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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到这样的声音。他一定是压力太大,自己承受不起了。他到底输了多少钱,怎么这么不堪一击?
我是保姆 第三部分(7)
我又睡不着了。要不是喝醉了,我永远听不到他那么痛苦的声音。就算他输了钱,还不是有我的错。我没在他身边,他一个人怎么打发,回到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张胜华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在外面玩儿,就是喝醉酒,也不会把手上提的腊肉给丢了,都会好好带回家。这样的人输了那么多钱就够难受的了,我还忍心骂他,把他往绝处上推。我真是后悔死了,他这会儿在哪儿呀?可我再也联系不上他。
36
天渐渐亮了,鸟儿又在外面吵闹,我得起来干活儿了。
早晨是忙碌的。一整夜,我都想了些什么,这会儿全模糊开去。黑夜让人的想像无限制地扩张,到了白天,一切又回到了现实中。
齐总说,你脸色不好,是不是想家了。
我说,没有,挺好的。见她吃完面条,开始吃水果,我也吃完了,收拾碗筷进去洗。脑子里迷迷糊糊的,想着把冰箱擦一擦,却是把碗柜里的碗都倒腾出来,去擦柜子。擦也就擦吧,都是程序化的动作,闭着眼睛也能做的。却总是静不下心来,咣当一声碎响,碗给摔了。我立刻从不平静的思绪中惊醒,脑子里飞快转动的是,这一万多一套的餐具中,一只碗值多少钱,齐总听到没有。才惊魂未定,齐总已走进来,她听到,也看到了。只好由她发落。
齐总淡淡地说,扫了吧。就出去了。
怎么这就完了,我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把其它碗洗了,跟着去了齐总的房间,齐总正换衣服,新的,粉红的套装,是春节她从香港带回来的。见我进来,问我,好看吗?
我忙说,好看,这么精致的做工,又剪裁得这么合身,像是专为您量身定做的。
齐总说,香奈尔,一万八呢。
我又做出震惊的样子来,心下里却轻松,知道没事了,她不会叫我赔了。我有一些感动,说,是戴那条钻石项链吗?
齐总说,你说戴哪条好?
我说,陶先生为您买的那条好看。
齐总说,就它吧。
我从首饰盒里取出那条项链来给她戴上。我由衷地赞叹道,真迷人。
齐总笑了笑。这笑容真厚道,让人觉得可以依靠。
37
再次听到张胜华的声音又是晚上了。我不无担忧地问道,你怎么样呵?
他淡淡地说,没怎么样。
我说,你在家里吗?
他说,是呵。
我听到电话里有电视的声音。我说,一个人吗?
他说,是呵。
我说,你回妈那儿去了吗?
他说,刚过来。
我说,你昨天晚上在哪儿呀?
他说,几个朋友在一起,喝醉了。
我说,你昨晚电话一直都没挂?
他说,怎么,我给你打电话了?
我说,你忘了?
他说,我昨天真的给你打过电话?
我说,你真的记不起了?
他说,我都说了什么?
我说,你说你太累了,你不想呆在那儿了。
他问,是吗,我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我说,你好些了吗?
他说,挺好的。
我说,你到底输了多少钱?
他一下就烦躁起来,说,没多少,你不要管我的事。
我沉住气,说,你说吧,我不会怪你的,我知道了才好帮你。
他说,你帮我什么,你能帮我什么,林瑶?你还是离开我吧,我现在自己都管不了自己了。
怎么会是这样,以前无论发生什么,我们彼此都没对对方说过分开的话,我都不敢相信,说,你快告诉我,你到底输了多少,我帮你还。
他说,你帮我还得了什么?你想听,我告诉你,我现在欠了一万八的债,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我现在是过一天算一天,哪天过不下去了,我也走了,不回来了。
我惊呆了,说,到底怎么了?
他说,我输了,我赢了六千多的时候叫你回来,你不听,现在我全输了,我都输麻木了,我真想像你一样一走了之,再也不想在这儿呆了。所以我劝你还是离开我,在外面找一个算了,以后你好过了就把娇娇带出去。
我是保姆 第三部分(8)
真是太可气,太可恨,冲到嘴边的“傻逼”生生地被咽了下去,因为他太可怜了。我忍住自己的情绪说,现在事情都出了,逃避也不是办法,只有面对现实。
他说,怎么面对,那么多钱上哪儿找去?
我说,你一个大男人,不会一两万块钱就给压垮了吧,人这辈子得挣多少一两万呢,你当初要赌,就得愿赌服输,什么结果你都得扛,哪儿有输了就撂摊子的。那边张胜华平息了些,他似乎听进去了。我又说,不管输了多少,你先别打了,我们再想办法,没有过不去的坎,你都跟谁错的钱。我是怕他欠水公司的钱。
他说,都是朋友的,安老板那儿有三千,急着还。
我得把他的心先安着,很多打牌输了的人不是还不了债,是急着赢钱来还债才愈陷愈深的。我说,我寄三千块钱给你,你先把安老板的钱还了,其它朋友的钱再慢慢挣来还,行吧,咬咬牙,不过一年,一年多一点,就还完了,你要再这么赌下去,怕真是走远了,想回头都没路了。
张胜华颓然地说,是呀。
我感觉他是真怕了,我说,我还是回来吧?
他说,你现在回来做什么呢,我又要还债。
我还是没压抑住自己,说,我在外面打工,你老是后院起火,让我怎么安心?
他叹口气说,我当初就没叫你出去,你执意要出去,我还不是想多赚点钱,让你回来,踏踏实实呆在家里,没想到却输得那么惨。
还能责怪他什么。这会儿我的感觉是酸、是涩。我说,行吧,明天我去给你寄钱。
38
我陷入了一团乱麻麻的迷茫中,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本来,我们俩口子过着平平淡淡的小日子,虽不富有,却宁静又和美。我们很知足,也懂得珍惜。我们没什么远大理想和抱负,只想把娇娇养大,让她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可是一夜醒来,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天天陪着我的孩子们童真的笑声,没有了我热爱的幼师工作,后来连饭碗也没有了。我想,我得振作起来,从头再来。我做,可无论怎么做,一段之后,我仍旧还在原地。出来做保姆,含辛茹苦两年多,原以为可以慢慢攒点钱,可是一转眼,又什么都没有了。我抛夫离子,忍受那么多寂寞和辛酸在外飘荡又为了什么?
既然这样,我还不如回去陪我的娇娇。长时间的分离不光对夫妻感情不好,对娇娇也不好。现在只是张胜华捅了一个娄子,再这样下去,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我感到了畏惧,人有时脆弱得让你难以想像,我突然觉得自己什么都把握不了。
想呵想呵,头都想烂了。最后我悲哀地发现,除了做幼师,我还是只能做保姆,再不就是清洁工。
一想到回去以后的样子,我就难过得想哭。去菜市场买最便宜的菜,怀中还抱着别人的孩子。我们那儿小地儿,做保姆就只有带小孩。一个月挣三四百块钱,勉勉强强可以维持我的最低消费。最要命的是经常会遇着熟人,头都抬不起来,远远地避开。实在避不开,见了面,对方眼里总有关切和同情,问我一个月挣多少钱。张胜华时常埋怨我丢他的脸,时间长了,或许会麻木。
还是在北京好,就是干再下流的活儿,也没有太多的心理压力。在这里,谁也不认识我。
可是面子值多少钱一斤?我都沦落到如此地步,生活处处危机四伏,还奢谈什么面子?
后天就发工资了,我得耐住性子,不能让齐总看出我要走。等工资拿到手,再跟她说,请求她理解我、原谅我。
齐总和雯雯去雅思学校了。她们母女俩说好明年出去留学,这些日子可把齐总忙坏了,到处联系,回家之后就研究资料。一个国家一个国家地比,一所学校一所学校地比,目标大致锁定,英国。最后还在两三所学校间徘徊。
我一个人在家,不知道她们回不回来吃饭。空荡荡的屋里,只有落地钟发出的嘀嗒声。想着干完这个月就要离开,我有些忧伤。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熟悉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