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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贪睡的小学生,她总是要让闹钟吵醒后,才急急地从床上起身,清晨的她总是很狼狈地素面朝天衣着简扑,逃荒一般地从我这里打车上班。
而在她走了后,我却还可以随心所欲再躺到床上,有时,连午饭也省了。这天下午我刚想出门,锁房门的时候,邻居的老太太拿着水电单据上来了,她笑眯眯说:“劳你把这单给结了。”
我客气地跟她打招呼,说好的,掏出了钱包。她凑近我也不急着接钞票,小声在问我:“经常来找你的那女人,看来很面熟。”
“那个?”
我明知故问,看着她皱纹折叠的脸上透出一种善良的期待。“放心吧,我不会跟你太太胡说的,我不是那种爱嚼舌根的人。”
老太太脸上的皱纹舒展开了,我看着无法拒绝,就说:“那是我老乡。”
“是在电视台的吧,别怪我老眼昏花,她那声音,我一下就认出来的。”
她不依不饶地说,我只好含糊地点了头,“她比你太太年轻吧,我看你们两个也很帮配的。”
她继续纠缠着,我摆着手警告她:“你可不能胡说,人家可是出了名儿的。”
“我知,我知。”
她见我的脸上有些不悦,连声说着。
我把钱递给了她,转身走了,她跟在我的后面,还喋喋不休地唠叨。“出了名的女人是不能做媳妇的,女人出外,世面见多了,心也就花了。”
一路上我回味着老太太的话,她的语气真挚,把我当成一个涉世末深的少年来开导。我不以为然,对爱情的饥渴与我从小的生活阅历不无关系,父母之爱、美满童年、稳定的环境我几乎没有感受过。
冬天下午的阳光普照晒到人的身上有一种暖融融的感觉,白色的细密的尘埃在街道上空漫舞,空气里依稀嗅得到李军身上那动人的气息。
从前,我不喜欢这个繁华而肮脏的城市,现在,我把自己想象成为这个城市中幸福的一员。像所这个城市里的居民一样,工作轻松惬意,有钱但不很多,有个温暖舒适的家,还有一段温馨迷人的爱情。
远远就看见老赵的身影,他东张西望地显然是在等待,我走近时,他把我拦住了。他更瘦了,脸色有些苍白,他说:“昨晚你走得早了,等你不到。”
“有事吗?”
他问。他说:“我请你喝酒。”
“你赌赢了。”
我不大相信地说。“不是,我有事找你帮忙。”
他吞吞吐吐地说,我摇摇手说:“别,钱的事不再提了。”
我坚定拒绝的表情使他很不高兴,不过他还是耐心地说:“你别用这种眼光看我,反正等一下,你回宿舍咱们一起吃晚饭。”
“干嘛要回宿舍,到街上吃就行了。”
我说,他一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媳妇来了。”
“好嘛,我一搬了,你就把媳妇接来,心里老早就盘算着吧。”
我笑着说。
“你可一定来。”
他说。
“看吧,要是没别的事。”
我边走边说。
这天既不是公众假日也不是周末,会所里冷冷清清的,只有阿杰无所事事地在一张桌上摆着扑克玩,他的表情很颓废,老是抓着他不需要的牌。
“喂,阿伦,你看我老是不顺,不知要出什么倒霉的事。”
对着走近的我,他说。我上前一看:“你也信这个?”
“很准的。”
他说,又重新把桌上的牌收拢。
我在他旁边找了张空椅子,他一边洗着牌一边说:“我来给你算算吧?”
“我不要。”
我阻止他。他也没摆上牌却说:“你红运当头,走的是桃花运。不过,这运势看来,走得不远。”
“还是算算你自己吧?”
我说,“你再听我说,其实像我们这样的,根本就不配谈爱情,那只是些水中月镜中花,自个骗自个的。”
他表情滑稽,口吐玄言,向我展现他的生活哲学。就像让谁触动了我心中一根疼痛的神经,我一下如同沮丧的钟摆一样,摇晃不定。显然对这从天而降的幸福我还没有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尽管我在心里总寻找着千百条理由证明我是优秀的男人,但还是无法摆脱自己的自卑。而我从事的职业更像一道阴影,时时刻刻笼罩在我的生活中。如同身上的暗疾,无法预抖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就暴发了出来。
“阿杰,这些年就没有女人让你堕入情网?”
我故意问。他的脸上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随着故做从容地说:“有又怎样。也是可望不可及。”
话题越来越伤感,对于此时满身沉浸在喜悦快乐的我来说,有一种话不投机无所适从的感觉,我借故走开。
老赵在宿舍的走廊支起了饭桌,我没到的时候他就开始喝上了,见我提着两开头子酒过来,他的眼睛开始放光,充满了兴奋。“来就来了,还带着酒,以前你不是常阻拦我喝吗。”
他说。我把酒放到桌上,说:“就在下面的杂货铺,你赊欠了他的酒钱,我也还了。”
“那老头怎的了,连这点隐私也不给人留着。”
显然他很高兴,他大声地朝屋里叫喊:“你把菜炒了,阿伦来了。”
“你媳妇过来了?”
我问,他眨眨眼点头:“你现在搬出去,我也得弄个人作伴,是不。”
“其实你就巴不得我搬走。”
我把酒开了,一股浓烈酣醇的曲香迅速弥漫开来,他轻薄的鼻翅却努力地吸了吸。就听着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大兄弟你来了。”
老赵媳妇穿了一身大金大红的缎子棉袄,艳得像只鹦哥儿,端着刚炒的菜放到桌上。
“你也一起来吧。”
我客气地说,这女人又胖了,胸前鼓鼓的如小山。“我再把忙一把,你们先吃。”
又转身到了炉子前面,她的臀部紧绷绷的,像是充足了气的皮球。几碟淡雅清口的冷菜,一盘红烧的大蹄膀,中间那根骨头竖起像尊炮似的,我也不客气,坐下就端上了酒杯。
“找我来,不只是喝酒吧?”
我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问,他却只小小的呷了一口,然后说:“阿伦,男女间的事你现在也懂了不少,你说,女人这没有我们这些大老爷们的滋润,她们会成什么样?”
“会搅得天下不太平了的。”
我脱口而出,他一拍大腿说:“对了,就像是一畦地,没有了男人的耕耘,那地就要荒芜、干涸,甚至杂草丛生蝗虫肆虐。”
我一边酹着酒一边不解地问:“你的意思,是我们拯救了那些精力过剩的女人。”
“对啊,不是吗,让她们的男人得以喘息,也使她们的家庭安定和睦了。”
他接过酒瓶,把自己的杯子酹满,然后攀起酒杯说:“阿伦,这些日子,你帮了我不少,总是让你破费,我不多说了,一切尽在这一杯酒。”
一杯酒仰头而尽,侧过头来对着我照了照杯子,我浅浅地跟着抿上一口。“倒退几年前,我也跟你一样年少有为,要钱有钱要模样有模样。”
他鸣鸣咽咽似哭似笑。我又酹满了他的杯子,恭维着说:“老赵,你是明白人,到了这境况,还是先把身体养好了,那一日东山再起,也是一条好汉。”
“我那东西不行。”
他环顾四周,把嘴凑到了我的耳旁,声音并没减小。“什么东西?”
我一时还没转过脑筋,老赵不屑盯了我一眼,自顾一门心思专攻那只蹄膀,满手厚厚的油腻,我再把他跟前的酒杯斟满,看着他闭着眼一饮而尽之后,咂了咂嘴才开口:“那个东西,男人的命根。”
“不是吧,你把身体调好过来。”
我故意摇着头,这下他急了,“当”地一声,他把啃尽了的肉骨头,随手扔到了盘子里;星罗棋布的白麻子在红脸上更加显现。说话的声音也高出了很多:“这是医药里的大夫对我说的,不信,我还有病历。”
他说得急了,还真的要起身,我苦笑着:“我就是看不懂,你不用找了。”
老赵的一切都是真的,确实在这最近他的身体渐渐不行了,而且竟阳萎了,偶然有了些冲动,也是怒而不坚举而不硬,这使他在夫妻的感情生活中涂上了一抹阴影。
“她知道了吗?”
我把下巴朝那屋里扬了扬,想着他家里放着个貌若天仙的娇妻,可也有难隐的苦衷。他叹了口气说:“早先还瞒着她,着实折腾了好长一段日子。现在再也螨不住了。”
他的脸渐渐变成黑褐色,那对眼睛张大了。“你不知道,女人到了这年纪,是最能撒欢的时候,如若没了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