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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道理!”
赵复眼底的煞气突现,仿佛佛光中硬生生的劈开一道地狱大门。身边的人似乎在发抖,开始焦躁。我眼角斜过去,悄悄溜一遍,然后慢慢的笑。美丽却带着肃杀之意的枫叶,瞬间映红了我的眼。
天不藏奸是个笑话,嗯,我喜欢这句。更喜欢在佛前杀气大盛的赵复。
“不用紧张,不用紧张!”赵复看出了他们的不安,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以示安抚。“我今天找你们来,不是让你们去砍人!我找你们来,是要你们为和联社做一件比砍人重要一百倍一千倍的事情。”
我微微叹了口气,面上却仍是眉低眼顺。几个才从贫民窟爬出来的小混混能做什么,无非是砍人顶罪两条路。照现在这情况来看,不知道这牢得做多少年。
“七年前,和联社锦翠楼开张大集。我和湘江的弟兄们雄心壮志,准备走一走白道,挣一挣干净钱。可是没想到开张还不到半个月,平均每天被人扫荡三点九次。一年内,死了十一个弟兄。佛祖保佑!”
也许是我太年轻,所以我无法明白赵复为什么突然会提起和联社的创业史。我很想问清楚,但是我不敢。所以我只能沉默地看着赵复转身,冲着大殿三拜九叩。然后,随行的兄弟捧着茶走到我们面前,让我们依次各取了一杯。叩拜完的赵复拿起最后一杯茶向我们微笑举杯示意。
“出来混的,是生是死要由自己决定。凭的是个人本事。你们跟着我的日子最短,家身最清白。路要怎么走,你们自己挑。我所能做的,就是推荐你们走一条最好走的路。一条对和联社对你们自己都好的路。寺院禁酒,我现在以茶代酒,各位即将进入警察学校的兄弟们,祝你们未来在警界一帆风顺。干杯!”
我仰头,一饮而尽。钟声悠扬,古刹巍巍。大雄宝殿中如来佛祖似乎在对着我笑。透着烟雾缭绕看过去,竟然有着几分诡异的嘲弄。我不知道他笑的是什么,但我知道,我的人生,从此,算是他妈的彻底乱套了!
七个小时后,我和花七,躺在天台上。夜色直压下来,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
“恭喜!”
过了很久,我突然开口。花七似乎吓了一跳,看着我疑惑的问,“恭喜什么?!”
我笑了笑,抬腿就踹了他一脚,“少他妈跟我装糊涂。”
几天前,我抽中生死签去砍一个小帮派的老大;可没想到世界是如此之小;那位和和联社不共戴天的目标竟然是为我出生提供精子然后抛弃我母亲的男人。于是,万般无奈之下,花七替了我。可是,没想到的是,对方的人比估计的要多,最后活着回来的,只有花七。后来,论功行赏,花七连升了三级,被调到赵复的小儿子身边当保镖。以后生死签的名单里永远不会有他,这条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我当你说那事呢,就那事啊!哥哥唉,您就别提了成不?!您一提,我这小心脏就堵的荒啊。”花七点了支烟,长长叹了口气,装模作样的抹了把泪,“您知道十三少今年几岁吗?整整六岁!六岁啊!我他妈的算那一门子的保镖啊,整一保姆!还他妈是学前班的!这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整一逼良为娼的旧社会!我……”
我踹花七第二脚,顺便剥削了他的烟。不是我故意欺负他,只是花七有那毛病,如果我不让他停下来,他能一口气说到明天早晨!
“那不也挺好,总比你小子一天到晚把脑袋栓在裤腰带上到处砍人强吧!”
“你说的这话也在理。”花七坐起来,另拿出一支叼上,没摸火,头一低,对着我唇上的烟直接点上。他靠的有点近,让我有些不自然。火光中,花七的那双桃花眼却透着几分无奈与哀伤。看的让人有些心疼。他仰头,看着夜空,吐了个眼圈。“杨湛,还记得蔺大伟吗?”
“记得。”我对着天空,慢慢伸出右手。淡淡地月光,透过指缝,抚上我的脸。明明不是冬季,我却突然有了彻骨的寒意。我用力的闭上眼睛。
“是不是话比你还多的那个?”
“什么叫话比我还多?你啊,不损我你就那么难受?!”也许是我的错觉,虽然花七在笑骂着,可我就是觉得他眼睛里似乎有一层薄薄的水雾。
“你知道吗?我是亲眼看着他被追上,看着十几把刀砍翻,却一点办法没有!”
“那不是你的错。”
我并不是在安慰花七,我只是在陈述一个实际,我们这种人的命,有时候,连蝼蚁都不如。
“对,不是我的错。”花七手那么挥了下,做了个没有任何意义的手势。水雾终于集结成泪,顺着花七的眼角一滴滴滑落。
“陈志飞,就是老和你做对的那个陈五,本来上车的时候还有气,可是伤太重了。血就像开了龙头的自来水一样,不停地往外涌。我怎么按也按不住。本来,我是想送他去医院,可是他们不让。他们说,去了医院,警察就知道了。所以,没过多久,陈五也死了。死的时候还拉着我的手,不停的说,他很害怕!他说他怕。他害怕。”
花七胡乱的揉了揉了眼睛,回头看着我,似乎要笑,泪水却流的更快。“他怕!你知道么?!我更怕啊!他那血就好像是水管子一样,我怎么也止不住。现在好像都还有那种味道。他妈的!”
我伸出手,抱住花七。深秋的夜,我们需要彼此的体温取暖。忘记是谁说过的一句话:我们憎恨死亡;但死亡永远离我们只有一步之遥远。
“另外几个怎么死的,我走的早,没看见。不过后来听人说,最小的那个,还没我们大!为什么?你说为什么我们要死?为什么我们这种人想活下来他妈的就这么难?!我们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啊!你知道吗?杨湛,陈五死的时候,我真的好怕,怕的就要死了。我怕我下次没这次的这么好运,我怕下次死的那个人就是我,我才十五岁,我真的不想死!”
“已经过去了。没事了!”我紧紧拥住泣不成声的花七。几乎完全相同的人生,使得他的每一丝痛苦与愤怒都让我感同身受。花七,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结束了。从明天起,我们就都会有不一样的人生。我们不用在直接面对死亡。我们解脱了。你。和我。
又过了很久,花七终于平静下来,我松开手,点了支烟,吸了两口,递给他。
“杨湛,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的拥抱。我没想到你能抱我啊。呵呵,这是你离我最近的一次。”
“是么?还可以更近。”于是,我抬腿,第三次踹他。
“关于你要去当保姆的那个十三少……”
听到‘保姆’两字,花七眼睛又是一红。怕他再哭出来,我敢紧改口。“关于你要去当保镖的那个十三少,我听过一些传闻,说是几个儿子当中,这个是最像他的。赵复最疼的就是这个。将来,和联社十有八九就是他的。你加把油,跟着他好好混,没准未来的和联社的第二把交椅就是你的!”
“活到那一天再说吧!那你呢,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以后的事,当然以后再说。”
我笑。我不打算告诉花七几个小时后,我将以缉毒英雄遗孤的身份进入警察学校。倒不是怕他出卖我,而是怕他知道我去做卧底这样一个很有前途的职业后会哭个没完。我讨厌眼泪。虽然花七哭起来并不难看。
“总有个大致目标吧?!”
也许是发泄完了,花七的脸上又露出了那副有点傻的笑容。让我有些恍惚。我发现我有点喜欢他。或者,应该是羡慕。有时候,单细胞也是件好事。哭就哭,笑就笑,拿的起,放的下,性情激烈。虽然话有些多,但谁能说他不是条汉子?!
“目标?”我想了下,说:“我想做个好人,这个算不算?”
“做个好人?”花七张大着嘴看着我,可以塞俩鸡蛋。我却不由的叹气。一个黑社会小混混想做个好人就这么值得惊讶么?
“是的,做个好人。”
“哪种好人?”
我笑。好人还有哪种么?
“就是那种好人。最普通的那种。”
“为什么?”
“因为,好人可以生活在阳光下。”我微笑。
夜空无限的逼近,好像伸出手就可以摘到星星。也许我的意思花七永远都不会明白。其实,我只是讨厌生活中黑暗。讨厌这种如影随形的黑暗。虽然我一生来就在黑暗中。
我那个给了我生命的父亲,并没有抚养过我一天。他抛弃了我的母亲,抛弃了我。肮脏混乱的贫民窟,母亲仇恨的眼神我永难忘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