本大哥的确应该给你一个最隆重的庆典。可是……”
姜梅淡淡一笑,拈起面前那个鼓鼓的红包,顺手又把江湄的拿了一并拿在手上扬了扬:“既然是第一次,我拿双份,大哥没有意见吧?”
“应该的,应该的~”江照影松了一口气,笑了。
桂花楼的不速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