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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数。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那就是:“这不可信——那么长的一个梦,居然没有一点差错!”
瞧,汤姆现在可神气了,他成了英雄。他一改往日的蹦蹦跳跳,走路时,腰板挺直,俨然一副受人注目的海盗相。是的,他从人群中走过时,既不看他们一眼,也不理睬他们说什么,把他们全不当一回事,小家伙们成群结队跟在他身后,并以此为荣。汤姆也不介意,仿佛自己成了游行队伍中的鼓手或是进城表演的马戏团中的领头那样受人注目。与他同龄的伙伴们表面上装着根本不知道他曾走失过那回事,但心里却忌妒得要命。他们要是也能像这个鬼东西那样,皮肤被晒得黝黑,又如此受人仰目,那死也眠目,但就是拿马戏团来换,汤姆一样也不愿让给他们。
在学校里从孩子们羡慕的眼神里可以看出汤姆和乔简直被人给捧上了天。不久,这两位“英雄”就开始翘尾巴,别人只好强忍着。于是他俩就向那些如饥似渴的“听众”讲起了他们冒险的经历。可刚一开头,他们就不往下讲,因为他们富于想象力,不时添油加醋,你想故事能有结束的时候吗?到后来,他们拿出烟斗,不急不忙地抽着烟,四处踱着步。这时,他们的神气劲达得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汤姆横下一条心,没有贝基·撒切尔他也行。只要有荣耀就有一切,他愿为荣耀而活着。既然现在他出了名,或许她会要求重新和好。不过,那是她的事,她会发现他现在根本不在乎了。不久,她来了。汤姆装着没看见她,跑到另一群男女孩子们中间说起话来。他很快发现她脸通红,来回走个不停,四处张望,好像是在追逐同学们,追上一个就笑着大叫一声,乐乐呵呵的。可是他还注意到她总在他的附近抓人,每抓到一个,都好像有意向他这边瞟上一眼。汤姆那不可告人的虚荣心全得到了满足,这下他更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因此对她越是不动声色,视而不见。她不再嘻戏了,只是犹犹豫豫地走来走去。她叹了一口气,闷闷不乐地看着汤姆,见他只和艾美·劳伦斯一人讲话,不理睬别的人。她立即感到极度悲伤,变得烦躁不安。她想走开,可两脚不听使唤,身不由己地来到了同学们一边。她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对离汤姆十分近的那个女孩说:
“哟,是玛丽·奥斯汀呀!你这个坏家伙,干吗没去主日学校?”
“我去了——你没见我去吗?”
“不错,没看见。你去了?那你坐在什么地方?”
“我一惯在彼得小姐那一班。不过,我当时倒看见你在那儿。”
“是吗?真有趣,我居然没看见你。我原想告诉你野餐的事情。”
“啊,太捧了。谁来操办呢?”
“我妈打算让我来。”
“噢,好极了,我希望她会让我参加。”
“嗯,她会的。野餐是为我举办的。我爱叫谁,她都愿意。我爱叫你来,她当然愿意喽。”“棒极了。什么时候办呀?”
“要不了多久,也许放假就办。”
“好,这太有意思了!你打算请所有的男女同学吗?”
“对,凡是我的朋友,我都请。还有想和我交朋友的人,我也请。”说完,她偷偷瞥了一眼汤姆,可是他正跟艾美·劳伦斯讲岛上那场可怕的暴风雨的故事:当时一道闪电划破长空,把那棵大梧桐树“劈成碎片”,而他自己站得离那棵大梧桐树还“不到三英尺远”。
“喂,我能参加吗?”格雷赛·米勒说。
“能。”
“还有我呐?”莎丽·罗杰问。
“你也能。”
“我也能吗?”苏赛·哈帕问道,“乔呢?”
“都能去。”
就这样,除汤姆和艾美以外,所有的孩子都高兴地拍着手,要求贝基请他们参加野餐。
汤姆冷冰冰地转身带着艾美走了,边走边和她谈着。见到这情景,贝基气得嘴唇发抖,泪往上涌。她强装笑脸,不让别人看出有什么异样来,继续聊着。可是野餐的事现在失去了意义,一切都黯然失色。她马上跑开,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照她们的说法“痛哭了一场”。
由于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她闷闷不乐地坐在那里,一直坐到上课铃响,这时,她站起身来,瞪大眼睛,一副复仇的样子,把辫子往后一甩说:有他好看的。
课间休息的时候,汤姆继续和艾美逗乐,一副得意洋洋、心满意足的样子。他走来窜去想让贝基看见,以此来激怒她,伤她的心。最后,他终于在教室后面找到她。可他却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情绪一落千丈。原来,贝基正舒舒服服地坐在一条小板凳上和阿尔费雷德·邓波儿一起在看画书。他们看得聚精会神,头也凑得很近,仿佛世上只有他俩存在。嫉妒的火焰在汤姆身上燃烧起来。他开始憎恨自己,骂自己是个傻瓜,白白放弃了贝基给他言归于好的机会。凡是能骂自己的话,他都派上了用场。他又急又气,直想放声大哭一场。而艾美此时却很开心,边走边快快活活地聊着。汤姆一句也听不进去,只是默默无语地往前走。艾美有时停下来,等他答话,他很尴尬,答得总是前言不对后语,不管问他什么,回答都是是的,是的。他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走到教室后面,看见那可恨的一幕,气得他眼球都要掉了出来。更让他发疯的是贝基·撒切尔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不知道世上还有他这个大活宝(他是这么想的)。实际上贝基已发现他来了,她知道这次较量中自己赢了,见现在轮到汤姆受罪,她十分高兴。
艾美兴高采烈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汤姆感到无法忍受。他暗示自己有事要办,而且时间不等人,必须马上就去做;可那个姑娘根本没明白过来,还是照讲不停。汤姆想:“哎,该死的,怎么老是缠着我不放。”到后来他非走不可了,可她仍是糊里糊涂,还说什么她会来“等他”。于是汤姆只得匆匆地悻悻离去。
汤姆咬牙切齿地想:“要是城里别的孩子那也就算了,可偏碰上圣路易斯来的这个自以为聪明的花花公子。那又怎么样,你刚一踏上这块土地,我不就揍了你一顿吗?只要让我逮住,你还得挨揍,那我可就……”
于是他拳打脚踢,平空乱舞一通,仿佛正在打那个孩子,挖他的眼睛。“我揍你,我揍你,不叫求饶!我要让你记住这个教训。”这场想象的打斗以对方失败而告终,汤姆感到心满意足。
中午时分,汤姆溜回家。有两件事让他很头疼:一是艾美的欢乐,他受不了她的纠缠;二是教室后面的那一幕,嫉妒让他再也不能经受别的打击了。贝基继续和阿尔费雷德看画书,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想看汤姆的笑话,可汤姆却没有来,她那得意的心里不免蒙上一层阴影,于是她不再沾沾自喜了,继之而来的是心情沉重。她不能集中思想,到后来又变得心情忧郁。可是希望总是落空,汤姆并没有来。最后她伤心极了,后悔自己把事情做过了头。那个可怜的阿尔弗雷德见她心不在焉就不停地大声说道:“喂,你看这一张真有趣!”
这回,她终于耐不住性子了,说:“哼,别烦我了!我不喜欢这些东西!”说完,她突然大哭起来,站起身扭头就走。
阿尔弗雷德跟在她身边想安慰她,可是她却说:
“滚开,别管我!我讨厌你!”
于是这孩子便止住了脚步,纳闷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因为事先说好了整个中午休息时,她都要和他一块儿看画书的——可是现在她却哭着走了。他苦思冥想来到了空荡荡的教室,感到受了羞辱,非常恼火。很快,他琢磨出了事情的缘由;原来他成了这个女孩子对汤姆·索亚发泄私愤的工具。想到这一点,他越发痛恨汤姆。他希望能找个办法既能让这家伙吃苦头又不连累自己。这时,汤姆的拼音课本跃入他的眼帘。报复的机会来了,他乐滋滋地把书翻到当天下午要学的那一课,然后把墨水泼在了上面。
阿尔弗雷德的这一举动被站在他身后窗户外面的贝基发现了,她马上不露声色地走开。
她打算回家把这事告诉汤姆,他一定会感激她,然后尽释前嫌,重归于好。可到了半道上,她又改变了主意。一想起汤姆在她说野餐时的那副神气样,她心里阵阵灼热,感到无地自容。她下定决心,一来让汤姆因此受鞭笞;二来永远恨他。
第十九章 汤姆花言巧语,姨妈慈悲心肠
汤姆闷闷不乐地回到家里。姨妈一见他就数落了他一通,他感到就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