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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宣瑜没想到会被人问这种问题,瞬时红了脸,愣愣地摇头,司机哈哈一笑,说:「就知道我不会看错。」
他是什么意思?何宣瑜心生疑惑,想问又不敢问,只好抱着行李暗自揣测:也许是谢家老爷对佣人的操守要求比较严格?
虽然已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校园里也时常有一对对小情侣牵着手晃来晃去,可是对于每天都在担心下一餐没着落的人来说,实在没那个闲心去追求女孩子。
何宣瑜对司机的反应感到有些不自在,扭头看沿路的风景,脸颊还有淡淡的红晕,柔软的黑发垂在额前,有些凌乱,给这个苍白瘦弱的少年添加了几分纯真的诱惑味道。
是个好货色,千金难换。司机瞥了他一眼,心中评量着。
驶过一条绿树成荫的车道,谢家大宅就在眼前了,何宣瑜紧张得手心冒汗,心跳得飞快,看着两边后退的行道树,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后面有辆车追上来,嚣张地大鸣喇叭,司机看清了车牌,放慢车速,乖乖靠边让路,那辆火红的保时捷飞一般掠了过去,如入无人之境。
「少爷回来了,真难得。」司机喃喃低语,何宣瑜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小声问:「是谢老爷的儿子吗?」
「嘘,一入豪门深似海,管好自己的嘴巴。」司机煞有介事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老爷姓陆,是入赘到谢家的。少爷随母姓,姓谢,大名谢麟成。」
何宣瑜被他严肃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声道歉,司机摸摸他的头,说:「这么容易就吓住了,以后你还有得学呢。」
他们跟着红色跑车进了大门,停在前庭空地上。司机等对方进了宅子,这才懒懒地往座位上一靠,说:「你运气不错,老爷今天要应付少爷,八成没工夫理你。」
「唔……」何宣瑜似懂非懂,局促地搓着手,他搞不懂第一天来工作就被晾在一边算什么「运气不错」,不过出身清寒的他,对这种富贵人家仍旧很是畏惧,巴不得缩到没人注意的角落,一辈子不出来见光。
「走吧。」司机拉他下车,「我先带你到住的地方。」
「谢谢。」何宣瑜提着背包跟上他的脚步,原本以为会被带到两侧的佣人房,没想到司机径直朝主宅走去,何宣瑜忐忑不安地跟在他身后,进了大门,忍不住「哇」的一声叫了出来。
金色大厅的宽广的空间让他误以为走进了学校礼堂,华丽闪耀的巨型水晶吊灯静静地垂在那里,高大的罗马柱隔开窗子,绒幔被束起,温暖的阳光洒落一地,墙边摆着近两米高的花瓶和娇妍绽放的盆栽荷花,平添几分静雅,大厅正中间站着一个少年,背对着大门,听到声音后转过身来,在阳光下,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五官俊美,贵气逼人,用略带傲慢的眼神冷冷地看着他。
何宣瑜被对方的气势压倒了,眼睛抬也不敢抬,手指死命抓紧背包,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胆怯笑容。
在谢麟成面前,他觉得自己像一条泥沟里的小鱼,为一点点可以活命的氧气而挣扎不已,看着天空中振翅高飞的雄鹰,连产生羡慕的心情都觉得是一种冒犯。
「少爷,您回来了。」司机朝他一躬身,说:「这个时间,老爷应该在书房。」
「我知道,我在等他。」谢麟成淡然回道,炙人的视线流连在何宣瑜身上,看得他手足无措,红着脸把头埋得更低。
他是不是知道自己的来历?是不是在想「怎么花这么多钱买回这样一个废物」?
何宣瑜胡思乱想着,偷偷抬头看他一眼,却蓦地对上谢麟成探究的眼神,他胸口一紧,觉得心脏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抓住,有那么一瞬间竟忘了呼吸。
「嫩雏。」谢麟成丢下两个字的评价,言语间充满嘲讽的意味:「爸的老毛病又犯了。」
何宣瑜听不懂他的意思,鼓起勇气看着对方,小声说:「谢少爷,您好。」
谢麟成似乎愣了一下,司机不着痕迹地把何宣瑜拽到一边,陪着笑脸,说:「那我先带他去收拾一下。」
谢麟成挥挥手放行,司机松了一口气,带着何宣瑜上楼。
一级一级地踩过楼梯,踏上最后一级的时候,何宣瑜忍不住又扭头朝大厅里看,没想到谢麟成也在看他,四目相接,对方眼神中似乎多了一抹他无法理解的晦暗。
他的房间在二楼尽头,向阳的一侧,布置得非常华丽典雅,何宣瑜抱着他简陋的行李,缩手缩脚地走进去,生怕踩脏了床边雪白的长毛地毯。
置身这种环境让他浑身不自在,连呼吸都觉得压抑,他四下张望,问:「我只是个佣人而已,怎么能住这样的房间?」
司机对他摇了摇头,说:「麻雀变凤凰有点难,不过变金丝雀还是可行的。」
丢下这句难以理解的解释,司机拉开衣柜,说:「这里有些衣服,你可以随便穿,大小应该不会差太多。」
何宣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唔唔」几声含混过去。他走到阳台上,俯看美丽而广阔的前庭,对中央的喷水池和草坪赞叹道:「真漂亮,好像在做梦一样。」
「是啊,一个不知道能不能醒来的梦。」司机轻笑了一声,说:「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向老爷通报一声,少爷大概待不了多久就会走了。」
「他不住在这里吗?」他对老爷的好奇心远没有对谢麟成的重,那个完美得没有一丝缺陷的少年已经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不该问的不要问。」司机对他摇摇手指,带上门走了。何宣瑜发了几分钟呆,接受了这个事实之后,他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打开背包准备把衣服整理好。
拿出洗得泛白、裤脚磨出毛边的牛仔裤,何宣瑜看看衣柜里成排的高档衣服,自惭形秽,没敢把自己这一包廉价衣服往里摆,又拉了上背包拉链。
他又想到了谢麟成,觉得那个人就像个谜团一样,让他产生了无尽的好奇心。
何宣瑜去盥洗室洗了把脸,看着镜中有些狼狈的自己,低声说:「你身上哪一点值那么多钱?」
镜子里的脸苍白憔悴,眼中泛着血丝,充满了惶恐和不安,五官称得上秀气,邻居的阿姨也常夸他长得漂亮,可是他个男生,漂亮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
左看右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何宣瑜叹了口气,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歇了一下,床单上有淡淡的花香,让连日来紧绷的神经渐渐舒缓,他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被敲门声惊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何宣瑜翻身坐起,打开床头灯,眼睛很快适应了昏黄的光线,来者是司机,脸色不太好看,不过态度还算温和,问他:「饿了没?我带你下去吃饭。」
「好。」何宣瑜摸着咕咕叫的肚皮,跟他下楼。
「少爷好像要留宿,本来老爷打算亲自接待你的,不过现在他要陪少爷用餐。」穿过走廊,司机低声提醒他,「以后你在老爷面前不要提起少爷,不然有你好看的。」
「为什么?」何宣瑜傻傻地问,「他们父子感情不睦?」
「照做就是了,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司机又恢复了不耐烦的神色,带他去佣人用餐的偏厅。
「老爷和少爷在正厅。」司机指了指以柱子和盆栽隔开的另一个宽敞餐室,说:「佣人们都吃过了,就剩你了。」
何宣瑜唯唯诺诺地在桌边坐下,司机端来一份晚餐给他,何宣瑜真是饿了,见到食物,变把一切烦恼都忘到脑后,努力填饱肚子。
司机一直坐在他身旁,与其说是看顾,其实更像监视,等何宣瑜吃饱喝足,一秒也不肯耽搁就拉着他往外走。
好像生怕被人撞见似的,步履匆匆,可是怕什么来什么,穿过大厅的时候,还是被父子俩撞了个正着。
谢麟成还是一脸冷峻傲慢的神色,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身边那个气质斯文和善、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应该就是他的父亲了。
「少爷,陆老爷。」司机朝他们微微躬身,称呼的次序和刻意区分的姓氏让何宣瑜霎时明白了什么,也依样画葫芦,紧张不安地跟他们两位打招呼。
比起谢麟成的冷淡疏离,其父陆金龄显得热情许多,笑容和蔼可亲,说:「累了吧?今天没好好招待你,你上去休息吧,不急着安排工作。」
「谢谢老爷。」何宣瑜低头道谢,毕恭毕敬,在冰冷的气氛中有这么一丝暖意,让他感动莫名,忍不住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却又不小心对上谢麟成讥诮的眼神,胸口又是一阵悸动,何宣瑜又惊又怯,头低得更深。
司机把他送上楼,叮嘱道:「你别乱跑,先洗个澡放松一下,少爷不留宿了,老爷送他出门之后会过来见你。」
「咦?」何宣瑜有些吃惊,他只是个佣人而已,何以劳动主人如此关照?不过司机没耐心解除他的疑惑,急匆匆地关上门离开了。
折腾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