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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说的啊,水北哥就是被大伯从路上抱回来的。”
以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学生身份站着的小虎信誓旦旦的说着,诚然,他的一字一句,都没有错,都是真真的事实,可是向来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的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
在场的人,包括我,都看着水北,而水北只是一个人低着头,夹着菜,闷头吃饭。
见水北不说话,小舅妈把赖在地上闹别扭的小虎一把拎了起来,丢进了外婆和外公的房间,准备好好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整个饭桌上是一片死寂,除了水北,没有人在动筷子。水北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和任何人说话,也不询问到底怎么回事。我倒是希望他能闹腾些,能哭,能闹,能叫,能问这世界,为什么要待他这么不公平,可是,他始终保持缄默。
良久,我记得是我那个向来不说话的小舅先开的口,他当时抿了口酒,劝慰道:
“水北,小虎还是个孩子,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水北没有抬头,只是默声吃下了最后一口饭,喝下最后一碗汤,然后看着一桌子的人,冷冷说道:“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说完,他执起挂在椅背上的羽绒服,套在身上,无论大家怎么叫他喊他,他只是固执的一个人往风雪中走去。
“我就说,他总有一天会知道的,纸包不住火。”
外婆看着水北离去的身影,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明明还在吃饭,整个人看上去却疲惫的不行。
我当时也没说什么,只是披上外套,往外面冲去,无论母亲怎么唤我名字,叫我回去,我都不听。可是,当我追出路口的时候,我的眼前有飘零的白色大雪,有飞驰而过的车,刺眼的车灯,行走的路人,却没有水北的影子。我呼天喊地,呼他的性,唤他的名,可是回应我的除了风声,车鸣声和人们的笑声。
我一直在想,水北会离开,大概是由于自己心里积压了多年的委屈和怨气在一刻爆发,踏上了东去的道路。那天,我正好在学校的图书馆复习理论法学,突然,手机就响了起来。我看了来电显示,是水北,便套了件格子大衣,走到图书馆的外面,去接电话。那天是个大雪天,整个苏城都被白雪覆盖,像一个着着素色白衣的美娇娘。
水北没事是不会打我电话的,一旦他打我电话,那便说明他是有急事了。
“喂。”我对着话筒说道。
“喂,你在哪儿呢?”电话那头的水北问我。
我听到从他那边传来很吵闹的声音,似乎他正在一条车水马龙的马路上走。
“敬文图书馆。”我回答道。
“东校区那个是吗?”水北问着我。
“恩,怎么了?”我问道。
“我现在在相门桥上,马上就到了,你等等我。”
当时他正在感冒,带着鼻音的声音又轻又若,让人觉得心疼。
我站在敬文图书馆的门口,看着外面的那下着大雪的天,心里想着水北到底找我什么事?
没过多久,旅行箱的轮子发出的声音唤醒了我,我抬首看去,水北一个人撑着一顶明黄色的长柄雨伞,穿着一件白色的呢绒大衣,黑色的九分裤,黑色的马丁靴,裹着一条深蓝色的针织围脖,而他的另一只手里拉着一只黑色的行李箱。
行李箱小小的,差不多只有二十二寸,带不走什么东西。
他站在雪里,看着我,而我看到他手里的那只行李箱,心里有些不好的念想,只是冒着雪冲到他面前,小声问道:“怎么了?”
我对他很少大吼大叫,因为这个世界上朝他怒吼过,辱骂过他的人实在太多了。
“来道别。”水北说完,低下头,垂眸淡笑。
当时,我整个人的脑袋都空白了,我只是看着那个比我稍微矮一些的他,任凭雪打在我的头发和脸上,笑着说道:“我记得今天不是愚人节。”
闻言,水北摇了摇头,摘下了手上的手套,从单肩包里取出了钱包了,而一张蓝色的动车车票静静的躺在他的钱包里。
那是一张单程票,有去无回。
“为什么?”我问道。
我想问他,为什么要离开这个家,为什么离开我?
“昨天爸爸,不,白子清先生已经打电话跟我说明了一切了。李山南,我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我不属于这个家,所以我没办法还是和以前一样跟大家生活着,我要离开。”水北跟我解释着他要离开的理由。
看着水北那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我吸了吸鼻子,对上那个没良心的臭家伙的眼睛,问道:“那我呢?”
我没有谈过恋爱,我听狗哥说,当时他女朋友要离开他的时候他整颗心都碎了。我当时彻彻底底的明白那种感觉,心脏仿佛被一双隐形的手紧紧握着,又像一颗慢慢剥落的洋葱,甚至我觉得如果我往前一倒,我就要死了。
“你还是照样过啊,没了我你也不会怎么样。”水北回答着,却没有一刻正视我的眼睛。
没心没肺,薄情寡义,这两个形容是白水北这个男人。
“你别走,好吗?”
我小心翼翼的问着他,我怕他摇摇头,拒绝我,于是我又道:
“别走,以后我会对你好一点,不再和以前一样欺负你,不管你了。”
我低声下气的哀求着,就像一片从枝上落下的树叶,落进了泥土里,那么卑微,那么下贱。
“李山南,你是不是傻?我不是你表弟,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真的。”水北说着,脸上冷冷一笑。
“是,我是傻。”我回答着。
是,我是傻,傻的对自己的弟弟暗生情愫,傻的为了自己的弟弟而掰弯了自己,傻的苦苦求他,留在我的身边。
“留在我身边,就算你不是我弟弟,也让我和以前一样,尽可能的去保护你。”我说着,落在身上的白雪在融化,寒意像一把把冰凉的刀子,刺进了我的肌骨里。
“有没有觉得你很自私?”水北问我,道。
诚然,我是自私的,我只是希望他一直留在我的身边,当我的弟弟,满足我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让我留在这里,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我留在这里会开心吗?”水北问着,皱着他的细眉,死死的盯着我。
他留在这里,继续当大舅的养子,看着外婆的脸色,回想起自己曾经经受的痛苦,肯定不会开心。
我自然是知道的。
水北说完,见我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帮我把身上那些散落的雪拍了去,然后带上手套,叮嘱我一声,道:“山南,天很冷,别傻站在这里了,回去吧。”
顿了顿,他的指尖落在我已经冻僵的嘴唇上,道:“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还没等我说出那个不,他决绝的托着行李箱,转过身子,朝学校东门的方向走去。
看着那顶明黄色的伞,那个白色的身影,那个明明不是下雨天,雨水却模糊了我。情感战胜了我的理智,控制住我的四肢,让我向前跑,去追那个人,去喊那个人的名字,然后最后伸手环抱住他,容不得他再往前走一步。
“喜欢你,从我十五岁的那个夏天起,就喜欢你。所以,我拜托你,留在我身边。”
十五岁的那个夏天,我和水北一起坐在公园的绿树下吃棒冰,当时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形成斑驳的光点,落在水北身上,跃出光晕。水北当时吃的是那种有巧克力夹心的雪糕,吃的满嘴都是,我执着纸巾给他那个小邋遢擦嘴,而他乐呵乐呵的对我笑,一直叫我哥哥,哥哥的叫个不停。
当我那句话说出口,我也愣住了,如此畸形的感情,我准备一直藏在心里,却不料在不经意间,脱口而出。
“李山南,我是个男人。”
水北回答着,用愤怒的口气,然后挣脱了我的怀抱,然后以三个字把我打回原形
。当时他转过身,眼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像是在看一堆发着恶臭的垃圾一样看着我,咬牙切齿的说道:“真恶心。”
恶心,没错,我恶心,不仅喜欢男人,甚至还对着我的弟弟想入非非了将近十年,连我自己都觉得我恶心。
说完那一句,水北头也不回的,拖着黑色的旅行箱,离开了我,而我站在空荡荡的校门口,看着那个人拦下出租车,坐上出租车,离开了我。
我望着漫天大雪,很想问问老天,有没有办法让他跟我重归于好?有没有办法让他呆在我的身边?有没有办法让我们心意相通?有没有办法让我们相爱?可是,老天没有回答我,回敬我的只有落在我睫毛上,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