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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之栩眉头一皱,还想再回他两句,夏宸又端着一大碗汤上桌了,许煦端着碗筷出来,招呼大家吃饭。陆之栩只能剜了林佑栖一眼,上桌吃饭。
…
陆之栩是个难伺候的妖孽,林佑栖是个道行高深的太后,只有许煦是个老好人,所以这三个人才能和平共处了这么些年。
许煦是双,林佑栖是GAY,陆之栩学的是法,思想开放得很,他是异性恋,儿子都有了。却和他们很是相处得来。
餐桌上,夏宸一边照顾着宝宝吃饭一边自己吃,陆之栩大爷一样自顾自吃饭,许煦不敢说他,林佑栖却笑了起来,问陆嘉明宝宝:“你是谁的儿子啊?”
陆嘉明宝宝腮帮子鼓鼓的,连嘴里的饭都来不及嚼,就大声宣布道:“我是爸爸的儿子。”
林佑栖笑着瞥了陆之栩一眼:“那你爸爸为什么不喂你?”
宝宝偏着脑袋想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夏宸,犹豫了一下,大声说道:“哥哥说爸爸不是不管我,爸爸也不会照顾自己,就请哥哥来照顾我!”
宝宝毕竟是小孩子,夏宸对他解释的那些“因为”“所以”他听得懂,却只能说出个大概。
但只是这点大概,就已经让几个大人惊讶了。
林佑栖只是想逗一逗宝宝,却听到意料之外的答案。陆之栩虽然觉得被夏宸说成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爸爸很丢脸,但是宝宝这么懂事,他自然是与有荣焉,十分得意地看了一眼林佑栖。
夏宸则是波澜不惊,夹了一块糖醋鱼,择了鱼刺,放到宝宝碗里。
…
下午陆之栩没课,许煦和林佑栖有课,于是分道扬镳,其实陆之栩是想和许煦再在一起呆一会——他隐隐地有点畏惧,却又鸵鸟一样不愿意多想。
在过去的二十八年里,他都是带着尖锐的棱角在生活,他从不迁就别人,只等着别人迁就他,所以他身边留下来的人少。
当然,他也不在乎这个。
但是夏宸出现了。
温文尔雅的青年,十九岁的学生,温柔宽容得让人的心都悬起来——他对人太好,好得你不得不担心,他总有一天要把这些好悉数收回。
所以,跋扈如陆之栩,也不自觉地收敛了。
陆之栩并不知道,仅仅是收敛,还不够。
这个叫夏宸的青年,他不是温柔的猫,而是危险的豹子,姿态柔软,悄无声息,一步步紧逼,却又不着痕迹,让你无法抗议无法揭穿,只能被蚕食到底。
陆之栩不是傻子,他只是没有自制力而已。
…
到家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夏宸在前面开门,宝宝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边,陆教授停好车,远远地跟在后面。
天气很好,陆之栩搬了笔记本到露台上准备上课用的PPT,夏宸拿着顶遮阳帽,后面跟着宝宝,两个人雄赳赳气昂昂地从门里走了出来。
宝宝穿着一条旧旧的牛仔背带裤,上面穿着棉制的长T,陆之栩皱了皱眉头,低声说了一句:“怎么给他穿这个衣服。”
“我们要去看我们种的菜,所以给宝宝换了身衣服。”夏宸微笑着解释,摸了摸宝宝的头。
陆嘉明宝宝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左手拎着小水桶,右手攥着小锄头,中气十足地对陆之栩发出邀请:“爸爸,我们一起去种菜吧!”
67、第 67 章 。。。
陆家的别墅后面是个缓坡,空地不大,称为“后花园”确实有点勉强,陆之栩这个人生活能力向来不强,家务都是依靠钟点工,花园什么的也不管——反正玛莎庄园有专人替住户维护花园。
但是到了夏宸手里,这片空地却变了样子。
陆之栩不算是什么大富人家出来,他小时候,也曾在老家过暑假,农村的静谧夜晚,蓬勃茂盛的夏天,还有江南的梯田,星空下的瓜棚,他都是有印象的。
他这人性格挑剔,品位也不错,他未必没想过给陆嘉明宝宝一个精彩的童年,但是他没有那么多的精力,他也只能让陆嘉明宝宝衣食无忧而已。
所以,很多时候,他是很感激夏宸的。
…
不大的空地,被整理出了一个小小的菜园,几畦小小的菜地,靠近黑铁栏杆的一畦土上种着猫耳形状的蔬菜,猫耳蔬菜左边种的好像是菠菜,还有两畦土上种的蔬菜长得差不多,都有点像菊花秧苗。
最靠近的黑铁栏杆的地上,则刨出了小小的几个坑,坑里的土还是湿润着的,每个坑里都长着两三株瓜秧——瓜秧总是十分肥嫩的,两片胖乎乎的叶子,像张开的手掌。
陆之栩还在惊讶地打量着这个小菜园,陆嘉明宝宝已经忍耐不住,拖着他的手往栏杆旁边走,忙不迭向他献宝:“爸爸快看,这里是我种的菜,哥哥说它开花了可以长出南瓜,南瓜就是它的种子……”
陆之栩被宝宝一顿乱七八糟的介绍弄得满头雾水,勉强弄明白这瓜秧是南瓜秧,宝宝又拉着他介绍什么“东浩”菜,结结巴巴地说了半天,陆之栩头都晕了。
“宝宝是在说茼蒿。”夏宸笑着替陆之栩解围:“这一片都是茼蒿。”
“是哦,这一片都是‘东浩’菜……”宝宝十分得意地显摆:“哥哥说‘东浩’菜很快就可以吃了。”
陆之栩一点也不买账,皱眉道:“这菜怎么都长得像那棵小丑菊?你们不是被卖种子的人骗了吧?”
“‘东浩’才不像小球菊,”宝宝激动地给陆之栩解释:“小球菊的叶子是那样的,‘东浩’菜是这样的……”
夏宸赶紧抓住宝宝,免得他激动之下从地里拔出一把菜来给陆之栩看。
陆之栩兴致不高,懒洋洋道:“反正都长得差不多。”
宝宝受了打击,又撅起了嘴,蔫蔫地抓着夏宸的裤子,垂着头。
夏宸无奈地看了陆之栩一眼,后者在他的目光中不着痕迹地别开了眼睛。
夏宸了然地笑了起来。
他伸手摸了摸宝宝的头,笑着道:“宝宝不是要给南瓜秧浇水的吗?”
陆嘉明宝宝“哦”了一声,似乎提起了一点兴致,拎着他的小水桶朝水龙头跑了过去。
夏宸像个年轻的父亲一样在后面嘱咐:“宝宝小心别把鞋子弄湿了。”
…
别墅后面有一张带扶手的长椅,夏宸径直走到长椅边,坐了下来,笑着道:“老师,坐下来说话吧。”
陆之栩皱了皱眉头,为了不露怯,也坐了下来。
穿着宽松针织衫和工装牛仔裤的青年身量修长,坐着的姿势十分随意,偏过头来打量着陆之栩。
他目光柔和,毫无敌意,陆之栩却在他的目光中不自觉地竖起了全身的刺。
“老师是在怪我没有打招呼就把园子变成了菜地吗?”夏宸问道。
“无所谓。”
“那老师是在介意宝宝喜欢种菜,没有出息吗?”
“我不是那么功利的家长,你也不用拿话来激我。”陆之栩语气不善地回答。
夏宸的脸色黯了下来。
向来都是微笑着的青年,一旦露出受伤的样子,是很能降伏人心的。
陆之栩不得不承认,他无法对这样的夏宸发火。
“我最近心情不好,没有别的意思……”他硬邦邦地解释两句,站了起来,想回房子里去。
“我让老师不安了吗?”夏宸在他背后这样说道。
陆之栩只是停了一下,便继续往前走。
手腕被人拖住了。
他皱着眉头,脸上带着薄怒,不悦地看着拖住他的夏宸。
青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那目光内里含义让人不敢深究。
然后,下一刻,青年别开了眼睛。
“老师,别生气,我以后不会了。”
无论是怎样的别扭,在这样隐忍而低姿态的道歉下,也无法再生气了。
陆之栩坐回了长椅上。
陆嘉明宝宝提着小水桶,欢快地在菜地和水龙头之间跑来跑去,他毕竟是个小孩子,已经忘记了刚刚的不愉快,一心一意浇他的南瓜秧。
在他浇完了南瓜秧,要去浇“东浩”菜的时候,夏宸叫住了他。
即使刚刚经历过一场风波,青年的脸上仍然带着淡淡的微笑,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般。
“宝宝,过来歇一会……”
陆嘉明宝宝把水桶放在南瓜秧边,朝夏宸跑了过来,一头扎进了夏宸怀里。
夏宸整理着宝宝头上的遮阳帽,笑着道:“刚刚我和老师说,宝宝最近在学诗,老师很高兴,宝宝要不要背诗给爸爸听?”
陆嘉明宝宝的脸红了。
他怯怯地看了陆之栩一眼,陆教授挑着眉毛,说:“那就背给我听听吧……”
“我只会背一句……”陆嘉明宝宝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