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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没说。
没想到十年后,刘穆已经死了。那个,才华让人暗暗嫉妒的人,爱笑的人。表面光鲜,却……是个同性恋的人。
张珉知道刘穆和林翎的事后,过了一年多,正好是高考之前一个多月,刘穆是同性恋的事儿被另一个同学捅了出来,在老师和同学中引起轩然大波。他想,大概他们要退学了吧,却不知道为什么单单是刘穆被曝光。
他恶意地想,大概是背着林翎还有其他人,被看见了?
他不知道刘穆那一个多月是怎么忍受过来的,人们的恶意与风言风语是可以杀人的。而林翎和刘穆依旧同时上学下课,吃饭玩闹,坦然的样子让言语渐渐平息一些。
学校考虑到刘穆的成绩,将这件事压了下去,直至高考结束。
再后来,刘穆和林翎一起离开。毕业的时候刘穆没有来照毕业照,他去打听,却发现刘穆家里已是人去楼空。
林翎也离开了家,他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
现在,却是物是人非了。
张珉终于看见了那个坐在角落的人,有些惊讶。他以为林翎是不会来的。不是说前段时间刘穆才死了么?
他离开身边的人走过去,坐下。林翎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说,张珉?
“好久不见。”
“嗯。”
“有事儿么?”
“听说,刘穆死了?”
“……你可真学会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你们,还在一起?”
“是。”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现在怎么样?”
“该怎样还怎样。”
张珉又一次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做什么。
正尴尬,却是原来的宣传委员跳上桌子闹开了。
3
3、三 。。。
“大家好不容易来了这么多人,我们都很开心!今天,是高中毕业十周年……”一群人有说有笑,吃的喝的,舞的唱的,谁也没提来不了的人,怕冷场,怕破坏气氛。
只有这一角,安静得有些不寻常。
林翎和张珉喝着酒,什么也不说。狂热的气氛在这里冷场,同学都挺识脸色地没有过来。
人总是喜欢围着热闹的地方转。
林翎终于忍不住对张珉说:“你快点和其他人去玩吧,装什么呢?。我知道你是群体生物。”
“我们不熟吧?你说话真不客气。”
“抱歉,心情不好。”
“……你和刘穆后来去哪儿啦?”
“就在临市。现在又住回来了。”
“改天去看看你?”
“……可以。”
“这是我手机。”
林翎有些奇怪地看着过分热情的老同学,仍是把他的名片拿了过来,收进衣服的口袋里。
“你都不看一眼?”
林翎顿了顿,尴尬地笑笑:“太暗了,回去再说吧。”
“你在学校不是‘歌王’么?不上去唱一首?”
“十年了你还记得?现在不行了。”
房中卡拉ok的声音越来越大,淹没了两人的谈话。经过十年的同学聚会毕竟不同以往单纯的高中生活,只能是暂时忘了不快之事,寻欢一场,又奔向各自的人生。
酒醒,人散。旧同学相互搀扶着走出大楼,有清醒的开着车回去,崭新的豪车惹得众人又一番羡艳调笑;有住得近的,相约以后再常来往;有的还要赶火车赶飞机,匆匆挥手作别。
还有几个玩得疯的要去续摊,吆喝一阵也走了,就这样话别十年。
林翎正要招手叫的士过来,张珉的车已经停在眼前:“上来吧,我刚只喝了两杯,没醉。”
“我不惜命。”林翎笑了笑,坐上车。
一盏盏街灯洒下的冷光在透明干净的车窗上流过,时近凌晨,再没有行人走过。林翎的家住得近,十几分钟就到了。
张珉送他下车,说看看房子。一看,发现房子有些旧了,也不大,就是普通的住宅区。
他皱起眉问:“你就住在这种地方?”
“刚搬过来。”
“刘穆的病花了多少钱?”
“你能别提这事儿了吗?”有些恼火的口气。
张珉惊觉越了界限,却也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要不你来我那儿工作?你不是刚搬过来么?我……”
“多谢。”林翎直接上了楼,张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只觉得晚上的湿冷让他难受得很,也转身上车,走了。
他安慰自己,人和人,也就是缘分说了算,缘分浅了,算了。
他们,只是很久以前的老同学而已。顶多,算是帮忙保守过秘密的人。
各有各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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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林翎一面吃着简单的早餐,一面看手上握着的一个熟人推荐工作的纸片。
那人也是同性恋,清楚刘穆和自己的事儿,之后一直有联络。这次来了旧地,正好算是他的地盘,就给介绍了一个公司,正需要林翎这样专业的人。
去不去?
林翎本来想继续休息几个月,昨晚却改了主意。张珉问他,现在怎么样?
他说,该怎样还怎样。
生活不就该这么过?
他自嘲,就这样想通了。
洗了把脸,林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戴眼镜,模糊一片。他隐隐约约就觉得身后有一人越来越近。猛地回头,空空的,只有洗手间洁白的瓷片。
没看清,他只是无来由地觉得那是刘穆,还不放心呢。
林翎不是个迷信的人。出幻觉了,他知道。他太想他了,就是现在。
三十岁再找一伴儿难么?
不难。
再找一爱人呢?
太难。
不找爱人呢?
更难。
……
林翎一遍遍地自问,纷繁的思绪翻涌着掠过脑海,最后剩下的还是刘穆的笑。
以前林翎总是对刘穆说:“你笑那么勾人干嘛?笑那样儿,显你牙白啊?”
刘穆就会对着镜子笑得更好看,眼睛眯起来,下巴上没剃干净的胡茬刮得人脸生疼。
林翎想,光是这个笑,也够他记一辈子。
又哭了,他擦去眼泪,毛巾狠狠地按在脸上。
没出息。
整理干净,他下楼开着车去纸上写的地址。二手车不比原来开的车舒服,路上颠得人有点疼。
他到了地方,把车停了,走进明亮宽敞的大楼一层。一批批穿得光鲜亮丽的男女经过,他的西装显得有些旧了,却还是齐整没有皱褶的,并不引人注目。
他看一眼手表,正好提前了十分钟到。坐电梯时最后整理了一下领带,他走进面试的地方。
4
4、四 。。。
很多人,都站着,有些手里拿着一叠资料,有些拿着镜子补精致的妆,有些还神经质地踱步。
林翎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姿态。
死亡是可以改变很多东西的,他想。不仅是死人,也是活人。
以前的他,在做事情之前总是紧张又认真,甚至有些焦虑,常常半夜醒来又推醒刘穆让他出主意。
他现在总是想,为什么那时候看不见刘穆有多累?而刘穆,从睡梦中被人打扰却总是温和地劝说,直到他再睡着。他想刘穆的所有表情所有话,想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闭眼再睁眼,辗转反侧。好像一转头,刘穆还在身边。
而现在,对待工作或是其他事情,林翎已经没有那种热情与心力。
进了面试室,一抬头,他有些惊讶地看见几人中间,张珉坐在长桌后。
没有打招呼,有人看着档案直接开始提问。
面试结束,他在衣袋里翻了半天,找到张珉那张名片。一看,果然是公司的部门经理。
开着车回家,林翎等到中午的时候打了个电话,张珉没接,也就算了。
出门在快餐店吃了中餐,他回到家中开始搜寻公司的信息。
如果没有意外,他将被录取。
再过了两个小时,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让他消磨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