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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阳屯是一个朋友开的,在颐和园那边,那一阵子特火。吃的全是忆苦饭,进
屋就脱鞋上炕,弄得跟进了村里似的。那种饭抽不冷子吃一顿还行,连着吃个两三
顿就真觉得是回到旧社会了。后来很多人效仿,深受那些想请客又不肯吐血的假大
款欢迎,口口声声说,尝个新鲜,冒充山珍海味吃腻了。我是从小吃贴饼子长大的,
难吃的感觉至今仍牢记在心,想忘还忘不了呢,决不想再受二茬罪再吃二遍苦。我
同意去向阳屯吃饭的惟一理由是,那儿离市里远,一旦把徐帆拉到那里,天也黑了,
戏也开演了,估计她也就不能回城里看戏了。
就这么定了。还得说人家王老师高,哪能她说不去就不去了。
徐帆从水房回来,看我们还在屋里坐着,就说:你们还没走哪,我可得走了。
我们一起下楼。我对徐帆说:上车吧,我们先顺路把你送到青艺去。
徐帆说:不用了,谢谢你们。我自己骑车去。
我说:这你就有点没劲了,吃饭不去,车也不肯坐,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
我们一起上了路,小白兔钻进了大灰狼设下的圈套。
我当时开的是一辆“天津夏利”,汽车拐出“人艺”,经美术馆、五四大街、
北海,一路向西过去。
徐帆说:“青艺”不是这么走。
我说:我们就没打算去“青艺”。
徐帆有点急了,说:你们怎么这样呵?这不是绑架吗?我命令你停车。
我说:那是不可能的。
徐帆:那我跳车。
我加快车速,说:你跳吧。
徐帆见硬的不行,又变成商量的口气,哀求道:求求你们了,好哥哥们,让我
去看戏吧。明天我请你们吃饭还不行吗?
说实话,我当时真的有点心软了。也怕玩笑开得太过火了不好收场。但我从后
视镜里看见王朔表情泰然,又坚定了决不放弃的信念。心想,反正也得罪她了,要
么一起吃饭,要么再也不见面了。
汽车一路向西,徐帆破口大骂。声称,就是到了地方,她也不会进去吃饭。
到后来,车里安静了,没有人说话。汽车仍一路向西。
我的心都差不多碎了的时候,汽车开进了向阳屯。
我以为,车一停她就会砰地摔上车门扬长而去。但事实并不像我想的那么糟糕。
车停了,王朔说:都到了就一起吃吧。
徐帆想了想,跟我们一起走进饭馆。
事后我对徐帆说:当时我已经不知道是为什么了,就希望车能飞到向阳屯,然
后你下车走人,好像这件事的目的就是为了这样一个结局。
徐帆对我说:我确实是觉得天也黑了,又那么远。赶回去戏也看不成了。最重
要的是,你们也不是什么坏人。要真是流氓我就跟你们拼了。
第04章
那天一进饭馆,怎么就那么巧,又撞上了张健、刘蓓一大群人也在那里吃忆苦
饭。徐帆见到他们,气消了一半。
那天吃饭的印象在我的脑子里仅有一瞬间的工夫,只记得,坐下就端起倒了半
碗的白酒,连干三碗向徐帆道歉,然后就晕了,最后说的话还隐约记得,拉着徐帆
的手,挨个人地嘱咐:一定要把我妹妹送回宿舍。
据王朔第二天告诉我,坐下没有15分钟我就自己给自己灌趴下了。回去的路
上是别人开的车,我一直躺在后座徐帆的腿上。一路上车停了无数次,我重复着说
的一句话就是:我想吐。当我听到我一直躺在徐帆的腿上时,酒全醒了。
我详细地向王朔打听,徐帆当时是什么表情?我什么姿势躺在她的腿上?她的
手放哪儿了?
王朔笑着说:手一直托着你的脑袋。你吐了人家一身。没有烦你。
一股暖流袭上心头,我说:我要没喝醉多好呀,这么好的机会浪费了。
第二天晚上,我接到了徐帆的电话。
她问我:好点了吗?
我说:真不好意思,我正式向你道歉。
她说:以后再也别那么喝了。脑子会喝坏的。
放下电话,我想,这就应该算关系不一般了。
后来徐帆告诉我,我的脑袋把她的胳膊都枕麻了,稍微一动我就喊“晕”,她
当时忽然觉得我挺可怜的。
我想,这就叫缘分吧。这事要是搁别人,别说还觉得你可怜,觉得你可恨都算
轻的。
这之后,我们差不多有一个月没有再见面。再次见到她是在首都机场。我们两
人同时获得“金鸡奖”的提名,被邀前往广州参加在那里举行的电影节。那是11
月初的一个上午,大约有四五十个接到电影节邀请的人蜂拥在候机厅里,乱哄哄互
相打招呼。我在人群里看见了徐帆、陈小艺,顿时来了精神,显得特别兴奋,跟很
多熟人开玩笑,介绍徐帆是我的女朋友。一副强买强卖的无耻嘴脸,弄得徐帆哭笑
不得。
登机后,冯巩和徐帆坐在一排,我跟冯巩换了登机牌坐在徐帆的旁边。
徐帆对我说:谁是你女朋友哇?你怎么不问问我愿意不愿意呀?
我说:我正式通知你,从现在起就是了。
飞机起飞后,徐帆开始做睡觉状。我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忽然回头,发
现周围的目光都在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问徐帆:你睡得着吗?
她说:睡不着但特别想睡。
我说:我给你讲故事吧。
她闭着眼睛说:讲吧。
我把我的皮外套脱下来盖在她的身上,她也没有推却,身体缩在皮外套里面
第05章
我开始讲故事:从前有个渔夫老爷爷,出海打鱼,钓上了一条小金鱼
徐帆说:你把我当成3岁的孩子了吧,这故事我都听过八百遍了。
我说:这不是为哄你睡觉吗。讲没听过的,你睡得着吗?
徐帆不再说话,仍然闭着眼睛一副听之任之,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的表情。
她头枕着舷窗,云层在窗外铺成波涛,阳光分外强烈落在她的轮廓上。我把窗
上的隔板扣下来,使她的脸完全处于昏暗之中。
然后我绘声绘色地讲完了“小金鱼”的故事,见徐帆没反应,又接着一口气讲
了“狼外婆”“狼来了”等一系列我小的时候母亲给我讲过的故事。讲得声音越来
越小,最后如愿以偿,她在我的故事中沉沉地入睡。
这时,我回过头来,四下打量。发现周围的熟人都在看着我,冯巩和陈小艺都
露出了比当事人还难为情的笑容。
那次“金鸡奖”我和徐帆双双落马,但我们并没有空手而归。值得庆幸的是,
我们没有领到“金鸡”,却将彼此作为终身奖励颁发给对方。直到今天这奖杯仍熠
熠生辉,行情看涨。
一朵鲜花左躲右躲还是插在了牛粪上。
从那以后,我们开始恋爱。很长一段时间里,采访徐帆的记者问到她的最后一
个问题,通常都是:你怎么会看上冯小刚了呢?言外之意是:不应该呀。朋友闻讯
也对我说:徐帆能看上你真是你上辈子积了德。意思也是,打劫了银行还没有被绳
之以法。我却不这么看。我的看法是:成全了我也就陶冶了她。
1999年9月19日上午9点我与徐帆女士结为夫妻。婚后我称她为徐老师。
徐老师不仅戏演得好,抓管理也很有一套。通常来说是,抓大放小,疏而不漏。
看上去,人权、民主气氛都有,实际上是内紧外松,发现问题决不手软。也就是说,
徐老师可以不开枪,还可以往炮楼下面扔水果糖,但你得清楚自己的处境,知道自
己是在徐老师的机关枪射程之内的。
我喜欢在铁腕人物的统治下俯首贴耳,免得自己煞费苦心追求真理。我对自己
很清楚,威逼利诱之下是可以走正路的,放任自流则后果不堪设想。我的许多良好
习惯都是在徐老师的严格管理下逐渐养成的。
比如说:每天坚持洗脚换裤衩,袜子穿两天就得换干净的,小便完了不忘冲水,
晚上刷牙,不喝自来水管里的凉水,吃完饭擦嘴,烟灰不弹到烟灰缸外面,沙发靠
垫坐拧巴了,离去前想着把它摆好扶正,挂毛巾时上下对齐,汽车里放纸巾等等。
在徐老师改造我的下一个5年计划中有:不吃手指甲,不在汽车里吸烟,每天洗一
次头。前两点不说了,它和我的思考有关,我会在退休后加以克