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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风骚 作者:颜廷瑞-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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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偏颇的。刘攽认为:为推行“均输法”而在各地各埠“设置机构”、“增加官吏”、“厚其廪禄”、“重设赏银”,不仅使当朝“三患”之一“冗官”没有减少,而且是“冗官更冗”了。并且这种冗官肥吏之策所耗用之经费,已超过了“均输法”从富商大贾手中所夺得“均输之利”。刘攽吁叹:官吏中已兴起的“损公肥私”之风将“祸国害民”。有些地方官吏,素质低劣,以利为取,无利不为,曾使南地香蕉、荔枝、桔子等利薄而易腐之物,堆积果园、码头,滞运滞销,伤民害财。他还透露:“均输法”在一些地方已经变形,其权柄暗里转于富商大贾之手,官吏挂名取利,只是山高水长,下层官吏匿而不报,朝廷无从知晓罢了。刘恕也在“吏治”上大发议论。他说“制置三司条例司”派往各地监督推行“青苗法”的“钦差大臣”,“一旦得志,威福便行”,“驱迫邮传,折辱守宰”,足以毁“青苗法”之初衷。他认为,各地新进锐勇之官吏,为邀功得赏,“抑配”青苗钱,强迫农民贷款,赚取利息,并规定五户或十户结为一保,借户逃亡,保户分赔,此风足以毁黎庶之望。他列举陈留县令姜潜的话说:“某依‘民自愿’之诏,”敕榜于县衙及城四门,听民自来请领青苗钱,榜出三日,卒无一人至”。并举京东转运使王广渊之所为愤然而语:“王广渊,新法之实施者,阳奉御诏而阴为其法,在京东地区,不问贫富,随户贷款,富者不需贷而多得,贫者急需贷而少予;分民为五等,上等户贷款十五千,下等户贷款一千,悍吏征呼,民间骚然。若此种风气不变,此种官吏不除,“青苗法”之祸,将危及天下
  司马光听完朋友诉说,没有喜悦,没有宽慰,只有更为强烈的惊骇和更为沉重的思索:
  “历史上出现的多次变革,大约都是轰轰烈烈地开始,吵吵嚷嚷地折腾,凄凄惨惨地了结。争吵的人们,也都在耗尽岁月、耗尽才智、耗尽精力之后,或无声无息、或有声有息地消失了。秦之商鞅如此,汉之桑弘羊如此,本朝仁宗时的‘庆历新政’也是如此。难道介甫的这次‘变法’也要沿着这条老路走向深渊吗?
  “历史似在惊人地轮回啊!殷迁都而民怨,秦‘变法’而民疑,汉变革而文学贤良非之。当然,殷之‘民’不同于现时之‘民’,那是殷商时的一群贵胄;秦之‘民’亦不同于现时之‘民’,那是一些高居咸阳的公卿;汉之‘文学贤良’是一群读书人,与现时的读书人无异,但却是经执政霍光暗中挑选调入长安的,他们的嘴巴说的是霍光的心里想的。利益之所在,权力之所关,演出了一幕又一幕流泪、流血的悲剧。可现时的谏奏议论者呢”
  司马光心神一震,睁大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刘攽和刘恕。
  “刘攽贡父是位列公卿的贵族吗?一个清贫家庭熬出来的穷进士,一个居于太常礼院的事务官,又是介甫的密友啊!刘恕道原何人?一个翁源县令,一个只知读书弄史、不通世故的学者,与介甫交往亦深。此二人,朝廷无高官之戚,家中无万贯之财,与利无染,与权无关,半年前均为汉之桑弘羊鼓吹,今日却与介甫反弹。原因何在呢?大约是熟读屈子(屈原)之文,染有骚韵之故吧
  “‘既替予以蕙攘兮,又申之以揽茞,亦子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屈子之风,人臣之脊梁也。”
  司马光与刘攽、刘恕促膝长谈。在刘攽、刘恕离开之后,他更坚定地选择了谏奏之臣道,开始书写奏表。他要把一颗焦灼灼、赤灼灼类乎屈子之谏心,呈献给他的皇上
  夜深了,寒风吹进没有生火炉的书局,司马光坐在一盏烛光之下,披着一件已旧的棉袄,伏案疾书。寒风吹打官纸的“嗦嗦”声伴随着他。烛光摇曳着,把他肃穆的脸拉得更长,把他微驼的腰身曲得更弯。儿子司马康坐在桌案的下端,神情不安地看着父亲,几次想出声劝阻,都为父亲奋笔疾书的专注神态而噤声沉默。
  司马光近年来眼睛有些散光,看书写字眼前就模糊不清,特别是夜里在烛光之下,更觉吃力,所以,近年来上呈的重要奏表,都是由儿子司马康重新抄写的。为了保证抄写无误,往往是父亲写出一张奏文,儿子拿起细看一张,先对字迹不清或者错漏之字提出询问。当然,在词句上若有不妥之处,儿子也是可以提出商榷的。司马光平日对儿子极严,唯在文字学问上,却是一个乐于研讨和听取意见的人。
  今晚,司马康看一张奏文,心情便沉重一分,看过几张之后,额头沁出了一层冷汗。父亲写的这份奏表,全是议论“拒谏”之害,点名是说王安石,实则是对着皇上。而且言词激烈,上论秦、汉以来“拒谏”亡国之灾,下述现时“拒谏”误国之祸:“今言执政短长者,皆斥逐之尽,易以执政之党,臣恐聪明将有所蔽蒙也。”这不是明显地指责皇帝,为范纯仁、苏辙等人鸣冤叫屈吗?更令人咋舌的是,父亲竟然推举苏轼、陈荐知谏院,并称赞苏轼“晓达时务,劲直敢言”。这简直是顶风而上,故逆龙鳞啊!司马康耐不住了,惊恐地喊出声来:
  “父亲”
  司马光被儿子突然的叫声惊动,笔尖一抖,在笺纸上落了一个墨点。他停住笔,抬头望着神色惶惑的儿子。
  “嗯?”
  司马康不知说什么是好,喃喃低语:
  “父亲,夜已深,该歇息了”
  司马光看出儿子有话要讲,便把手中的笔放在笔架上,身子向后一仰,倚在靠背上,揉了揉昏花老眼。
  “你有话要说?”
  司马康急忙站起,声音有些颤抖:
  “父亲,现时上呈这样的奏表,合适吗?”
  司马光一怔,睁大眼睛,仔细打量儿子,突然觉得儿子长大了。是啊,十九岁的人了,明年正月就该参加会考,不可再以孩子看待了。他直起腰身,颇有兴致地鼓励儿子,说:
  “谈谈你的看法。”
  司马康十九年来在如此重大的事情上第一次得到父亲明确的鼓励和信任,心里一热,壮起胆子谈出自己的看法:
  “父亲,此时呈表进谏,不合时宜者有四:一,‘均输法’、‘青苗法’推行不久,执政惧人议论,皇上喜功自得,此时呈表报忧,不合时宜;二,‘募役法’、‘农田水利法’即将出台,执政正在筹划庆祝,皇上正在等待欢呼,此时呈表谏阻,不合时宜;三,御史、谏官被贬出京,执政胸有余恨,皇上疑意未消,此时呈表论‘拒谏’之灾,不合时宜;四,《辨奸论》离奇出现,苏子由无罪遭贬,执政怀恨待究,皇上忍怒待查,此时呈表荐举苏子瞻执掌谏台,更是不合时宜啊!”
  司马光惊讶地望着思虑深沉的儿子,神情肃然了。一连串的“不合时宜”完全否定了他半个月来的所思所想。这使他感到宽慰,更使他感到悲哀。他感到宽慰的是,儿子的心已经在关切朝政,而且能看到时代之束缚於人。能有如此见识,入社稷,入仕途也就不至于糊涂茫然了。他感到悲哀的是,时尚也在强有力地雕琢、凿刻着自己的儿子,一个十九岁孩子的性灵,也不再以“是非”为本,而是以“利害”为尺了。儿啊,合“时宜”的都是正确的吗?追逐“时宜”可以使人发迹,也可以使人堕落啊!司马光心头浮起一层悲苦的自责:好一个“朝臣典范”、“当代人表”,连身边的儿子,你也无力完美其魂灵啊!
  良久,待悲苦的心神略略平静,司马光决心与儿子推心置腹,细细剖解。他先亲切询问:
  “我要你再读《离骚》,你读完了吗?”
  司马康答道:
  “《离骚》读完了。我还读了一遍太史公的《屈原贾谊列传》。”
  司马光点头:
  “好,好!谈谈你再读《离骚》的所得。”
  司马康似乎明白了父亲突然提及《离骚》的用意,他瞥了一眼桌案上的奏表,大声回答:
  “《离骚》的神韵,是一个‘怨’字:怨权臣之奸佞,怨君王之不聪,怨蕙兰之衰蔽,怨艾芜之丛生,怨众人之皆醉,怨自己之独醒。太史公曰:‘屈平正道直行,竭忠竭智以事其君,谗人间之,可谓穷矣!信而见疑,忠而被谤,能无怨乎?屈平之作《离骚》,盖自怨生也’”
  司马光颌首一笑,抬手指着桌案上的奏表,问道:
  “你以为这些奏文是否为父之‘怨’呢?”
  司马康点头。
  司马光摇头:
  “故而你有‘不合时宜’之结语。再读《离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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