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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光田赋都有六千万两,先前你说朕听着支出不过一千多万,还剩五千多万。”
皇后默默扶额。
光是一项水患就去了五分之一,还好意思说别的地方不花钱?
今年总算还算好的,一年只有一处水患一处冰灾,但零零碎碎算下来,哪一项不是花钱的?
户部张口就是亏空,其他人张口就知道伸手要拨银子,皇后每每听着都头疼,皇上居然还敢大着心的说花的少?
果然,皇上话音刚落,皇后就见度支郎中一声冷笑,随手拍了拍自己身边已经堆到自己腰间的账册。
“皇上急召微臣入宫,仓促之间,不能将账册尽数取来,只能拣选最要紧的先来回话,过后今年所有账册尽数会由宫人送来,依微臣估算,大概有一车之数,其中记录收入的不过三分之一。”
皇上原本还停留在“朕是如此聪明你们岂敢诳朕”的小得意上的表情,瞬间就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脸色顿时僵了。
“皇上今日所点仍需修缮之宫室,虽内务还没造册清单支取银子,微臣粗略估计,大概数量总不少于数十万两,国库今年所余库银,第一需得供给边疆守备粮草军饷,第二还需支出年下大节各色赏赐宴饮,三来朝臣月俸京试支出,四者……”
皇上一脸听天书的表情,毫不犹豫的又把话给打断了。
“你就说国库还能剩多少银子?”
年轻的郎中猛的就给皇上跪了下去。
“微臣无能,依微臣愚见,所余库银还需支撑来年各色突发事件,不能随意支取用于修缮宫室,请皇上恕罪。”
皇后觉得爽爆了。
其实国库真的没有他们所说的那么紧张,但皇上是个什么性子,人人都知道,要真的让皇上知晓国库充盈这种真相,以他这种暴发户的行径,迟早要上街去当街撒银子雨。
总算也轮到皇上为这些事情头疼了。
当然,尽管皇后说是让皇上来听,但她其实也只是指望皇上来听听而已。
都这么些年了,她早就放弃了让皇上亲政的念头。
先前皇上还能说说软话糊弄过去,到后来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一副“朕反正不会你们有本事就换天子啊”的无赖相。
皇后早就死心了。
“总而言之,朕的后宫不能破破烂烂,你们看着办!”度支郎中刚请完罪,皇上连个过渡都没有,直接就耗没了耐心,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朕不管你们是从哪里支,朕这里没有!”
大概是皇上的光棍之气太过于霸气侧漏,就连裴右丞都没能听得下去,跟着一块儿也跪了下来。
“微臣奏请皇上,其余宫室不修尚且可说,但皇后娘娘所居凤仪宫,不能不重新修缮。”
皇后就搁珠帘后面坐着,涂相又在队伍前面戳着,再蠢的人都得赶在这个时候拍马屁。
顿时又有一群人跟着呼啦啦的跪了下来。
“皇后娘娘身为中宫,一向贤德俭省,但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若所居凤仪宫太过简陋,岂不失我朝气度,请皇上降旨,大修凤仪宫。”
皇后突然有点好奇,皇上到底把自己的凤仪宫拆成什么样了,能让裴右丞说出修缮而不是装点这种话来?
青扇恰到好处的俯身附耳到皇后身边。
“娘娘,到后来人手有些不够,皇上便没太过分,但娘娘的宫中是第一个,皇上把院子里地砖掘了大半,寝殿房顶全拆了,库房所有架子全都移过一遍,桌椅全命摆了出去……”
皇后:“……”
果然是拆了自己的凤仪宫……
难怪连昭明长公主都没看得下去。
“既然如此,那便着内务府开了单子再说,皇上以为如何?”
等着朝臣一轮陈请完毕之后,皇后才清了清嗓子,开了金口。
皇上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国库自当开销。”
皇后都快被气乐了。
果然是句句不离要保住自己的小金库的意思么……
纯爷们敢做就要敢当啊皇上!
“皇上,微臣还有事请求皇上恩准。”
大概是皇上之前对国库太过于乐观的强硬态度,彻底把度支郎中给惹毛了,连皇后原本给皇上搭的台阶都没理,直接就冲着皇上磕上头了。
“微臣愚见,其余宫室不过是嫔妃居所,无需太过奢华,但皇后娘娘一国之母,国母所居,岂能
太过简素,且不显与皇上夫妻情深,依微臣愚见,皇上为表恩宠,修缮凤仪宫所需一切支出,皆请皇上自出,其余宫室修缮,微臣自与内务府商议,从国库开销。”
皇后决定,回头找着机会,她一定要给这位郎中升官!
别的不说,光是这算钱一项,实在是太厉害了好么!
皇上那点子小金库,零零总总所有进项算下来,正好也就只够修了自己这个凤仪宫。
估计等尽数按照奢华景象修缮完毕之后,皇上的小荷包就得彻底瘪下去了,说不好还得倒欠一点儿。
想要再攒,总得要几个月。
如此直接就断了皇上没事儿就往宫外跑的念头,至少能撑到过年,皇上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理由找得巧,数目拿捏得又特别准,虽说有点小恃才傲物,但这点小个性又算得了什么?
第62章 殿试
就连裴右相都难得的主动声援皇后;外带一贯抠成铁公鸡的户部也大方了一回;内务府也就放开胆子,皇后宫中修缮所用物什一律拣最贵的开单子。
不求最好但求最花钱。
一项一项被内务府逼着上缴了所有小金库之后;皇上终于消停了。
凤仪宫暂时没法住;皇后也就特别批了皇上能在自己寝宫里;由昭明长公主全程陪伴;背完所有朱批。
皇后连着睡了几天的书房;没了皇上折腾,只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连带着连白行远都觉得方便了不少。
至少自己求见皇后时;不用在书房外间等上半天。
“岳小公子归家之后;每日都在内宅;并无走动;也无异常。”
皇后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自从那位药童被放了回去之后,白行远几乎是每天一进宫,要么是汇报一下宋桥排挤章炎的进度,要么就是汇报岳齐川每天吃饭睡觉种种行为。
实在是没什么好听的。
皇后自从知道岳齐川身边的药童曾经是袁沛身边的仆从之后,就瞬间淡定了。
反正年前她也打算把岳齐川以御医身份召入太医院供职,岳齐川不会医术,必定得带着那位药童。
若袁沛真是被人所害,反倒是那位药童得来急着见她。
皇后不打算把自家老爹也在查岳小公子的事儿和白行远通个气。
鸡蛋不能同时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皇后从小就懂。
自家老爹手里握着的那一批人,不到最后关头,皇后不打算用,大概涂相也没打算给自家闺女随随便便用。
更何况若是真的有心,东厂迟早也会查到这些消息。
“那位药童整日与岳小公子形影不离,口风甚严,微臣属下找不到机会套话。”
皇后:“……”
他还真是和岳家杠上了。
放着那么多的事情不查,天天盯着这里做什么?
盯死了也不干谢慎行半毛钱的关系啊。
“本宫记得,那阵子因着皇上,你派人把聚贤酒楼封了,现在呢?京试泄题,大概和那儿脱不了干系吧。”
皇上去人家地界强抢民女,聚贤楼算是殃及池鱼,纵使要查封,也不能封太久。
毕竟名不正言不顺。
过后虽然试题从那儿漏出,但也只不过是泄题之人借着那个地方聚集举子,方便行事而已,也不
能说就真的有关。
但相比起岳家来,聚贤楼和谢慎行的牵扯看上去要更大啊……
“请娘娘放心,京试泄题一事,微臣已派人将涉案举子尽数扣押,已有人招供,聚贤楼老板参与
买卖考题,以及中间牵线,大理寺已将老板及聚贤楼一干伙计全部关押,相信再过不久便能有结果了。”
顿了顿,白行远终于暂时将心思从岳家收了回来。
“只是涉及买考题作弊的举子,不知该如何发落,还请娘娘示下。”
皇后觉诧异的抬头看了白行远一眼。
这种事情还需要来问?
虽然说考前买些小道消息无可厚非,朝廷对这种事情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然撞对那么一道题两道题,就算你走了大运。
但谁让你夹带又被人逮个现行?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其余倒是好发落,只不过其中有一人,是祠部司骆员外郎族中胞弟。”
皇后:“……”
所以呢?
又不是本人。
“微臣不过是觉着有些奇怪,那位胞弟从几年前便在京中与员外郎同住,按理说不会如此不动规矩触犯禁令,且礼部之人一向谨守规矩,骆员外郎亦不会放任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